《叶庭景暖》落秋成暖

95、凑一对

　　景阑和韩佳莹在席家吃过了晚饭后，席思叶原本以为景阑会住在他们家，谁知道，爸爸说要开车送他们俩去酒店了，席思叶刚刚想要开口挽留，突然就意识到就算两家关系再亲近，也亲近不过景阑跟自己的女朋友，她这个妹妹跳出来就显得不自量力了。送他们上了父亲的车，嘱咐父亲开车慢点注意安全。随着他们的离开，顾明易也要回家了，他看着席思叶说：“别因为景阑带着韩佳莹来了，就想太多了，好好休息。”
　　席思叶微笑着点头答应了，可是等顾明易离开了，她满脑子都是景阑和韩佳莹，想着母亲说的“景阑，带你女朋友去客厅坐。”乍听之下觉得又刺耳又诛心，慢慢地接受消化了那声女朋友，也认清楚了这个事实。而现在满脑子想着他们住在酒店里，是一间房还是两间房？然后又开始嘲笑起自己多事了，何劳她烦心？动着不该动的情，操着不该操的心，她觉得自己这个人真是不合时宜，莫名其妙。
　　进了屋，妈妈对席思叶说：“你看人家韩佳莹又漂亮又自信，还那么有礼举止又得体，唉，能生养出这样的女儿来的父母实在太幸福了。”
　　“是啊！”席思叶随口敷衍道，生气跟母亲吵架是不存在的，母亲作为家里绝对的统治者，“顺她者昌，逆她者亡”这个道理很早以前席思叶就懂了，所以母亲再怎么盛赞别人家的孩子，她既不会嫉妒也不会生气。看得书多了，自然是明白很多作家都跟母亲有着难以跨越的隔阂，比起他们来，自己和母亲已经算得上是母慈女孝了。况且比起今天发生的这一系列糟心事来说，母亲夸夸别人家的女儿根本算不得什么。真不知道是自己心大，还是真如那个讨人厌的王卓所说的，那些纯真逐渐在消失，自己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了。
　　牧云发来了视频聊天，一接通他就笑着说：“见到景阑了吗？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见到了，景阑哥哥要来的事情，你们全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不知道，惊喜没有，丢脸是丢大了。”
　　“怎么回事？”
　　“我在罚站的时候，景阑哥哥和韩佳莹进来看见了，感觉就跟游街示众、被拉去开公判没啥区别了。现在当真觉得，恶行、丑行被曝露了，就想自绝于人前，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怎么这么想呢，小思叶想开点，罚站什么的谁没有过呢？”
　　“牧云哥哥，七八岁罚站没什么，二十出头还罚站还被人知，就有什么了。”
　　“小思叶你介意的是被景阑看见吧？你现在都能坦然跟我谈起，可见，其实算不得什么。”
　　是的，顾明易看见也不觉得丢人，跟牧云哥哥提起也不觉得羞耻，偏偏是景阑和韩佳莹看见了，让她觉得万难接受，可是她原本不必在意这些的，被韩佳莹比下去一直是个事实。可是心里还是锥心般疼痛，原来自己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很不堪很失败，却唯独不想在景阑面前有所失误。其实她自己也是明白的，即使她做得完美无瑕，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牧云哥哥，知易行难，道理都懂，做起来就很难很难，每个人可能都有自己跨不过去的坎。但是现在跨不过去，以后等自己强大起来了就能跨过去了。”席思叶苦笑着说。
　　“嗯，小思叶，一定是可以的。不要想太多了，好好休息。”牧云跟席思叶道了晚安，席思叶关了视频聊天。就见到四位表哥都知道了今天她哭了的事情，都纷纷发信息来安慰她了。席思叶瞬间觉得挺温暖的，一直都被大家爱着、保护着，那点小小的苦楚根本算不得什么。一一回复了大家的信息，告诉他们事情已经都过去了，打不死的席思叶又变得更加强大了，经此一役，自己的鉴渣能力又提升了。
　　回复完信息后，席思叶就打开书本阅读起来了。书籍真的是她的避难所，躲进别人的世界里，感受别人的人生，似乎一切都变得微乎其微了。在浩大的历史卷轴里，个人的悲喜从来都是渺小的，个人的执迷也被浩浩荡荡的时间之河冲淡稀释了。

　　第二天，顾明易来找席思叶，看见她状态不错，他就面露喜色，这微妙的变化，席思叶都瞧得一清二楚。她笑着说：“从认识我到现在，阿易，你到底为我操了多少心？”
　　“记不清楚了，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不断地互相给予关怀与爱，怎么可能一笔一笔算清楚呢，你对我好，我对你好，已经都快变成本能了。”顾明易笑着说，“惟愿叶子一生都平安无忧。”
　　“换一个吧，换个什么，‘胃口好，长得高’、‘嘴大吃四方’、‘光吃不胖’之类的。”席思叶笑着说。
　　“哦，是该到了喂饱叶子的时候了。走吧，想吃什么我请客。”
　　“等你这句话，等到望穿秋水了。”席思叶一把将外套套上，拎过包就出门了。
　　父母见了，问明他们要去吃粉，席爸叫过席思叶，掏钱给她，让他们带景阑和韩佳莹去吃点好吃的。席思叶点头遵命，然后拉着顾明易走了。
　　下了楼，席思叶对顾明易说：“阿易，你的钱就留着请我一个人，今天就花我爸给的钱。”
　　“不必了，我负担得起的，叶子不必为我担心。”
　　“阿易，我这是担心你钱不够吗？你这就肤浅了，我这分明是要独享阿易所有的爱与付出，不舍得跟别人分享。”
　　顾明易看席思叶那你不了解我，我们快友尽了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表示一切都听她的。
　　四个人一起出街，路人的回头率极高，顾明易、景阑的高挑帅气，韩佳莹的美丽自信，再加上席思叶的怪异，早上出门前，顾明易已经帮她把卷发扎了起来，努力地修饰了一番，还是拯救不了那卷发散发出来的浓浓的年代感。好在席思叶平时不喜欢照镜子，也不太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观感，脸皮也不薄，所以路人的观望，她一概算在了他们三人身上，也不觉得有什么窘的。
　　但是，等到吃牛肉粉的时候，明显的，他们三人的牛肉比席思叶的多，买小吃的时候，店家也是看脸给的，席思叶就不乐意了，吃货的尊严备受打击，虽然顾明易都会分给她，最好吃的也都留给她，但她还是不依不饶地跟店家理论，同样的价钱份量却不同，店家是要欺客吗？要不要重新计算一下他们三个的份量再对比她的份量，看看是店家退她钱，还是补足份量？看得韩佳莹目瞪口呆，劝席思叶不要吵了，人来人往地这样不太好。可席思叶是什么人，把吃的看得极其重要的吃货，为了食物抗争在她这里从来都是光荣的而非耻辱。食物也没有贵贱之分只有美不美味。
　　景阑倒是觉得席思叶一蹦三尺高的样子，很是可爱，把篮球换成食物的话，席思叶一定能成为一个灌篮高手。顾明易呢，向来都是护着席思叶的，席思叶据理力争，他自然是全力帮护着的。但是以席思叶的战斗力往往都用不着他下场。
　　如愿以偿地让店家给补足了份量后，席思叶就像凯旋而归的将军，志得意满。景阑问她：“就这么高兴吗？你是真容易高兴起来。”
　　席思叶眼神无比坚定地说：“就像小马哥说的那样，‘我要争一口气，不是证明我了不起，我是要告诉大家，我曾经失去的我一定要拿回来。’”小马哥的名句一出，顾明易就和席思叶一起念了起来，念完两人相视而笑，默契度满分。又惹得景阑一阵羡慕嫉妒恨。
　　吃过了东西，景阑和韩佳莹要去练舞，再一次的，景阑邀席思叶去练舞室，席思叶摇摇头说：“我跟阿易去图书馆学习，‘术业有专攻’，你们的舞蹈我也就会看个热闹，帮不上忙。下午一起回我家吃饭，你们结束了，就打电话联系，我爸妈一早就已经在准备了。”说完就拉着顾明易离开了。
　　“叶子，其实我们也可以去看看的，你不是一向喜欢看热闹吗？就那么在意他们两个？”
　　“阿易，你知道景阑哥哥，他很受女生欢迎的，身边多少莺莺燕燕环绕，他都不为所动，就是乱花不会迷他的眼，因为他说过‘见过此花其他的都非花了’，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来，他对韩佳莹用情至深了吧，我不是在意，我是不想考验自己的心，看着他们这闪耀的一对璧人，心很痛的。真的觉得爱上一个人好像是一瞬间的事，要忘记爱却不知道要多久。”顾明易轻轻擦去了席思叶滑落下来的泪，真的有种往事又重现了的感觉，他不由得为她而担忧了起来。
　　下午接到了景阑的电话，顾明易和席思叶就去跟景阑和韩佳莹会合，四人打车回去了。韩佳莹坐在副驾驶位，顾明易、席思叶和景阑坐在后排。顾明易对席思叶说道：“叶子，焐焐手，你的兜浅，手放我右衣兜里。”席思叶听了，就把手放进了顾明易的衣兜里，景阑见状二话不说，抓起席思叶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左衣兜里，席思叶错愕不已，仿佛被火烫了一般，把手迅速抽了回去。景阑惊讶地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地抗拒自己。
　　跟父母一起吃饭，父母永远都在给客人夹菜，然后又不停地叫席思叶给客人夹菜。顾明易就跟着席思叶一起招呼着韩佳莹和景阑。母亲见了，又一次感叹道：“你们两个处来处去，怎么就能处成‘纯洁的友谊’呢？”听得席思叶哭笑不得，估计母亲望着顾明易的心情，应该和好不容易在沙漠里发现的湖水竟然是咸水湖的心情是一样的。
　　韩佳莹听了，也很惊奇，“他们两个这么有默契，感情也这么好，竟然就只是朋友关系？”
　　“可不是说嘛，你说你们俩之间到底差点什么？”妈妈的感慨，已经快要上升到让顾明易尴尬的程度了。席思叶连忙跳出来说：“快吃饭，不然饭菜就要凉了。”景阑也开口相助了，“阿姨做得饭菜实在是太香了，我都吃得停不了嘴了。”
　　一听景阑这样说，席思叶惊呆了，他也会这样当着人的面说些近乎讨好的夸赞之词，真是活久见。不过这话立马哄得叶曼芝眉开眼笑的，开始给景阑夹菜，又跟景阑唠起家常来了。叶曼芝望着坐在一起的景阑和韩佳莹吃饭，像是磕CP的粉丝一样看得笑不拢嘴。不过好在注意力就完全不在席思叶和顾明易身上了，两人默契地埋头吃饭，速战速决，企图快速地离开饭桌这个是非之地。
　　吃完了饭，席思叶送顾明易下楼搭车，回家的时候，叶曼芝和席明还在跟景阑和韩佳莹聊着。她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景阑看见她进来后，眼神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他起身，来到了她的身边。席思叶就对他说：“谢谢景阑哥哥，刚才为我和阿易解围。”
　　“我们之间用得着这样客气吗？况且，我也不太喜欢叶阿姨老把你和顾明易凑一对。”景阑低声说道。
　　“是啊，的确是这样，不止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实在是尴尬又不好解释。”席思叶笑着说。
　　“我不喜欢的还有，他们想把你和别人凑成一对。”景阑望着席思叶的眼。
　　“是啊，不止你不喜欢，我也是强烈反对，婚恋自由都多少年了，还动不动就干涉恋爱自由，的确是离谱。”席思叶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模样，让景阑无语了，他又说道：“其实，叶阿姨可以试着把我们凑一对，两家人就更加亲近了。”
　　面对着越来越牧云化的景阑，席思叶懵住了，这话到底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女朋友还在旁边，他怎么就能这样口无遮拦呢。席思叶躲远了点，说道：“不好意思，别胡乱跟我开玩笑了，我最近有‘恐男症’，听不得这些话。”
　　好在韩佳莹说时间不早了，要回去休息了，席明站起来穿上外套，拿了车钥匙，才让景阑没再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