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与峤风》难更

12、婚后生活

　　婚后的生活像一套精密运行的星系，而陆峤风就是那个永远校准着坐标的引力中心。
　　每天清晨六点整，分秒不差，宋晚星会在朦胧睡意中感觉到身侧床垫微陷，接着一道温热的气息便精准地埋进他的肩窝，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确认所有物般深深吸气三次。
　　起初宋晚星以为这只是陆峤风奇怪的清醒仪式，直到某个周末他故意换了陌生品牌的沐浴露，那天陆峤风一整天都蹙着眉头，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连咖啡都多喝了两杯。
　　最后在洗衣房里，那人把他按在满是松木香气的干净衣物间，鼻尖蹭过他的颈侧，直到熟悉的气息重新笼罩才缓和了紧绷的下颌线。
　　“属狗的吗？”宋晚星揪着他后领笑骂，换来锁骨上一個带着惩罚意味的轻咬。
　　“属你的。”陆峤风的声音闷在皮肤上，理直气壮得让宋晚星没了脾气。
　　这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也体现在陆峤风的西装内袋里。
　　除了永恒存在的星星糖，渐渐多了些别的东西：印着卡通星星的创可贴，因为宋晚星组装新望远镜时总被金属边划伤手指；独立包装的防晕车药，某次长途出差宋晚星蔫得像颗脱水的星星，被陆峤风全程揽在怀里；甚至还有几小袋跳跳糖，柏庆声称这是某次“实验室数据异常激烈碰撞”后的副产品。
　　这些零碎在一次董事会表决新员工福利案时意外曝光——当陆峤风伸手去拿茶杯，几个色彩鲜艳的小袋子从西装内袋滑落，正好掉在会议桌中央。
　　全场寂静中，柏庆猛地举手：“我建议给陆总发个移动急救箱特殊津贴！”
　　陆峤风面不改色地推了推眼镜，在众人憋笑的目光中淡然道：“附议。金额从柏副总年终奖里扣除。”
　　最让宋晚星心软的，是那些藏在冷静表象下的细碎星光。
　　某个深夜他们在天文台调试新设备，电路突然跳闸，整个圆顶陷入彻底的黑暗。
　　宋晚星下意识地僵住，下一秒，陆峤风温热的手掌已经从身后覆上他的眼睛。
　　“备用电路启动要73秒。”低沉的声音贴着他耳廓响起，压下所有不安，“现在开始数。”
　　在令人心安的黑暗里，宋晚星听着两人交错的呼吸，数到第72秒时忍不住从指缝偷看，却见陆峤风正举着手机，用珍藏的星星糖玻璃纸在墙上投出一片迷你的、摇曳的银河。
　　“第73秒。”呼吸掠过他颤抖的睫毛，一颗糖被塞进手心，“礼物时间。”糖纸上写着的是一个星协新认证的行星坐标，以宋晚星的名字命名。
　　当然，并非总是甜蜜。
　　伤病也会折磨陆峤风。
　　某个雨夜，宋晚星被身边人压抑的抽气声惊醒。黑暗中，陆峤风背对着他蜷成一张沉默的弓。宋晚星无声地起身，掀开那人的被子，给人一遍遍擦拭酒精降温。
　　当温热的唇代替手指贴上紧绷的脊梁时，身下的人猛地一颤，突然翻身将他整个裹进怀里。“别哭。”陆峤风的拇指粗粝地揩过他眼角，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不难受。”
　　可明明他自己的额发都被冷汗浸透了。
　　结婚一周年那天，宋晚星收到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一年前那家咖啡店的产权合同，所有人写着他的名字。
　　“赔你。”陆峤风把咖啡店钥匙穿进他的钥匙圈，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去年弄碎的那杯咖啡杯。”
　　如今那个咖啡店玻璃陈列柜里最珍贵的藏品，是一本泛黄的咖啡店点单簿。
　　某一页写着：拿铁×1 38元。
　　而备注栏里，有人用熟悉的笔迹添了一行字：「以及老板的余生」。
　　晨光漫过相拥的脊背，宋晚星数着陆峤风睫毛在脸颊投下的星尘阴影。
　　原来宇宙终极浪漫，是有人把爱你做成了比呼吸更理所当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