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恋你的漫长时光》慕馆言

14、和他的相处

　　如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我只觉脸腾的一下热起来。

　　“你胡说什么！”

　　恨不得立刻驳斥范雨梧，她说的都是假话，却根本不敢大声。

　　那样低的音量，听起来就底气不足。

　　范雨梧又笑笑。

　　那样的笑容，在我看来，充满看破一切后的讽刺。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知道我和简朝晟没可能，但我就高兴看你不高兴。”

　　她说完，从我身边走过去，还撞了一下我肩膀。

　　没太用力，外人看来，或许更像她一不小心才会碰到我。

　　可我清楚，她就是故意的！

　　郑子仟、谷钊文在与简朝晟说话。

　　范雨梧正是走到了他们那边。

　　我走到简阿姨那里，有些复杂地看着亲热地贴着简阿姨的安娜。

　　苗苗原本站在简阿姨另一边，见我走来，就绕到我旁边，低声问我：“刚才范雨梧和你说什么了？我总觉得她没安好心。”

　　“没什么。”我怎么都没办法将范雨梧刚才和我说的话转述给任何人听。

　　“真的？”苗苗没多少怀疑。在她看来，我和范雨梧的关系相当恶劣，我并不会在范雨梧这里受了委屈还不肯说。

　　我忍不住又看向范雨梧，正好看到在那边的简朝晟向我看来。

　　他微微一笑。

　　有一定距离，他的笑容落到我眼里就添了几分飘渺，如丝丝缕缕的云，轻轻地擦过我的心。

　　很奇妙。

　　那一瞬间就所有的心酸委屈都荡然无存，我对自己过去做过的一切都甘之如饴。

　　无论是当初为了能保持和他的距离，如何努力地学习，还是后来渴望着出了国的他能在回来后看到一个依旧努力上进、在某些方面拥有自己特长的我而拼命学习、画图的日日夜夜，我都不后悔。

　　范雨梧似乎对着他伸出了手，他却向着我走过来。

　　“茵茵，苗苗，好久不见。”

　　我总觉得他在看我，只在看我。

　　但这可能吗？

　　“对啊对啊！晟哥，这次安娜和你一起回来，你们俩是不是……？”苗苗对着他挤眉弄眼，“我这两天和你聊天问你你都不回答，就当看不到，现在见到面了，你可不能再装作听不到了。”

　　简朝晟轻咳一声：“别胡说，我和她是单纯的同学关系，她来这里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住所，才要在我家借助一段时间，等她找到地方住了，自然就会搬走。”

　　我的心瞬间雀跃。

　　可这雀跃很快淡去。

　　上一次安娜来，简朝晟也说和安娜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但后来，简朝晟无意中透露出的内容，都证明着他和安娜的关系很好，来往很密切。

　　同学关系，不是没有可能。但男女之间真的会有纯友情吗？而且还是如此亲近的纯友情……我实在无法让自己不多想。

　　“真的是那么单纯的关系嘛？”苗苗也不大相信的样子。

　　“对。走吧，去吃饭。”

　　我又一次觉得简朝晟在这样说时再往我这里看了一眼。

　　“诶？”苗苗语气略显奇怪，“我们也一起去？郑子仟他们怎么走了？”

　　我不敢多想简朝晟是否真看了我，只怕自己靠脑补给出了错误的希望。

　　听苗苗这么一说，我忙看向郑子仟他们之前站的方向。

　　他们果然走了。

　　“我刚才就和他们说了，今晚再和他们聚。”简朝晟清朗的声音不断传到我耳边，“现在的时间应该属于我们。”

　　我们？

　　我脸上有些发烫。

　　反复地告诉自己，简朝晟说的我们，还包含了简朝晟的父母，安娜、苗苗……但我总忍不住想，如果他说的我们，就是我和他，那该有多好？

　　可是啊，看安娜这次和他一起回来，又和他、简阿姨都那么亲近，我实在不知道今后我和他，还能有多少机会，并在“我们”中。

　　哪怕这个“我们”，已将多包含了很多人。

　　午饭我吃得很不认真，总忍不住偷看简朝晟。

　　他就坐在我对面，说偷看也不恰当，应当说我如果想故意避开不看他才显得古怪。

　　我只要不埋头吃喝，就总能看到他。

　　看他用细长的手指端碗拿筷，看他慢条斯理地进食，看他眉梢间淡淡欢喜，看他眼下浅浅疲惫。

　　回来前的他忙吗？

　　我不知道。

　　我又没有亲眼看到。

　　但据我得到的某些消息，我觉得他应该还是挺忙的。

　　只是那时候的我总想着他和安娜的事，就对他的忙碌没有太大感觉，反而想着，无论他怎么忙，也许都是在为了安娜。

　　而今看到素来精神奕奕的他，在外人面前总是神采飞扬从不需令人担心的他，竟也会带着能令我一眼看出的疲惫，我才觉知心底的揪疼。

　　无论他为了什么，无论是不是与安娜有关，看着他这样子，我已开始难受。

　　总想着他，其他事情就开始变得浑浑噩噩。

　　这顿饭是在饭店吃的，吃完才回家。

　　回家，那就应该是他和安娜、简阿姨他们回他们的家，我回我的家。

　　我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将简阿姨他们送到了他们楼栋之下，我也和苗苗说了道别的话，然后我要回自己家。

　　我开了家门，进了屋子，要回到房间里。

　　刚进入房间。

　　他的声音轻轻地、在我身后响起。

　　“我能不能进来？”

　　我怔了又怔，几乎怀疑出现了幻听。

　　可有这么清晰的幻听吗？

　　我还似乎听到他笑了一声。

　　“茵茵，我能不能进来？”

　　我很慢地转过身，只怕真的转过身去，就会看不到他。

　　可他的身影那么清晰。

　　简朝晟就站在门边，气定神闲地微笑。

　　“可以。”

　　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觉得有些陌生。

　　不过我看到他走进来了。

　　他环顾四周，有些感慨地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这房间看起来还和过去差不多，没什么不同。”

　　我看着他眼下隐隐的青黑。

　　似乎比吃饭的时候还明显一些了。

　　我忍不住问：“今晚估计要玩到很晚，你现在不休息一下吗？”

　　“不用。”

　　他一边说，一边在我房间里仅有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那椅子就在我的桌子旁边。

　　没几天前，那桌子上就摆放着之前他帮我整理的化学笔记。我还翻动着那些东西，回想着我们的过去。

　　而现在，他就坐在我做过的地方，只是桌上没有了那些我翻动过的东西。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和谷钊文以前都没有那么熟，但这次他竟然比谁都主动要给我接风？”

　　简朝晟这问题真问住我了。我也一直都觉得，我们和谷钊文之间的关系没那么好。郑子仟、苗苗他们知道简朝晟要回来，欢喜得很，要去接机，要一起欢庆，那都应当。

　　可谷钊文？还有范雨梧？

　　我确实不怎么明白。

　　但我对此也没太浓烈的惊讶。

　　毕竟从小到大，我都看着简朝晟活在一众光环下。

　　他仿佛生来就是人群的焦点。

　　起码在我关注范围内，他总是焦点，总是大家都会情不自禁地将注意到他，都会以他为中心。

　　以前高中的时候，他是我们校篮球队的队员，看球的人最常呼喊的就是他的名字。有些时候他们队伍讨论什么战术，那也是以他为中心。再有平常在班级里，他其实很少主动说什么，但是班级里有什么事情需要决定，总会有人去问他的意见，而且只要他表态了，几乎不会有谁反对。

　　那么，谷钊文现在回到了这里工作，又恰逢他回来，谷钊文对这些事分外上心，似乎说得过去。

　　许是我太久没有回答。

　　简朝晟又笑了一声。

　　“谷钊文那是有事求我。不止他，就连范雨梧，都是有所求，才对我回国的事这么热心。今晚这场所谓聚会，我就没打算留太久，去走一个过场就算了。等我其他事情安定一些，我们再找个时间好好聚聚。”

　　我觉得自己的舌头在打结。

　　有心问简朝晟，谷钊文究竟有什么事要求他。

　　可心里想着的又是简朝晟刚才说话的语气。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简朝晟刚才的话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温柔。

　　我几乎要完全沉溺在他的语气中，恍惚地觉得我在他心里应该是有些不同的。

　　好不容易，我才找回了少许语言能力。

　　“谷钊文有事求你？”

　　“他公司和廖家有些生意往来，他想抢功劳，又没有别的渠道和廖家攀上关系，正好听说我和廖菲冉有接触，然后就将注意打到我头上，想让我帮忙引荐，或者让我在廖菲冉面前帮他说话。”

　　我更懵了，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

　　廖菲冉？

　　怎么就这么巧呢？

　　“好巧”二字就这样脱口而出。

　　“怎么巧了？”

　　我的面前多了少许阴影。

　　原来是简朝晟从椅子上起来，一直走到了我面前。

　　他要比我高，低头看我时就带了少许压迫感。

　　我不自觉后退一步，却一不小心站立不稳，踉跄两下。

　　他伸手抓住我胳膊，像在笑又像在叹息。

　　“不过是一段时间没见，我记得我过年时候也有回来，有和你见面，平常我们在网上也应该有聊天吧？我怎么就觉得我这次回来，你一下子和我生分了？刚才我都在那里做这么久了，你却还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我抿抿唇，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可心里又惦记得很。

　　于是，那样萦绕在我心头许久的问题终于忍不住被问出。

　　可我还是只敢用迂回的方式问。

　　“这不担心你有女朋友了么？我看你和安娜关系那么好，万一被误会就不好了。虽然我们是青梅竹马，但要长大了，有些该要注意的东西，我还是要主动注意的。”

　　我起初还敢看着他说，渐渐就低着头，摆动着衣角。

　　简朝晟那双眼太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