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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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嗯……啊，我……还没有给你们正式介绍。”南宫罔的脸上浮出几分迟疑，微微勾起嘴唇，露出个苦笑，明显有些难以启齿。
坐在驾驶座边的濮阳曦点了点头，将他难得一见的权衡神色自动解读为因为韩朝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平常必须的礼节难以进行。于是，他决定自动自发，让南宫罔能觉得好受一些。因此，大概南宫罔还在盘算着怎么给这两个人介绍对方的时候，他已经把脸转向后座：“我是濮阳曦，罔、烨冉、释扬的朋友。我们几个是在大学里认识的，不过……现在已经不记得那段日子了。”
“后面这句你可以不用加。”南宫罔白了他一眼，说，然后很快看看后视镜，抿了抿嘴唇。
韩朝平静的直视着濮阳曦的笑脸，一如平常般毫无任何感情波动：“韩朝，和他们是同事。”
“啊，姓韩啊。”这样寡言少语……不，甚至可说是脱离人间的人，濮阳曦纵然是再擅长打开别人的心防，与人来往，也不免越来越觉得此人难以接近。有些尴尬的察觉韩朝浑身生人勿近的气息，他坐直了身体，视线朝向南宫罔。
“呃……曦你以前当州长的时候也忙，根本就无暇加入我们的小圈子。朝……，在你首次任职之后不久就到我们这里当助理，算来算去，也有十一年了。”想要驱散车内稍稍有些异常的气氛，南宫罔呵呵笑着开口，时不时的瞟瞟后视镜。
濮阳曦闻言笑了笑。
果然还是觉得很遗憾。如果能够早点认识这个人的话……
如果……？
就算是早些认识也没有任何改变罢。
就一般情况来说，濮阳曦本人，对于“人”根本不会多加注意。在他看来，“事”或者说“掌握事”更加令他兴奋。而“人”，大都不过是以“掌握事”的角度区分为：可用、不可用；涉及、无关；优秀、庸俗……等等范畴而已。然而，世事总会有例外。比如现在，他便受到了来自于韩朝的吸引——几乎和死党们同等的强大吸引力。他虽不排斥这种吸引力，但也无意做什么举动刻意接近他。对他来说，双方互相感兴趣才是前提。在全身心明白韩朝对外人的距离感后，他也无意勉强他。
“呐，曦，你们好好相处吧。”
啊？“嗯？？”
感到周围的气温已经降至绝对零度以下，相视一笑的二人，嘴角多多少少有些抽搐。
罔，你在说什么？……
好好相处，好好相处。
我是和平主义者，当然会和朋友好好相处……
呵呵，总之……你如果现在就认可朝是我们小圈子里的人，以后就好办了。
我认可。
呵呵，那就好好相处吧。
在寒冷中，两人经过艰难的眼神对话后，以似乎有些微妙差别的理解，结束了无言的交谈。
没过多久，定餐的饭店便到了。
下了车，三人之间奇特的氛围多少有些缓解，但是，饭桌上却依然如此。
平静得有些过分的三人，引起了四周的注意。自然，也由于三人过于耀眼的外表。不过，他们本人似乎并不在意。
南宫罔专注的看着菜单，有心进行逃避。濮阳曦则本着请客人的角色，试图和冷着脸闭目养神的韩朝沟通，让他点菜。
不过……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揣度着可能因为极度疲惫而心情不佳的韩朝此时的心境，濮阳曦微笑着伸手盖上遮住南宫罔整张脸的菜单，加大力气，压下来，使南宫罔露出一双琥珀眼来。
南宫罔也含笑看着他。
你不是跟过来打圆场的吗？想吃就给我说话。
我不是正在点菜吗？
那就快点。
“啊，我要——”报出一长串菜名之后，南宫罔合上菜单。
看他没有任何瑕疵的笑容，濮阳曦禁不住挑起眉：“韩先生没有什么忌口的吗？”
虽然问题的内容指向明显，但显然，在座的两人都没有期盼当事人能够给出回应。所以，濮阳曦发问时，仍然是看着死党的。
“没有，他没有宗教信仰，也不挑食。”
濮阳曦的视线不由自主又看向韩朝，韩朝仿佛感觉到他的目光，睁开了眼。和声音一样清澈的目光。
两人视线交错，却没有任何意义。
韩朝又闭上了眼。
“那好，就这样吧。”再拖时间恐怕会更让他不快，于是濮阳曦对侍者一笑，将菜单放到一旁。
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三人保持着沉默。
“啊……，曦，你以前的存款应该可以调出来吧，”
如果担心没钱可付，先前就不要点那么多菜啊。濮阳曦叹气一笑，无奈的喝口水：“有一部分已经取出来了。其他的还要向各个银行询问。”
“你存钱存几个银行里啊。”
“谁知道。”
南宫罔的目光转向了韩朝：“朝，就算再累也要吃饭的，最近你的饮食有点不规律，我必须盯着你，你别觉得我烦。”
“没有。”韩朝冷冷的道，看了他一眼，而后垂下眼。
“饮食部分确实应该注意。我在任职长官的时候，似乎有一段时间得过胃溃疡，难受得很。”濮阳曦自然而然的插口说道。
有点意外的，南宫罔和韩朝都望向他。韩朝的目光中好似仍然没有任何意味，而后又移开，南宫罔则沉下脸，以带着危险性的笑容盯着他：“这事可从来没有听你提过。”
“我没有说过吗？啊……可能是大家都太忙了吧。”濮阳曦皱皱眉。对于任职联邦长官时的记忆，他保留了大部分。但是，其间和朋友们会面的记忆，一次也没有。……就算自己再怎么觉得自己失忆的事情越想越有些不可思议，他也仍然没有半点开始恢复的迹象。
菜上来了。
三人开始用餐。
韩朝吃得并不多，好像是真没有什么胃口。身为请客答谢者，濮阳曦不免觉得过意不去，不自觉的，自己也吃得少了。南宫罔不知在考虑什么，也有些食不甘味。
就在各怀心思下，午餐结束了。
结帐之后，南宫罔提出要送二人回去。最初韩朝蹙起眉，坚持要打车回家，但还是被他拖住。
于是，三人又维持着来时的奇异状态，在车里沉默着。
……
就算是适应能力非常好的濮阳曦，也感到非常不自在。他隐隐约约觉得，韩朝并没有推拒所有人——那冷漠的态度确实令他和旁人保持了距离，也使所有对他有兴趣、仰慕他的人望之却步……不过，总是觉得，他对待自己的态度格外冷漠。
是错觉么？
如果韩朝将自己和他人同等对待也就罢了，他并不觉得有任何不适。但……不一样。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被他厌恶了吗？
难道是自己哪个时候的行动太唐突，冒犯了他？
濮阳曦的感觉绝对不能以纤细来形容，他自己也十分清楚。甚至，有些时候，他可以做到对一切人无视的程度。但是，面对的是这个人，他浑身的感觉细胞似乎都跑出来凑热闹，神经也绷紧了。这个人任何细微的动作和面部表情，他都能明显的感觉出其下微弱的感情波动——虽然并不能准确的解读。
难道自己对外界的感知能力是弹性收缩的吗？
就算是面对死党，他也不觉得有这么无意识的专心致志过。
甚至，这样的专心，让他觉得不过一会儿就疲惫不堪。
应该是错觉吧。他们刚刚认识不久，根本没有理由……
自己的敏感，大概也是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吧。所以不自觉的，受他的吸引，时时的注意他。
“啊，听说你想考驾照，曦。”
“是啊，还准备找房子，早点搬出去住。”因为南宫罔语气平常的问话，车内的状况好转了不少。濮阳曦一面放弃了思考，一面依然为自己今天的表现而困惑不已。
“我家附近有座新建的三百层公寓，是央的公司开发的，可以算内部价。你有兴趣吗？”
“我想买独幢的小别墅。等剩下的存款都提出来，购置房子和车子都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一个人住小别墅，你不觉得太大了？”
“嗯？不会啊。反正迟早要结婚。”
“什么？！结婚？！”南宫罔露出一付“见鬼”的神情斜乜着他，双手差点放开了方向盘。
“值得那么吃惊吗？”濮阳曦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回望着他。他没有预料到南宫罔的反应竟然这么大。那么，以此类推，那群人的反应说不定也很夸张。不过……成家不是男人该有的想法吗？他们有什么可吃惊的？难道还以为他会挂记着旧情人？那个人他可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你以前根本没提过，”
“是吗？不过，你反应再大，方向盘也得好好握紧了，这是高速公路。”
“你怎么突然想起……”
“你们个个都成双成对的，反衬我形单影只，有点寂寞。”
“你居然会觉得寂寞？……最近才有这个念头吗？”
“前两天才想到。嗯，哥那几个小家伙太有意思了，可能也是原因之一吧。”
“想要小孩？”
听在濮阳曦耳里，南宫罔的声调越来越奇怪；斜乜着他的目光，也似乎是像看着外星人一样。这家伙从来不掩饰自己夸张的心情。感慨的同时，他不免有些郁闷起来。他也想自己的一切都像以前一样。但忘了就是忘了，都不同了。那时的情人消失了，那时的记忆消失了……自己的一部分缺失，造成了越来越难以忍受的孤寂感。
太孤单了……特别是死党们欢笑的时候，看他们都有互相依偎的情人，心里更是难受，甚至于痛苦。
反复的想着要怎么消去这种痛苦和寂寞，能想到的，只有成家而已。
虽然他可能不会如他们那样去爱妻子，但至少，已经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罢。
“罔，我也只是想想而已。”
南宫罔轻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个人，不是想到就会说出来的。”
“啊，先不提这个，过些时候，陵墓展准备好了，把大家召集起来，一起去参观吧。”
“说得是。自从你失忆了，还没有见慕容斐和夕雾，慕容兄弟两个，还有欧阳大哥他们吧。”
欧阳大哥？濮阳曦搜寻着记忆，模模糊糊的印象浮出来，同时也伴着一阵痛苦。
“听说慕容斐和夕雾的长期旅行已经告一段落，他们也很想见你。慕容兄弟的工作也快忙完了。不过，欧阳大哥大概没有什么时间。……就算人不能到齐，还是该聚聚。”
“那你通知吧。”
“交给我。”
濮阳曦不经意的朝后视镜看去，韩朝靠在车窗上，好像已经入睡了。
南宫罔也瞄了一眼，神色复杂。
很快，车到了濮阳家。濮阳曦下车，道了再见，然后目送车开走。如果聚会的话，他可以预想到，自己想结婚的消息，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冲击了。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