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与月》BY先生

16、Chapter 16

　　漫长的暑假时光转眼即逝。
　　那天之后，林野晖再未和覃皓说过一句话。

　　8.30，林野晖买了飞往北方的机票。
　　当晚林行止为他送行，开了个小型的家庭内部宴会，宴请林覃两家，覃家受宠若惊，整个宴会间都在拍林行止马屁，林野晖看得无趣，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拿着手机起身到露天阳台。

　　没多久，覃皓过来了。

　　经过暑假这将近三个月的打磨，覃皓身上那股初出校园的青涩感被研磨成出色的职场人模样，纤细身体撑起挺括西服，早上用发胶定好的发型到此时有些微散，细碎的发丝垂至乌眉，慵懒且迷人。

　　林野晖趴在栏杆上眺望夜空。

　　今晚没有月亮。
　　天色很沉。

　　徐徐夜风从远方吹来，带来了夏末的燥热和沉闷。
　　这个夏天还没结束。
　　但又已经结束。

　　“我明天10点的飞机。”林野晖说。
　　覃皓：“嗯。”

　　林野晖嘴唇动了动，很想问你明天会来吗，想了想又觉得悲哀，于是冷着脸一语不发，他想知道覃皓追着他来外面有什么用意。
　　结果一直到宴会结束，覃皓都没有再开口。

　　两人相顾无言地在阳台吹了半小时风，林行止来喊，他们才回。

　　无人看到的地方，林野晖抬手牵住覃皓衣角，又飞快松开。
　　覃皓感受到了，脚步只微微一顿。
　　就继续向前走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不会再为他停留。

　　*

　　8.31，9:50，机场。

　　快到检票登机的时间，林野晖没等到想见的人。
　　他自嘲一笑，拉起行李箱，大步走向登机口。

　　在飞机升空的眩晕感中，林野晖忽的想起一年前的夏天。

　　……

　　那是在覃家，覃皓的卧室。
　　覃皓不大的书桌硬是挤下两个高大男生，他们胳膊肘紧挨着。
　　不同的是，一个人在刷题做卷子，另一个人在玩手机游戏。

　　窗外金蝉叫个不停，尤其覃皓窗外正对一棵大树，树里兴许藏了好几只蝉，叫得人心烦意乱，林野晖刚偷了敌方老家，自家水晶就爆了。
　　他气得骂了声脏话，手机重重往桌上一磕，动静引得覃皓回头。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过来，林野晖心里的气散了至少一半。

　　“打扰到你学习了？”
　　覃皓摇头：“不会。”

　　窗外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打在书桌和覃皓脸上，覃皓眼底全是光亮，澄明干净。

　　因为桌子太小，桌下空间容不下两双大长腿，所以覃皓是并拢双腿坐的，把大半空间让给林野晖，林野晖一如既往敞着腿坐。
　　此时望进覃皓干净透亮的眼底，林野晖不自觉收了收腿，左腿不再紧紧贴着覃皓。

　　林野晖心底燥，他很清楚这股燥并不是因为游戏输了。
　　林野晖微微坐直了些，扭头看空调，“小月亮你温度是不是打高了，有点热。”
　　覃皓拿起空调遥控，表情无辜：“阿晖，16度，最低了。”

　　林野晖：“……”
　　他不自在地咳了咳，“那什么，小月亮，你高考想考哪所大学？”
　　覃皓握笔认真想了想，“A大吧。”

　　林野晖恍惚地想：A大啊，要六百多将近七百分才能考进的名校啊，而且A大距离C城太远了，相隔大半个中国。

　　林野晖端正了坐姿，“小月亮，你教教我呗。”

　　——我想跟你念一所大学。

　　“好啊。”
　　覃皓欣然应下。

　　其实那天之后覃皓教了什么东西林野晖一点没听进去。
　　他满心满眼都是小月亮凑得太近了，头顶的发旋好可爱、身上的气味好香、手臂线条好柔软、握笔的手指真好看……诸如此类的。
　　就连窗外的蝉鸣他都不觉厌烦了。

　　……

　　回忆结束，飞机已经升上平流层，飞行平稳。

　　机翼划过游丝般的白云，外面的天空和去年的夏天一样蓝。

　　可是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小月亮了。

　　-第一卷【灼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