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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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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金色的晨曦透过潮湿棚顶的破洞落在眼睛上。
白麓浑身酸痛地苏醒过来。他艰难地直起身子,靠在土墙上看着外头,慢慢恢复意识。火堆燃烬,微弱的火苗挣扎着,地面被烧得乌漆嘛黑。经过一夜大雨的洗刷外头天地焕然一新,空气清新。
言一还在边上熟睡,白麓瞥见他的喉结,想确认是不是即便在人熟睡的状态下,它也会不时地蠕动一下。然而,过了过了很久,它还是一动不动地停在言一的麦色肌肤的脖颈上。
白麓想起自己昨晚的冲动,懊恼不已。要是言一那时没睡着,等他醒来自己将要如何面对?该作何解释?白麓恨不能一头撞在身后的墙上,一了百了,总好过承受这样坐立不安的煎熬。
趁着言一还没起来,白麓想偷偷溜走,以免到时尴尬。
就在努力站起身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湿哒哒的。起初,以为是昨夜的雨水,可伸手一摸却感觉黏哒哒的,闻起来还有点刺鼻。
白麓还来不及多想就感到双腿无力,摔倒在地上。
“啊!”
白麓吃痛叫出声来。
他重新坐回原地,把背靠在墙边,揉了揉腿。他隔着裤子诧异地摸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自己两腿的皮肤仿佛石化了似的粗粝,吓了他一跳。
他未曾注意到,一道白色闪电形状的咒印在他手腕上转瞬即逝。
白麓正打算解开裤腰带,仔细查看自己的腿上出了什么异样,就听到边上传来言一唯唯诺诺的声音,“你想干......什么啊?”
或许是刚才的发出的动静惊醒了他。
白麓看看言一羞怯的样子,又看看自己脱到一半的黏哒哒的裤子,尴尬得脸都红了。脑子里一团浆糊,说不出话来。
“昨天的大雨,把裤子打湿了,我只是想脱下来烤干。”
屋内的柴堆此时已然熄了。
“哦。”
言一没有多说什么。
鴖鴖闻声从屋顶的梁上叽叽喳喳地飞了下来。
“你要不要也脱下来烤一下,你应该也被淋湿了吧?”白麓硬逼自己说出几句话来,打破沉默的僵局。不假思索地就要伸手去帮言一脱身上的衣物。“我让鴖鴖再生一堆火。”
“哦,不用不用。”言一连忙推脱。
两人一来一往地推搡,白麓的腿抽痛无力,一个没站稳,就不慎把言一压倒在地,差点把嘴再一次贴上去。两人对视了片刻,神情紧张。白麓想起昨晚的事,不知言一是否有记忆,气氛一度降到冰点。
*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两人这么一闹了,出了一身冷汗,是头也不晕眼也不花,彻底清醒了。言一扶着白麓起来,走到外头看天气。连续多日的阴雨天,今天难得放晴了。山林间鸟语花香,和风拂煦。
“该回城里上课了!”
白麓之所以能到求道阁多半还是言一的功劳,否则凭锦娘在怡红楼当头牌的身份,师父定是不会收的。言一希望白麓能够跟他一起作伴上学,本来是一件好事。可一想到苏沁,不知道为什么,白麓就感觉说不出的膈应。
“我不想去上学了。”
言一以为白麓还在为赵天霸的事难受。
“小麓,你现在不好好学,将来怎么办呢?我总不能保护你一辈子吧?我过几年跟沁儿成婚了,你还能和我住一起吗?”
白麓沉默了。
言一跟大鱼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白麓当下不知道言一可能是在等他答话,给自己一点提示和勇气,只是仿佛接受了自己的宿命般,点点头带着鴖鴖径直走出棚屋,一言不发地往苍原城方向去了。言一沮丧地跟在后头。
*
两人默默无言来到西城门时,已近正午。
言一见白麓不开心的样子,也不知道什么缘由,本想开口说要不今天就不去上课了,带他去吃好吃的,再去戏园子听人唱曲,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白麓急匆匆地往前赶。
不止是白麓,整个城里的人都簇拥着往菜市口方向去,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些惊慌失措。
言一暗想,难不成是他带着白麓彻夜未归,惹出祸事呢?还是赵天霸带人来滋事寻仇?赶忙也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刑场前时,那里已被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根本挤不进里头,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鴖鴖抢先飞到里头去查看情况。
白麓正要拉着一个卖菜的老大爷问话时,言一却踮起脚向高台上拼命招手,一口一个“沁儿”的大声叫喊着。
白麓顺着言一招手的方向看去,苏沁穿戴整齐地站在他爹苏丞身后,而他爹前边是五位威风凛凛的年轻人。连知府大人都退居他们后头,卑躬屈膝任凭差遣的样子。
这五人中有三男两女。男的一人持剑抱臂在胸前,一人轻摇折扇玉树临风,一人肩扛重锤满身的横肉。而女的中,一人不怒自威单手握着搭箭在弦的弩弓,一人清纯可爱蹲下身子抚摸着旁边一头圆桌大小的玄龟。这五人都气宇非凡,耀眼夺目。
白麓细心地发现他们穿着的衣物上印有五座山峰的标志,觉得甚是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见到过,只是当下怎么也记不起来。
“言一哥哥,你昨天上哪去了啊?伯父伯母都急死了,差人到处找你!”苏沁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了出来,神色着急。
“嗐,我都多大的人了,能有什么事!倒是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言一指了指台上那并排的五人。
“现在城里妖孽横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苏沁委屈道,用手绢抹泪的同时,又瞥了白麓一眼。“好在,这作恶的妖孽已经被五行山的五位仙长捉住了。”
“不好了,锦娘被钉在刑台上马上要被烧死了!”鴖鴖慌张地从人群中飞回来,在白麓眼前拼命扑腾着翅膀,羽毛都掉了几根下来。
白麓闻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就推开前面围堵的众人,奋力挤到前面去。果然,锦娘面色惨白地被人绑在火架上,胸口被一支箭矢给钉住,血流不止,以致于她下身已经完全显出原形,变成了布满鳞片的巨大的鱼尾。
柴堆上还刺眼地散落着几匹花布。
白麓想起锦娘昨天说要给他做衣服的事,想必今天刚到布庄买了布就被人擒获了。白麓无助地向跟着进来的言一和苏沁求救,希望他们能想想办法,让人们放了锦娘,解释道她从来没有害死过人。
“哦,原来你早就知道锦娘是妖啊!城里死了那么多人你还包庇她,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也是个小妖精!”苏沁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白麓和言一一道,就气不打一处来,看他哪都不顺眼。
“沁儿,你少说几句!”言一挺身维护道。
“言一,求你让他们放了我姨娘吧!”白麓哀求着言一,仿佛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死死地抓住他的手不放。“姨娘没有害过人,都是那只鼠妖。对,他现在就在破庙,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它。”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苏沁见言一为难的神色,上前一把推开了纠缠不休的白麓。“不管这些日子城里枉死的人跟你姨娘有没有关系,她是妖迟早都会害人的,人人得而诛之。念你救过言一哥哥,我劝你趁人没注意赶紧走吧!你跟这妖孽不清不楚的,小心别人也把你当妖怪捉了上去,还要连累我们!”
“别乱说!小麓只是锦娘收养的孩子,怎么会是妖?”
言一语气坚定地打断苏沁。
围观众人纷纷起哄说要烧死台上的鲤鱼妖。
知府大人上前示意民众安静,发表了一番慷慨之词,表彰了五行山仙长是如何大义凛然,捍卫正道,斩妖除魔,阿谀奉承之态一览无余,但人们却热烈鼓掌,大声叫好。
苏丞随即举着火把来到一旁,等知府发言后便顺应民意立刻点着浇了油的柴堆。熊熊烈火瞬间窜起,一股热浪将众人推后了几步,锦娘被灼痛后无力地惨叫了一声。
白麓眼见事态紧急,也顾不上许多了,趁着火势防守松懈,带着鴖鴖就冲到了刑台上。言一见状跟着就要追上去,却被苏沁百般拦住了。场面马上混乱起来。
白麓被大火阻挡着无法上前,鴖鴖鸣叫着扑腾到里头,顷刻就把燃烧着的大火吞到了它小小的肚子里。
“鴖鴖,干得好!”
说着,白麓就冲上去解开了锦娘被绑住的双手。锦绣娘刹时瘫软在白麓身上,有气无力地伸手想要拔出胸前的那支箭矢,却被一道镇妖的绿光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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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竟敢造次?”
知府突然凶神恶煞地怒喝道,全然不像刚才在五行山仙长面前那样点头哈腰,示意差役们把白麓捉住。鴖鴖吐出一团火焰逼退了围上来的人。
台上五位五行山的仙长翻身一跃,接连跳上刑台。
白麓知道情况不妙,赶紧替锦娘拔掉了射穿胸口的那支箭矢,她吃痛地瞪大了双眼,表情像是要吃人的恐怖,不似白麓从前认识的样子。
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锦娘已摆动鱼尾,把知府卷了上来,吸干了他身上的精气,令他瞬间化作一具干尸。死状跟白麓之前在城门口看到的没有半点差别。
鱼尾再次幻化回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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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妖孽!”
那位手持弩弓的女子飞速射出一箭。
锦娘及时躲开,从口中喷出一阵毒雾,趁着众人躲避的空档旋身一变,化作一阵粉色的水烟,随风而逝,消散在空中。
白麓吃惊地看着身旁死去知府的干尸,又捡起被火烧的之余灰烬的布匹,脑中陷入一片空白,他的双腿一阵抽痛。那道白色闪电状的咒印再一次在他无知无觉的时刻闪现。
白麓看着言一张着嘴大声地说着什么,却听不懂什么意思。
殊不知,那五位五行山的仙长已向他逼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