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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应该跟你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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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云哥哥,你们出去做你们自己的事情吧,不用一直在这里呆着。”席思叶觉得跟景阑呆在一起心里总是酸麻地难受起来。
“小思叶,我在这儿陪着你不好嘛?我愿意陪着你,我喜欢陪着你。”牧云可怜兮兮地说。
“我不闷不用人陪,我又追剧又织围巾的,忙得不亦乐乎呢!”
“那就当你陪我好了,我静静地被小思叶陪着,看看小思叶就满足了,一个星期没见,我可是很想你的。”
“唉!”席思叶无奈地叹了口气,“牧云哥哥,你快点找个女朋友吧!”
“是你的话,我愿意!”牧云笑着说。
席思叶看了牧云一眼,说:“冯一诺不错的,她可喜欢你了,老去看你打球,给你加油打气喊得最卖力。”
“是你的话,我愿意!别人的话,就算了吧!”牧云的脸上仍挂着笑,可笑里多了丝苦涩。
“王尔德说过很多话,都很有道理,其中一句是‘人生就是一件蠢事追着另一件蠢事而来,而爱情则是两个蠢东西追来追去。’”席思叶笑了笑。
“没关系啊,我们就做那两个追来追去的蠢东西,能和小思叶如此单纯地互相追逐,不是也很幸福吗?”牧云望着席思叶说。
席思叶听牧云这么回答,愣了一下,想想两个蠢东西追来追去的爱情,貌似也不是很糟糕,但她心里想的那两个追来追去的蠢东西是牧云和景阑。想着想着,她不由得笑出了声,对牧云说:“你还是跟别人追来追去吧,我可不想做蠢东西。”景阑的名字被她口中的“别人”代替了,明明是要无视他的,说出了他的名字好像就一切都被她自己打破了,就无法再无视他了。
“没关系,我可以等的,我先做着蠢东西,等你愿意也做一个蠢东西的时候,记得跟我追来追去哦!”牧云笑着去摸席思叶的头。
景阑却是在旁边再也听不下去,看不下去了,没等牧云的手摸到席思叶的头,他就拖起牧云说:“走,跟我打游戏去。”不管牧云如何挣扎,如何一再重申他不去,他要留下陪席思叶,还是被景阑强行拖走了。而席思叶笑眯眯地在后面挥手道再见,果然帅气的霸道和强势很有魅力很吸引人,意识到自己在赞赏景阑的霸道和强势就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第二天吃过午饭,牧云和景阑,一个去画画一个去练舞。临出门时,牧云问席思叶“小思叶,要跟我去画室吗?你说过想跟我去画室看看我的画的。”席思叶子自然是记得的,她甚至还记得也说要去看景阑跳舞的。
席思叶对着牧云笑了笑,扬起手中未完工的围巾说:“还得赶工,分身不暇了。下次再去吧,下次一定去!”
牧云和景阑离开后,席思叶又开始了边看剧边织围巾了。自从开始给顾明易织围巾,好几次她都快按捺不住想向顾明易炫耀自己新技能的冲动,可是一想到他知道后,收到围巾就没有惊喜了。所以她抑制住自己想去联系顾明易急于炫技的激动。谁知,她不主动联系,顾明易却发来了视频聊天,她赶紧藏好了编织中的围巾和工具,才接通了视频聊天。
“叶子,在干嘛呢?最近过得好吗?”听着阿易语气有些故作轻松,席思叶有点担心。
“在追剧呢,最近过得很好,阿易,你一定也过得很好吧?”席思叶暗自祈祷着他一定要是好好的。
“我过得很好,叶子不用挂念我。倒是我有些担心你。”看顾明易欲言又止的样子,席思叶的心忐忑不安起来了。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一个人也把自己照顾得白白胖胖的,技能点都快满了,就快成超级人类了。”席思叶尽量地故作轻松地说着笑,内心的不安却未能消散。
顾明易勉强地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他不太敢望着席思叶的眼睛,微垂着眼,问道:“叶子,你不恋爱,是不是还没能放下过往,还在想着他。”
顾明易总是这样,一直以来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因为太了解席思叶了,所以能一下子直击她内心的隐痛,令她防不胜防。她根本无从否认,因为否认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承认。什么都瞒不过顾明易,但是她也不能承认,因为那样的自己太过于悲凉,太过于狼狈了。于是她只是微笑着沉默,仿似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他人的故事。
仍然是不敢望着席思叶的眼,顾明易继续说下去,好像不说完就永远不会再有机会说了。“我今天中午去吃牛肉面时偶遇了他,他和女朋友一起来吃面。他主动过来跟我打招呼,我也跟他寒暄了几句。后来他问起了你,我说你去青市上大学了,他就说,我们俩成异地恋了,多辛苦!我错愕地望着他,告诉他,我们一直都只是好朋友而已。他不可思议地问,我们当真没在一起过。我说,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他好像挺受打击的,半晌了说了一句‘竟然没在一起’,之后,看上去他的情绪蛮低落的,我们没再作任何交谈了,最后他没吃几口,把我的面钱也一起付了后,就带他的女朋友离开了。”
“阿易,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席思叶仍是笑着,泪珠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了。终究是自己的故事,作为局内人,无法淡然处之。
“不知道,就是觉得应该跟你说,帮你了却遗憾也好,断了念想也好,它或多或少能在你心中起些作用,好过你这样一天天地困坐愁城。”
“阿易,我恨你,你不能就装不知道吗?为何要一遍遍地来揭开我的伤疤,好不容易结痂了不待它脱落,又来撕开,让那伤口的创面越来越大。难道我只能这样了吗?时时刻刻被提醒着‘你有个好不了的伤疤’。还是等我的心死了,不会疼痛了,不会在乎了,这些折磨才能消失?”席思叶痛苦得捂着心口嚎啕大哭。
“叶子,不要这样,冷静,深呼吸。”视频那端的顾明易无比着急,一遍遍地让席思叶“冷静”、“深呼吸”。最后,他只能无力地望着席思叶,陪着她一起落泪。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在自己的眼泪和席思叶的眼泪中他投降了,他知道,以后自己再也不忍心去触碰她的伤了。他应该给予席思叶最多的陪伴和最大的支持,而并不是令她痛苦不已的忠告和规劝。
哭累了后,席思叶终于能平静下来了。她跟顾明易说自己累了,想去休息一下,就关了视频。席思叶静静地躺在床上,她觉得自己的头像快要炸裂了一样地疼痛,她感受着那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像小锤子一样捶打着她脆弱的神经,让它们突突地跳动着。她好似在这喧闹的疼痛中,慢慢抽离出了自己的身体,成了一个冷眼的旁观者。直到她感觉自己与身体的联系越来越少,感知到的疼痛感越来越遥远时,她坠入了梦乡。她有种解脱的轻松感,得到片刻逃离的安宁感。
在梦里,席思叶回到了从前,他就在她的身旁,毋庸置疑地两个相爱着的人,拥有着最美好的时光。他们手牵着手穿过草原,攀过山岗,蹚过河流,迎过朝阳,追过彩虹,逐过流云,听过檐雨……这便是美到极致,幸福到巅峰了吧?她知道自己在梦中,只惟愿这梦能长久些,补足了她的那些缺憾,达成了她的那些愿望。醒来过后,她便能告诉自己,走遍他内心的千山万水,那也是一种拥有,风景已过,放下思念,轻装上阵。
景阑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漆黑一片,寂静无声,他正疑惑着席思叶是不是出门去了,却突然听见从她的房里传出来了痛哭声。他惊得立刻朝她的房间狂奔而去。匆忙打开门,看见的是两手紧紧地捂着胸口低垂着头不断哭泣着的席思叶。他的心立刻跟着疼痛了起来,他不问任何缘由地冲过去,抱住了她。而席思叶却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紧紧地抱住景阑,不断地把自己揉进他的怀中,仿似融入另一具身体中,便可从自己的痛苦中逃离出来了。
景阑任席思叶不停地往他怀里钻,越来越紧地抓着他抱着他,他的手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满心的疼惜,恨不能代替她承受这所有的悲伤和痛苦。待她慢慢地止住了哭后,她仍是紧紧地拥着他。二人就这样在黑暗中相拥着,景阑的手轻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让她的心跟着一点一点地落回胸膛中。
“景阑哥哥,我觉得自己很可悲,是我把自己的生活过成了一出悲剧呢,还是原本它就是一出悲剧?我总在回望着过去,可是我是被过去流放的人。我总是虚虚幻幻浮浮沉沉地往回忆里飘,我觉得自己最珍贵最渴望的都留在了那个我永远回不去的过往里。也许那一切也只是一个幻象,可能只是软弱的我总在逃避中不断美化了回忆,然后沉溺在其中。”席思叶东一句西一句地混乱地说着。
“没关系的,总会有解脱出来的那天的。”景阑仍是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有关系,我也只是个无力摆脱诱惑,甚至幻想臣服于诱惑的卑劣的人。我竟然在梦中跟他无比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像置身于天堂中一样。醒来后,我渴望着让时光倒流,然后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地把他留在自己身边。我总笑话别人恋爱脑,为爱犯傻,结果我自己更不堪,我竟然为了占有一个人,不惜出卖自己的尊严、灵魂。”
“没事的,没事的,这些事永远都不会发生。你是席思叶,你永远可以把握住自己的方向。”景阑温柔的声音从头顶飘进了她的耳中。
“你相信我?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你竟然会相信我。”席思叶心内的寒冰因为这句话竟然慢慢在消融。
“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好吗?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你不需要为它而伤神痛苦。”
“是啊!”席思叶在心里说道,“这样也好,没有在两人互相厌弃时,最不堪最不体面地分开。”这样想了,却好似更可悲,好像将吃不到的葡萄都强加上了酸的罪名。
席思叶静静地在有限的光线中去看清身边的景阑,她觉得此时的他很暖,很贴心,让她很想去依靠,却好像也变得有些危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