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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新的转机 ...

  •   风刮了一夜,今早起来院子里七零八落。花盆倒地不起,门牌无影无踪,纸盒子做的鸟笼子刮跑了,更别提临时“居客“了。

      总之,这是一个悲催的休息日。郑巴凛睡眼惺忪,头发揉得乱糟糟,衬衫没掖好还漏了一角在外面。他一进院子先把大件翻正再从里往外收拾,手脚麻利极了。等尹世熙裹了件羊绒大衣撒着绒绒拖鞋出来的时候,已经收拾差不多了。

      她往房檐下一坐,叶子还没落光,黄澄澄的,光线一照跟滤镜调过色一样,院子外面偶尔传来行人的声音 ,还有烤红薯的叫卖声,这是实打实的烟火人间。

      郑巴凛频频回望,偶尔和她对上就开始笑。他的笑容可真好看啊,就像简单又阳光的高中男生一样,永远年轻灿烂的笑容,让人一看就情不自禁跟着笑起来。他的额发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乌黑又柔软。

      她抬起手想摸,郑巴凛刚好走过来,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怎么会这么冷,要不你先进屋吧。”

      没等她说话,他又道:“啊,怎么自己换创可贴了?”

      尹世熙右手拇指上包着山羊超人的创可贴——那是昨天切菜时,划了道两厘米长的口子。郑巴凛上药时嘟囔了很久,最后贴上了个草莓创可贴才结束,

      “不黏了”,尹世熙挣扎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又被郑巴凛拉下来:“我不回去,难得休假,又不去医院,我要跟你跟一天。”

      郑巴凛好笑道:“又不是不回去,很快就收拾完了。”

      “那也不要...”,她沉默了一会,才又说道:“...以前真的太忙了。我还经常和智妍抱怨要是能宅一辈子不出去,该有多幸福啊。可现在梦想“成真”,我却受不了了。连玩也没有意思,就这样日复一日没有任何差别地生活着。

      每天唯一的期待就是等你回来。你知道吗?你每天都是不一样的,如果你那一天被上司骂了就蔫蔫的,要加班连脚步都沉重了。明天如果放假,面上看不出什么,眼睛是亮的,偶尔还会哼着歌...还有还有,每周二和周五下班早,大老远我就能听见塑料袋摩擦的声音。这两天光是猜你会买什么,我就能猜一个下午...”

      尹世熙眸光黯淡,她叹了口气,突然感概道:“...果然,人是不会满足的动物啊,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只盼着要是不用到处搬家能安安心心睡个好觉。现在做到了,我反倒觉得日子怎么这么无聊,要是能想出门就出门就好了。那如果有一天自由也有了,我又会盼什么呢?”

      郑巴凛低头听着她说话,阴影垂在脸颊上。他抿了抿嘴,在昏沉的日光里露出了一点微笑。他知道尹世熙需要什么,只是陪着她,沉默地握住她的手放到嘴边呵暖。

      温热的雾气冉冉升起,又一点点消失于无形。

      尹世熙有点恍惚,去年的这个时候,她的新书刚刚出版就上了热搜,那时候多得意啊,宴会上祝贺和溢美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酸言酸语也是别有风情的佐料,镁光灯、签售会都是家常便饭,飘吗?算是飘了吧。飘飘然的,跟这白雾一样,都要不了一阵风,自己就散了。

      她能抓住的,且还愿意抓着她的,只有眼前这双温暖的手罢了。尹世熙垂下眼眸,在心底里唾弃自己矫情。有什么好伤春悲秋的,最少最少,能和郑巴凛重逢,也是一件好事啊。

      她敛住面上表情,再抬起头时笑容明媚:“怎么半天暖不热啊,我换个地方...”,还没说完,冰凉的手飞快地钻进他的衣领里。

      尹世熙得逞,笑着看他猛地打了冷战,惊慌着一边躲一边叫道:“不行不行,世熙,别这样。太痒了...”

      他越害羞,尹世熙玩心越起。两个人推着闹着,衣领扯乱了,手上的伤也顾不得了,她的手滑到肩膀以下,渐渐得,玩闹变了味道。

      早应该想到,能把一件平平无奇的巡警制服穿得那么好看,身体线条绝对优越非常。他本身就肩宽背阔,平时没怎么见他锻炼,但肌肉却硬实极了。在寒冷的冬日里,无论是温度还是手感,都让她想一直摸下去。

      妹妹头,嘟嘟脸,羞涩的表情偏偏配了一副这样的身材...真是...太反差了。尹世熙不知道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脸上一红立刻就要抽手。他脸上身上蕴了一层薄薄的汗,猛地侧身一转,差点把尹世熙带倒了。慌乱之间,掌心恰好压在心脏偏一点点的位置——那异于肌肉的,格外柔嫩又有弹性的某处。

      猝不及防来了这么一下,郑巴凛没半点心里准备闷哼出声,嗓音既色气又撩人,简直一路麻到了心底,尹世熙愣了一瞬,立刻慌里慌张地站起来。

      郑巴凛还在出神,外套掉了,领口脱了线,锁骨被迫洛露在外面,上面是一块接一块的潮红。这些无一不在控诉着她刚刚犯下的“累累恶行”。

      真是...丢死人了

      尹世熙不好意思抬头,她把创可贴的胶布撕了又贴贴了又撕。直到那种灼热逼视的目光不再强烈,才迅速瞥了一眼。

      郑巴凛才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他迅速窜到自行车后面,“啊,原来你躲到这里了啊”,一个黑乎乎的活物跳上掌心,他的手微微颤抖:“看来要给你做个新笼子才行。”

      “唔...嗯”,尹世熙含糊地回应:“啊,对了。我电话响了...你,继续加油...”

      脚步声越来越远,郑巴凛盯着对方的背影许久没有动。直到一阵冷风吹来,他才想起把外套穿好。玻璃窗里能看见她的身影,电话才通,她一边回话一边乱转,时不时拿手背贴着脸降温。电话通了,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笑容。

      他就这样蹲在外面,双手不自觉攥紧,眸光也越来越冷。那只可怜的鸟不断扑腾,最后终于挣脱出来唰得跳走了,他看着那只鸟,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又是那个人,那时尹世熙的书被提名后就想挖她去LX社,到现在竟然还没死心,前一段时间风头渐冷,他又找上了门,许诺出不亚于当时的待遇。甚至还给他递烟递酒,希望能从中说服。

      尹世熙当下虽然拒绝,但心里已经意动了,她问他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要去,就像现在这样永远等着我,眼里只能看到我,这样才行。郑巴凛这么想却不能说出口。勉强笑笑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过了几天,他一直在旁敲侧击,老东家都能趁火打劫。如今主动找上门的又怎么保证是为长远而不是噱头?他知道她多疑,所以说得隐晦,何况尹世熙本身就有所顾虑。

      果然,她眸光暗了暗,咬着嘴唇道:再说吧。

      郑巴凛想笑,突然,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窜上后背。他狂奔出门,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街景安静如初。一辆黑色的轿车窗户缓缓落下,绝尘而去。

      …

      屋内,尹世熙打完电话,见郑巴凛神色恍惚地走进来。

      “脸色很不好呢,太冷了吗?”

      “没事...”,他不答反问道:“又是出版社的电话吗?”

      事实上他猜错了,这通电话不是来自出版社,而是尹世熙退学前的学长。

      前天所里有急事,郑巴凛被叫去临时加班。尹世熙替他去医院送鳗鱼粥,有个男人鬼鬼祟祟跟着她,还时不时拿出手机比对。就在他即将道破的时候,一个医生让她先进了理疗室,两句话就把人打发走了。

      他走进屋,摘下口罩的一瞬间,尹世熙立刻想起来他是谁了。

      几年前刚进首尔医大的时候,听说她们有一门实践课,助教长得跟明星一样,只是脸有多帅,那脾气就有多臭。那时候多的是不信邪的小姑娘,花招出了一套又一套,想方设法要拿下这棵高岭之草。尹世熙还记得自己跟同学对赌呢,一赔五。她压的那姑娘个性啊,留了满头脏辫,只可惜告白的话还没说出口,先被一句“作业做的这么差,是因为眼睛只看得到自己的头发吗?”吓跑了。

      没过半年,这位身边连个异性影子都看不见了。

      尹世熙素日里玩得疯,晚上不是出去喝酒就是写点东西,上课补觉是常态。她会做人,再加上成绩一直不错,很多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偏偏助教一板一眼揪着她不放。

      大学生了,还跟初中生一样节节课罚站。她心里恨透了这个名字。后来他看她被罚皮了,又要她留堂打扫等等。直到出国,成耀汉这个名字,绝对是她喝多了以后骂不离口的第一位。

      可是没有想到,在她犹豫退学的时候,一片片反对不理解、妄自揣度的声音里,他在酒吧里找到她,把上课没收的草稿全还了回来,他说:很有意思,如果出版的话,他会去买的。

      即使说着这么细腻温柔的话,他的表情依旧没有半点融化,她却真心实意地笑了。

      这样一个人,即使毕业成为了医生,还是万年不动的冷脸。他这次见到尹世熙,仍旧什么也没有问。瞟了一眼她手里的饭盒,缓缓开口道:“我替你送,哪个房间。”

      她没跟他客气:“谢谢啦,13-05的罗治国,你说是郑巴凛送的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说完这句话,他的表情竟然产生一丝波动。

      “你认识吗?...啊,不可能不认识吧,最近新闻都在报导这件事。”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朋友啊。”
      她发现他的眉头舒展开来,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拿过饭盒转身要走:“这里不会有人,你等我回来,我马上下班。”

      后来,他送她回去,顺带交换了联系方式。尹世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成耀汉看起来很熟悉这条路,甚至不用主动提醒。两人一路默默无言...在她下车之前,他才开口道:“你怎么会住在这里??”

      “啊?”尹世熙愣了一下道:“我家前一段时间失火了,现在住在男朋友那边”,她反应过来,前面两个人应该是理解岔了:“我说的一直是我的男朋友郑巴凛啊。他是罗治国的亲故。”

      成耀汉明显皱了下眉头,尹世熙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他脸上有表情,正准备说什么,他直接开车走了。今天,成耀汉来了电话约她下周三见面,还有一个以前很照顾她的学长,三个人一起吃个饭。

      之前那件事,她怕郑巴凛担心再不许她出门了。虽然他做不了她的主,但来回争辩也麻烦,干脆直接不提。

      现在巴凛问是不是出版社那边的电话,她下意识点了点头,直接默认了。他说道:“别傻站了,你去看会电视。最近一段时间我来做饭。”

      她嗯了一声,又要跟着郑巴凛去厨房。

      “很近的,你坐沙发上能看见我。”

      电视画面还停在昨晚看的剧上,郑巴凛最近不知道怎么,突然开始追电视剧了,尹世熙直接点了播放。

      大颗大颗的水珠滚滚落下,男主胸腔剧烈起伏,镜头从骨节分明的大手,给到挺拔结实的背部轮廓,再然后定格在纹着“战神”手臂肌肉上。

      “啊,李昇基真帅啊。这是什么剧?......浪客行”

      郑巴凛匆匆从厨房跑出来,一键切到上一个频道:“看别的吧,这个就算了。”

      尹世熙眸子带笑瞧他:“所以我只能看你吗?”

      她总喜欢问这样的问题。他答不是不对,答是也不对劲。含了含嘴唇,他嘟囔着走进厨房:“喔,水烧开了。哪个麦片是不用煮的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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