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懒兔兎

5、抵达城市

　　快到终点站了，人群拥挤起来，众人都在急切的收拾行李，排队等着放行。似乎慢了一步就会被困在这条列车上。

　　出了拥挤的车站，见到了来接我们的舅舅。

　　外公不和我们一起，他工作的地方没在这里，愿意要他的工地，偏远一点。他可是香饽饽，干活又仔细，工钱还比别人低，所以外公一直都不缺活干，他让我想起了语文课上的背影，孤独又寂寥，他一直背着责任，忙碌一辈子，不懂享乐，他和舅舅是正与负。

　　他那廋弱的身躯上扛着他不愿意放下的爱，自私又伟大。

　　还是下午，艳阳高照。我们上了公交车，这里的公交车和电视里一样，投二块硬币或者纸币可以坐到你想去的目的地。我还是头一回见硬币，老家没有这玩意。

　　比老家去镇上赶集的班车还便宜，但是比班车干净又整洁。

　　乡村的班车上农货多的塞不下，赶集的去贩卖，老人没车，只有搭上班车去挣点钱补贴家用。

　　老家破旧的班车上那是鸡鸣鸭叫热闹非凡。满车上不是家禽味就是大汉脚臭味，还有些瓜果蔬菜和大豆油的味道掺杂在里面。

　　城市的车头前，驾驶座上师傅在等待行人，背后镶嵌着小电视在播放，彩色的广告片。

　　外婆家也是去年才装了电视，以前还是旧电视，坏的时候飘雪花，拍二下就能看，去年变成黑白影像了，过年舅妈才买了彩色电视。

　　我们上的早有位置，后面来的都没了。站着的人还有手扶，手环拉，车也开的平稳有序，见到了电视里的红绿灯，还有交警叔叔。

　　到站了，公交车行驶过了高楼大厦，公园稻田。停在了城市的郊区，恰好给我们这些南来北往的人留了个位置，没城市的高楼林立，没村里的鸡鸣狗叫。人群也匆忙，不会像村里走过还打声招呼。

　　穿过街头，走进没有阳光照耀的小道上，转左转右走五六步，又是另外一条小巷子，道路上干净，路过门口边上还有人栽种的鲜花，和刚冒头的蒜苗。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小巷的铁门处，只开了一扇。入眼就是洗手池，一长排，每个水管上都有个水表，舅妈和一楼的邻居打了声招呼，舅舅已经上楼去放行李了。

　　一共有三层楼，我们住在二楼，最里面的拐角处。没有窗户，很小的房子，比家里猪住的地方都小。厕所还在门口，这个厕所是贴的瓷砖坐便器，真好看。

　　这玩意村子里都没有，只有几根个长竹排或者凿的水泥蹲坑，前面长竹排，拉大便很容易被粪池蹦屁股，我最讨厌了，还要防止掉下去，到季节，还要用粪瓢全部舀出来，稀释后拉去浇灌农作物。

　　后面的水泥蹲坑我还能接受就是太臭了，旁边就是猪圈，有时候人拉稀，到处是排泄物，恶心，冲都冲不干净。

　　今天看见这么干净的厕所，还有点臭味，蹲了个坑，欣赏了一会洗手间。这和老家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这难道就是山村和大城市的区别吗？

　　晚上我要先打个地铺，明天去楼上三楼，特地上楼看了眼房间，刚好放下一张床和风扇。谈下来，一百五一个月。其实不算是三楼，有点类似老家放杂物的小隔断，又小又热。

　　城市的地方真是寸土寸金，不像老家地大物博，山高路远。

　　我跟随舅妈去买菜，生怕自己丢了，我记性差，路线也没记下来，走丢就真找不回来了。我还没到真丢的时候，应该不算丢，我后面是被拐卖了，还好我逃出来了。

　　这里的集市好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摊子上面好多都是我没见过的，路过那些水果摊，停下来看看就津津有味，反正看看又不花钱。

　　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耳边是车鸣声和吆喝声此起彼伏，和乡下不一样，这里的买卖声是喇叭或者音箱里传出来的，好听是好听，就是没有老家话亲切。

　　舅妈好似看透了我的心思，她开口说，明天去打工，好好上班，发了工资，到时候自己想买啥买啥，就是最后工资全交给舅妈他们保管了，怕我乱花钱。

　　跟着舅妈，提着半价买的西瓜，这里的西瓜也比村里贵，七八块就半个，还是打折的，家里都能买一大个了。以前我嘴馋还叫弟弟怂恿外婆种西瓜，吃的很是过瘾。

　　路过桥头，看到天边的晚霞，眼前的街景，我想其实不读书，也还好，以前都不知道世界这么大，现在努力赚钱，有钱了，想读书也不是不行。

　　九年义务教育还没读完，世界才刚刚掀开一角，就已经把平凡渺小的女孩迷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或者早在离开学校那一刻，她就丢了，自己亲手把另外一条路给封死了，但是她也或许知道自己坚持不下去，学业水平持续降低，没有读的必要性了。

　　走进纵横交错的巷子，回到铁门口，洗好了菜，关紧水表，舅妈说，这个东西是要收钱的，和老家不一样，水在城市值钱，外面的矿泉水还卖一块，老家井水，随便舀，一毛都不用给。

　　老家一口井一家吃，城市里怎么能够，收钱也是理所当然。抱着西瓜，上了楼，把炒菜的东西都搬出来，放在走廊上。

　　舅妈厨艺非常好，她以前也不会，是被我舅舅打了好久，她才慢慢学会。说我也该好好学，不然以后要吃苦。

　　我不懂，既然自己能学会，难道要结婚挨打才能学得会，一个人难道活不了了，就得饿死了？

　　我不爱讨论这个，以后如何，以后再说。

　　香气四溢，我已经饿的垂涎三尺了，西瓜早就放冰箱里了，冰冻一下更好吃。老家的冰箱还是赊账才有的，这里的冰箱是房东给的，这大城市真是舍得，豪气！

　　辣椒炒肉，酸辣土豆丝，紫菜蛋花汤，酸辣鸡杂。三菜一汤，舅舅在家已经用电饭煲煮好了饭。舅舅或许也没那么可怕，就是不爱存钱。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对恶劣贪乐的人总是有大海的宽容，对普通弱小的人总是严苛和欺压。

　　用小桌板扳开，就是饭桌，拿来小塑料凳坐着，舅妈说明天去附近的饭店应聘，就说暑假工兼职，叫我别说漏嘴了。

　　我点头，回了声好，喔，这个泡椒炒的鸡杂太辣了，下饭是下饭，就是辣嘴。土豆丝也是，辣椒炒肉一筷子下去，多半是肥肉和辣椒，还是喝点汤，安逸得很嘛。

　　舅妈给我夹了一筷子，说我别挑食，放到以前穷，肥肉都吃不上，有营养又长肉多好。

　　吃完收拾好，我去一楼洗碗，舅舅已经出门去了。收拾好家里后，舅妈切了一块西瓜给我，红艳艳的甜味差点，村里的还没熟的大西瓜就甜的很。

　　上到二楼，在拥挤的出租屋里，木地板还还挺结实，唉，外面的厕所还是地板砖。小房子很拥挤，把刚才的餐桌折叠收起来，地下用毛巾反复擦干净。

　　晚上我要睡在上面，铺好床单，去洗漱完，和舅妈一起坐在地上，听着舅妈说，明天陪我一起去找工作，先去餐厅，那里收暑假工，她工作的地方不收未成年。

　　她是做电子厂的，那边强度高，对身体也有伤害，唯一的好处是工资比别的地方高点。

　　舅妈很乐意，只要有钱，她和我絮絮叨叨了二个多小时，吐槽舅舅不着家，老是出去玩，工资也不交给她，都出去花完了。

　　……

　　我一直都不明白，她到底图的是什么。或许是得过且过吧。命运里面可能她抗争过，后来她选择妥协了。我暗暗发誓，绝对不要活成她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