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赫拉日记》月回十二

3、番外 无人失败的黄昏

　　[一]

　　“汤姆，你假期要留校吗？”阿布带着隐晦期望的目光放在了身旁的五年级的级长，也是被称为“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学生”的汤姆·里德尔身上。

　　少年安静地收拾着桌上的书，冷冷淡淡的模样，眉眼生得很漂亮，发色漆黑，肤色白，寂静又清冷，只轮廓青涩还没完全长开。

　　他抬头看了这个有着铂金发色的马尔福家继承人一眼，摇头间又垂首去拿魔杖，“不了，我会回家，我母亲在家等我。”

　　“这样啊……”阿布闻言有些失落又有些羡慕，虽然汤姆是个混血，但他还有母亲，而他的父母……他没有父母了。

　　他们一同出了教室，只是没走多远，就有个红着脸的低年级女生叫住了汤姆，阿布还以为又有女生要向汤姆表白了，毕竟汤姆的确优秀到足以令所有人侧目。

　　但是没有，那女生只是向他转达，邓布利多教授有事找他。

　　阿布嫌恶地皱起了眉，斯莱特林的蛇们对任何格兰芬多都没有好感，即便那是他们的变形课教授，且有着相当辉煌的过往，“他找你干什么？”

　　“不知道。”汤姆与阿布分别，抱着书去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

　　他到那时才发现办公室并没有人在，那只独属于邓布利多的凤凰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趴在柜子上睡去。

　　过了一会儿邓布利多才从门外走了进来。

　　“哦，汤姆，你已经来了啊——喝点什么，焦糖咖啡还是柠檬蜜茶？”

　　汤姆·里德尔看着他放下那顶在所有斯莱特林看来都十分可笑的礼帽，然后说道，“红茶就好，教授。”

　　邓布利多笑了笑，然后汤姆·里德尔的面前就多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哦，好吧，红茶也不错。”

　　汤姆礼貌地喝了一口，然后问道：“教授，您有什么事吗？”

　　邓布利多像是才想起来一样，他连忙放下他的柠檬蜜茶，突然正色，他拿出一个盒子放在他面前，语气深沉，且含着一丝不能轻易被察觉到的哀伤，“前几天我偶然得到了这个挂坠盒，是的，这是萨拉查·斯莱特林先生的遗物，也曾是你母亲的东西，但是，我想，你更应该看看里面的东西……”

　　[二]

　　学生会的成员们一一向他们的会长告别，然后在父母的迎接下各自离开，汤姆·里德尔收回目光，梅洛普没有来接他，他也没有告诉她。

　　他独自坐上回家的列车，在夜幕降临前抵达六十四号街，一场大雪刚刚停，四处都是一片皓白。沿途树木凋敝，枝墨叶枯，延伸出来，挑着一线蜿蜒的白，随风抖索时，雪沫子便簌簌地打着旋飞落。

　　梅洛普看见了他，裹着一件披风就迎了出来，“诺尔？！我以为你要留校的，快，快进屋去。”

　　她苍白的面庞因为欣喜而涌上潮红，然后牵起他的胳膊往屋里带，他就跟了进去。

　　他沉默地看着梅洛普兴奋地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伸手握住了那个盒子，然后那些绵密的、不可捉摸的东西缠绕住他的心脏，晕染开一片墨色。

　　汤姆·里德尔一直都很聪明，所以他能从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中推敲出一些大概。

　　等梅洛普再次从厨房里走出，他就叫住了她，开门见山地，“您认识赫拉·格雷吗？”

　　他看见梅洛普怔住了，她好像想起了和那个人相关的一切，脸上浮现出浓重的哀伤和愧疚。

　　他听见她说，“是的，汤姆，我认识她，你也终于认识她了，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她叫赫拉·诺尔·格雷。”

　　诺尔。

　　那是她的中间名，也是他的中间名，原来如此。

　　[三]

　　他梦见了赫拉·格雷，在那些装在斯莱特林挂坠盒里的记忆碎片之中。

　　七岁的小女孩站在她母亲的遗体旁，静静地听着大人们怎样激烈地争抢格留家的遗产，一语不发。

　　九岁的小女孩用她尚不能掌握的魔力把欺负她的表哥表妹丢进了教堂外的喷泉池里，然后脸色涨红地危胁目睹了一切的他，“不许说出去，不然……不然我把你也丢进去！”

　　十岁的女孩儿兴冲冲地爬上树，坐在“他”的旁边，笑眯眯地对他说，“我上午说了玩的，汤姆，好汤姆，别生气了，我会陪你去霍格沃茨的。”

　　十一岁的女孩儿在两份录取通知书间毫无犹豫的选了霍格沃茨的那一份，然后她的教母到来，把她带去回了德国。

　　十三岁的少女带着疲惫和愧疚捉住了“他”的手，“汤姆，对不起，我发誓，我绝不会再那样毫无解释的离开了。”

　　十五岁的少女褪了些稚气，娇艳如花，她穿着繁复而美丽的晚礼服，言笑晏晏地向他伸出手，“那我可以邀请这位英俊的里德尔先生跳舞吗？”

　　十七岁的少女脸色苍白地站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在对方近乎质问的话语下一次又一次地摇头，“不，教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可能是汤姆，他一直和我在一起。”

　　十九岁的少女从德国风尘仆仆的赶来，担心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汤姆，停下来吧，那会毁了你的。”

　　二十岁的姑娘欣喜又无措地伸出手，任由“他”给她戴上谎言的戒指。

　　二十三岁的姑娘战战兢兢抬起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汤姆？”

　　二十七岁的姑娘将戒指从手上摘下来，她的悲伤又轻又薄，“我总是在自欺欺人，我明明知道的，你一直都在骗我……”

　　三十五岁的女人容颜依旧，她近乎虔诚地将额头紧贴的为“他”亲手立的墓碑，一字一句刻下那不被世人所容的心声。

　　三十六岁的女人造访纽蒙伽德，从格雷家世代追随的领袖格林德沃那里获得一个关乎时空的古魔法阵，然后以性命为代价启动了它。

　　……

　　时空轮转，十七岁的少女俯身于命运，在临死前许下遗愿：只希望我们终生终生永不相识……

　　[四]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汤姆。”邓布利多问他。

　　“是的，教授，请您代我向校长道歉。”他这样说。

　　邓布利多沉吟了一会儿，推推眼镜，“其实不一定要退学，我去问问迪佩特。”

　　短暂的对话后，他离开了办公室。

　　几天后，汤姆·里德尔休学的消息如一道惊雷般落在霍格沃茨，有人猜测他是找到了亲生父亲要回去继承家产了，也有人猜他是得到了某位大人物的赏识提前历练去了.....

　　而当事人，他在春天来临时踏上了德国的土地。

　　春天的帕绍被绿意渲染，有别样的魅力。

　　他站在三河之角，身前是翠绿色的多瑙河与深绿色的伊尔兹河如情人亲吻般交汇，小船驶过河面划开一道涟漪的波纹，亦如他难以平复的心境。

　　他用一个星期的时间走完这座小镇，用目光描摹着这里的一切，或是城堡，或是广场，或是小巷，或是行人。

　　他熟悉这座小镇的历史，熟悉它的布局和乳白色大理石上的所有典故、遗物上的尘埃、和玻璃窗上的月光，尽管他从未来过这里。

　　黄昏已近，然后，就像是一场突兀又意外的相遇，如同静水中投入的石块泛起漫长的涟漪。

　　他们对视于一明一暗之中，呼吸被悄然拉长，路灯将狭窄的视野染上昏黄，目光穷极之处，万物寂然。

　　这一刻，她的眼睛令他联想起了麦加天房内的黑石，那不是可以用单纯的美或丑去评较的颜色和质感，而是一种使命性的号召，它与无数的梦境重合，然后在滞闷中投下轻浅又深重的回音。

　　这是一个无人失败的黄昏，鹭丝在水上书写，一生一天一个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