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与月》BY先生

17、Chapter 17

　　“林总。”

　　今晚林行止要谈一个商业合作，少不了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在林行止面前的是何氏的老总，何总身边亦步亦趋跟着位二十岁出头的微胖青年，那是何总的儿子，何明锐。

　　打从酒局开始，何明锐的目光就一直在往林行止附近瞟。
　　——准确来说，是往林行止身边的覃皓那里瞟。

　　三年过去，如今的覃皓早已褪去最初的青涩，不管什么工作，交到他手上都能完成得井井有条。
　　这三年，覃皓身上的气质已沉淀下来，如内敛温润的珠玉，去到哪里都不会掩盖他身上的光华，不璀璨，但格外吸引人。

　　“林总，”何总又喊了声，得到林行止礼貌的注目后，接着说道，“我们这种酒局向来枯燥，我这不成器的儿子总是坐不住，正好覃先生和明锐差不多大，不如让两个年轻人去好好交流，让明锐多学习学习覃先生身上的沉稳。”
　　何明锐眼睛微亮，几乎是牛皮糖一样，牢牢黏在覃皓身上。

　　林行止摸了摸杯沿，侧首凑到覃皓身边，这姿态落到旁人眼里说不出的暧昧，众人直到这会儿才恍惚想起：林行止已经和覃皓结了婚。
　　作为林行止的助理，覃皓经常被林行止带到各种场合，外界总能看到他们“夫夫”二人相伴相随，却因为两个人都低调，且几乎不在外面有任何亲昵举止，而总是忽略了他们合法夫夫的身份。

　　覃皓手指一蜷，条件反射想躲，紧接着想起二人的协议，硬杵着没动。
　　耳畔灼热的呼吸拂过，“你怎么想？要下去玩儿么？”
　　覃皓：“我都可以。”
　　“那就去吧，”林行止直起身子，含笑道，“你是东道主，带明锐好好玩儿。”

　　覃皓起身，何明锐便也跟着毛毛躁躁起身。
　　离开酒局，覃皓问何明锐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或想玩的项目。
　　何明锐说一切听覃皓的。

　　覃皓正要说话，突然手机铃声响起，还不等他摸出手机，铃声就停了。

　　覃皓掏出手机一看，来电人显示：林野晖。
　　他微微愣了愣，随后把手机揣进兜里，对何明锐道：“我知道一家清吧环境还不错，我们可以边想边规划后面几天的去处。”
　　何明锐瞪圆眼：“覃皓哥，后面几天你也会陪我吗？”
　　覃皓露出礼貌微笑：“当然，来者是客。”

　　何氏大本营不在本市，今天是专程从邻市过来，为的就是林行止手上的项目，项目没那么快谈拢，短则一周，长则一月。
　　何明锐自然也要跟何总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林行止那句“东道主”，实际上就是在提醒覃皓，这段时间要把何明锐照顾好。

　　生意，不仅仅是在饭桌上谈的。

　　*

　　另一边，A大。

　　今天是临床和护理两个学院的联谊会，林野晖室友来喊林野晖的时候，见到林野晖正握着手机出神。

　　室友有些惊奇，林野晖“林冰山”的称号在整个A大都是出了名的，室友鲜少见到林野晖有发呆的时刻。
　　应该说医学生很少有时间分心去干别的，除了考试就是考试、要不就是看书背书。

　　“晖哥想啥呢，走了。”

　　林野晖回神：“嗯，就来。”
　　他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
　　那个人没有打过来。

　　林野晖深吸一口气，拿起外套，跟着室友往外走。

　　联谊会气氛热烈，两个学院的同学几乎都在了，林野晖对联谊会没兴趣，如果不是导师要求，他不会来。
　　联谊会进程过半，周围的室友不知什么时候去到护理的学妹身边，林野晖坐在原位没动，打开手机，时间过去两个小时，覃皓还是没给他回电话。
　　他本来想告诉覃皓，今年中秋回家过，现在看来……

　　“林学长，我能坐这儿吗？”

　　林野晖回眸。
　　说话之人是林野晖导师的女儿，名叫原冰，今年刚进入临床，短发短圆脸，是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儿。

　　林野晖颔首，接着继续垂眸，用手机查起了文献。
　　他今年大四，按理要找医院进行实习，但林野晖不打算走医生这条路，哪怕导师极力劝阻，痛心疾首地说他如果不当外科医生简直是医学界的损失。

　　坐在林野晖身边的原冰并不知道前者在想什么，她光是坐在这里就花了莫大的勇气。
　　“那个，学长。”女孩儿嗫嚅唤道。
　　林野晖心不在焉：“嗯？”

　　“学长有女朋友吗？”
　　女孩儿的声音都在颤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绞紧了。
　　可她一定要问的，前年暑假，她来研究所找父亲，无意间碰见来交资料的林野晖。

　　少女怀春。

　　从那之后，原冰总是时不时想起那个夏天见到的俊美青年。
　　再后来，原冰从父亲口中知道了青年的名字。
　　——林野晖。

　　只可惜她和林野晖差了三四岁，等她进入A大，林野晖已经是大四生，即将去校外实习。

　　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女孩儿用力攥紧指尖，紧着嗓子道：“学长，我喜……”

　　“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干脆的拒绝。
　　丝毫不给人希望。

　　原冰的脸色一下难看到极点。
　　尤其是她发现周围人的目光都似有若无朝这边聚拢的时候。

　　她是个要强的女孩儿，吸了吸鼻子后，便礼貌地告辞。

　　当晚，A大校园论坛，八卦闲聊板块又多一帖。

　　【可怜，这是林大校草这些年拒绝的第101个追求者了吧】

　　1L.所以说，校草口中用来拒绝告白的“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2L.肯定是托词啊
　　3L.拜托林大校草前面三年几乎没有离开过学校，别说喜欢的人了，我都怀疑他连家人都没有（对不起没有诅咒人的意思，只是校草逢年过节都不回家，也没看见他和家里人打电话，是真的有点……）
　　4L.校草家境一看就不差的好叭，你们没看他今天内搭的衬衣吗？一件上万，大概就是那种豪门小少爷之类的吧，学医也不是因为真的喜欢这个行业，而是和家里置气？

　　……

　　120L.我听校草室友说过，校草根本没打算实习，人家毕设也提前完成了，确定是不会走行医这条路
　　121L.新的上帝之手还未出世就陨落了，可恶啊
　　125L.u1s1，林学长的专业真的很强悍了，可惜了，人家心不在这儿
　　156L.所以我特能理解今天的学妹，这一年后面可能都要看不到校草了，不抓紧告白以后真的没机会了
　　166L.唉……

　　*

　　联谊会后不久就是中秋。
　　放假当天晚上，林野晖提着行李箱踏上C市的土地。

　　这是林野晖离开C市后第一次回来。
　　脚踩故乡的土地，呼吸着故乡的空气，在胸腔沸腾的不是怀念，而是一股莫名的怅惘。

　　走时无人相送。
　　回时自然没有迎接。

　　林野晖打车回到林家。
　　刚进门，就看到玄关处摆了两双鞋子。

　　一双是覃皓的。
　　至于另一双，是球鞋，肯定不是林行止的。

　　家里有客人？

　　林野晖默不作声往里走，一阵欢呼从客厅传来。
　　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

　　屏幕上蹦出通关二字的瞬间，何明锐大叫道：“覃皓哥你好厉害！”
　　覃皓放下手柄，笑笑：“你打得也很好。”这些游戏都是从前他和林野晖玩的，没想到何明锐也喜欢。

　　前几天覃皓带何明锐在C市各大景区游玩，何明锐不慎崴了脚。
　　林行止与何总的合作尚未谈拢，自然不能让人就这样回去，于是林行止顺势邀请何明锐住到林家，让何明锐养伤的同时拉拢和何总的距离。

　　短短几天，林行止与何总还没谈好，何明锐与覃皓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总是痴缠着覃皓和他一块儿打游戏。

　　“覃皓哥再来一局，这次我们当对手。”
　　覃皓应和：“好。”

　　就在这时，覃皓听到玄关处传来的响动，他转过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深邃漆黑如沉夜的眼眸。
　　平缓跃动的心脏在这刹那加速了。

　　快入冬了，来写秋天这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