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拙与假笑》奈艾司

1、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我的邻居，不，是我曾经的邻居他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有着旁人羡慕的所有东西，美满的家庭，妻子是一个纯洁开朗的人，虽然最近常常不在家。有一个活泼的儿子至少曾经是这样，还有可爱的女儿，还有体面赚钱的工作，还有着没有人能感同身受的一生。即使他是一个疯子……
　　从这位邻居搬来开始人们就认为他是一个与我们这一群居住在贫民窟的贫民混混不同，是一个非常有钱而且靠得住的富人，还有着高雅的情趣，他常常一个人到公园的池旁或者附近的山中观赏我们看不来的风景。还会时不时丢给乞丐些钱或者请他们吃饭，虽然说我也会觉得那些乞丐可怜但我们绝对没有一丝闲钱给那些乞丐，有没有可以放心给他们的工作。
　　妻子在家的时候每一天都笑着送他们出门，然后看看她所种的仙人掌并且浇水。也许是因为她的妻子太过单纯，每天都给仙人掌拼命浇水，结果可想而知仙人掌死了一批又一批，但是那个女人却一次又一次买了新的仙人掌种了上去，继续天天按时浇水，如果是别的花可能会活的很好，但是这是仙人掌。我也和周围的人劝告他妻子不用浇那么多水，而她只是嗯了一声后一笑了之若无其事的继续。这么多水，无论什么花都承受不住吧，就算它是善意的幸福，也没有人能承受住吧，我们只好把这堂而皇之的事当做富家太太在肆意摆阔，而他们的孩子，男孩忽然变得胆怯，不过女孩依然活泼可爱无论怎么样都是笑着的。
　　而在那一天以后，关于他们的一切认知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对于他们所拥有的一切也从羡慕嫉妒变成了仿佛劫后生还的庆幸。
　　那个男人在那天夜里走进了附近鱼龙混杂的酒吧，当然一般像他一样的成功人士是不会进到这的，环境又脏又乱，空气中掺杂着烟酒交错的浓烈气味，但腌臜可怜又卑微的人却都喜欢来这里寻求安慰因为这里有的是和自己一般的人，而那个男人来到这点了一杯酒就到了我身边坐了下来，脱下了大方得体的西装丢到一旁，在我印象里我们好像没有那么熟络，兴许是他找不到位子吧。
　　“喂，我说我亲爱的邻居先生，你常常来这里吗？”
　　“嗯，毕竟在这里我的心才有一丝丝安心，虽然只是一个人。”我回答道
　　“嗯，原来是这样啊，也许吧，只有这样随波逐流的场所才能让人放下一切吧！”
　　我有了一些兴致随口问到“莫非像你这样的人也会有烦恼。”
　　而我的那位领居回答到：“烦恼，谁都会有吧，而我的大概是病！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应该都有这样或大或小的病吧，只不过有些人看起来重些”
　　“当然，只要是人都会生病，谁都知道。”又追加到“恕我冒昧，是不是您或者你的家人得了什么疾病吗？我看您的太太最近都不在家，是不是……”
　　“啊，太太的病又恶化了！而我也许也许，不，是一定有，毕竟这个世界充满了，或者全部都是奇怪的人。”
　　我丝毫没有想到他会回答的那么不同寻常，我料到了今天的对话，注定不会平凡人么暗地里偷偷的录了音，一起一个正常的人不会说自己有病的。
　　“你说菩萨和众神为什么不会普度众人呢？因为人一生都是罪恶的都在不停的犯错与作恶。”接着他讲起了他那令人惊愕的前半生………
　　我从很小开始就是一个孤儿，羡慕别人拥有的一切东西，于是开始了偷和抢，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足够强大，就会使权威或者规则吧！但就算得到了也不会满足，因为也仍然感觉缺少了太多。为什么，我在冰冷的街头上睡觉时，他们可以睡在安逸的家中呢。为什么他们会三五成群的在一起，人不是从生下来开始就是一个人吗？为什么他们会笑着？开心会难过，会流泪，只要是失去的东西好像他们用哭就可以再得到。就算是无病呻吟，也会得到想要。为什么他们也是人啊？我也长着人的皮囊，为什么我要那么努力才可以饥一顿饱一顿的勉强活下去。开心是什么？难过是什么？只要还活着就好吧！但就是没有感情受伤和跌倒，也还是会痛吧！因为还有知觉。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有一位好心的夫妇收养了我，我得以过上了曾经所憧憬的生活，不用去偷捡的干净而且完整的衣服。我没有什么长处，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他们的，只有成为一个乖孩子，还有努力学习所有东西。他们看见我优异的成绩都在我面前开心的笑了，夸奖我说一定要好好学习和记得他们的恩情，以后好好报答他们的养育我和改变我人生的恩情，就算在深深的夜里，我偷偷学习的时候也会偶尔听到他们私下说"这个孩子捡对了，这就看着他非常机灵，本来准备如果他读书不行，就把他训练成像我们一样的扒手，看来不用了以后我们也可以过上安逸，而且安全的生活了。"我丝毫不在意他们的身份，也不在意学校里那些人的嫉妒羡慕和厌恶，就算是别人的不请自来，我也会避而远之。只要能过上现在的生活，无论给予人是谁的无所谓，我都会照单全收。
　　邻居喝了一口酒，又说道。我以为我的人生刚刚走上正轨而他就在最顺畅的时候曲折了。因为我优秀成绩的奖学金，家里不用再给我钱供学费还有伙食费。所以男主人就这样理所应当的迷上了赌博，一开始对于我的生活没有丝毫的影响，但是随着金额的越赌越大，他居然是开始想向正在读书的我要钱。而女主人也自暴自弃的用毒品来麻痹自己。他们俩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家里的生活也越来越拮据，在那个家里永远弥漫着穷酸的火药味。仿佛是一夜之间家中的东西都没有了，可就算这样都还欠着一大笔钱。于是，他们动起了曾经所藏的一大笔钱的主意。这是他们原本准备度过晚年所藏的，而现在，因为有我的存在，他们觉得不需要了。于是一边劝对方不要动这笔钱，一边就想拿到这笔钱。于是在某个清晨的起床之际，我发现他们双双倒在了血泊之中。是的，他们杀死了，然后我面无表情的从男主人的上衣口袋中拿出了家中唯一还值钱的手机，打通了警察的电话，让他们解决了这肮脏的人性现场。然后我要独自拿走了他们死都想得到的钱，是的，我早已知道了这藏钱的地方也，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然后在他们死去的房屋里继续我的学业。
　　在学校中，有的是怜悯，但更多的是害怕吧！也再也没有那么多人多管闲事，然后我又以优异的，成绩，考到了异地最好的大学。在中途，有几次曾自杀，但最后都活了下来。
　　而来到新的环境后，我遇见了，她，也就是我现在的妻子。那时的她是个开朗爱笑的人，也是个不请自来的人，但这一次我没有成功的避开。但她的不请自来，让我明白了许多情感，等我回过神来，下定决心要了断这些情愫，和她敞开心扉说那些连我自己都无法回忆的过往，让她自动离开。本以为她会是被吓得远远的一生都不会再见，但她只是迟疑了一会儿后又笑着说:"那么请让我温暖你吧!"过了不久，我们结了婚，然后买了房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并有了，一儿一女。
　　“可真庆幸，你能遇见像你太太这样的人”我说到。
　　我从前也非常庆幸，毕竟他曾是我暗无天日的人生中第一抹色彩，后来她被查出了绝症，我认为这是惩罚，但也只好逆来顺受。对我而言，人都会死，所以没有什么丝毫的影响，只是更加努力赚钱，让她多活一段时间。但她却像变了一个人，患得患失起来。对孩子无端的又打又骂。人吧，可能会原谅别人所有的，错与悲剧，但如果在自己身上却无法正确的看待。这是大多数人的通病，也是世俗的绝疾，无药可医。没有人能感同身受吧，她这样的改变，毕竟我们都只是自己而已啊！感受到身临其境的也只有自己的故事。过了不久，我的妻子迷上了仙人掌，而我当然无怨无悔的买给她，换了一批又一批好她和我说：“为什么？为什么它原本的生活那么残酷？却还要艰辛的活下去，默默的开出花来。但对于幸福，它却那么的不堪一击。”
　　是啊，有些人，说期待的本来就不是幸福，对于他们而言，只要活着就好。如果忽然得到幸福，也会承受不住吧，毕竟他们连幸福都害怕，但也会憧憬吧！
　　对了，说到哪里了？我不小心说远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的女儿也查出了病，面部肌肉硬化，唯一的表情，永远只会是一张笑脸，永远的笑脸。我之前，就一直奇怪，为什么我的女儿她会一直笑着？开心也是，难过也是还有睡觉也是，无论是多坚强的人，都不可能一直笑着吧。而次月，因为妻子的原因患上了抑郁。而这些都不算什么，只是今天我去医院探望我妻子时，她对我说了一番话：“我快要死了，你会陪我一起去的吧？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不，和你这样的人一同前往的只会是地狱吧，毕竟你充满了罪恶。但我不会在意，只要你和我一起我都不会在意，你会和我一起去死吧，毕竟你曾经那么想死。”紧接着她又说出了令我都匪夷所思的故事………
　　从小父母就因为我的性别，所以对我非常的不喜欢。无论我有多么好的成绩和多么优秀的成绩哦，但我也需要别人的爱，所以我只好笑着，用尽一切可以取悦他们的方式取悦别人，让她觉得我和她们都一样，是一类人正常普通的人。在我拙劣的表演下，我都得到了他们的“爱”，其实我不是真的快乐，不过上天让我遇见了你，并不是后来，而是很久很久的之前。
　　从你开始上学不久，我们就一直在一个学校，时不时还会在一个班，不过你无论身边发生什么都不会在意吧，而我不亲自来，在被你避开了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的，再重来。就算记不起我的样子和名字。
　　为什么？只因为！我羡慕像你这样不顾一切的事物向某处前进毫不动摇的样子，就连后来发生的那么多的事，也毫不动摇。是的，那些事？我一直都知道，我记性不好是多大事，小事都容易忘记，但关于你每个脚步都不模糊。而我只好一边去继续去身边的人，又一边继续对你依依不舍的死缠烂打，能知道我的努力，因为无论什么我都尽量保持着，不动声色。当然，比起你可能微不足道，我知道光是活下去，你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吧？我也是。我还听书中说过，就算不存在的东西，它的可能性也不会是零，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死心，如果你没有情感的话，我教你吧。依然不请自来，终于在很多年以后，我在你的眼里看过一闪而过的孤独。我知道，我要赢了。
　　你一定想说，为什么我会对这样的你那么耿耿于怀？如果没有你这样的人，那么这个世界哪里会可以安放下真正的我呢？终于在我一次次堆起了失败后，你第一次笑出了声来，我也真正开心的笑了。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只要有你的存在，我就不会，孤身一人吧。
　　女儿被查出病后，我明白了，这是上天对我，虚伪的报复，用不知名的胶水，或是其他东西，让她也笑着，永远的笑着。她的笑像极了当时的我。而现在，我终于要死了，反而觉得是解脱，我终于不用再面对那种笑脸的我，我的深恶痛绝的笑脸？
　　你会陪我吧，对吧，如果没有你，我连那样都带不了。就算是天堂，也不会得到幸福，我，也是罪恶不堪………
　　这位可怕的疯子向我要了一根烟，继续说道。
　　您知道我为什么会搬来这里吗？原本我已经离这很远很远了，远远的逃离开，那是肮脏的过去。原本我以为我会有崭新的人生，就算你平凡，即使平凡，我也没能拥有。妻子病后，我把在异乡的车子房子都卖了，然后回到了这里，找了一份忙碌但是工资很高的工作。
　　你知道吗？我现在住的那间房子就是我曾经所住在的地方，那里有肮脏的过去，那么也许从那里给我一份，新的人生吧。说实话，在这之前我也好几次想过自杀，想着在宁静的湖里永远沉睡下，或者在某座山上用刀了结了，这没有人能感同身受的人生，但最终都活了下来，而现在我更要活下去，因为我也不是一个人。我要去承担我所有的一切，好的坏的，我的所作所为，我都要接受，即使很痛苦，就算痛苦……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的孩子明天还要上学，我也要上班，和看望我妻子。谢谢……
　　喝了一杯酒，喝完后连我的份爽快的付了钱，想从没来过似的离开了，只留下了一脸惊愕的我，和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的那故事，漆黑的夜，长明灯下是他的背影。而我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了家中。
　　第二天，那个男人又穿上了他那体面的西装一尘不染，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去上班。我在左思右想后，还是打通了精神病医院的电话，凭借那段录音医院接受了他，这个看似正常的病人，而我却绝对不允许像这样危险的人在我身边。而他的妻子也因为即将离世，所以幸免于难而身旁的人也对我赞赏连连，对我也有了重新的认识。
　　在那位疯子在精神病医院期间，他的妻子也离开了，据说他的妻子离开时是笑着的，虽然流着眼泪，上去非常幸福。而他得知消息后，喔，了一声问道，她是笑着的吗？是吗？那样就好。然后也笑了，哭着笑到。我想我真的不理解疯子的思维，或者要么就是我的天性凉薄。也许这是他们两个疯子，最后的一丝良知呢？
　　他的两个孩子被两对好心的夫妇领养，毕竟他们两边的家人不只有一边不敢要他们，毕竟这是精神病的孩子，说不定也有精神病。而最近，他出院了。
　　"我是世间无药疾，是疾致，也是世俗所至。"不，这不是我说的是那个疯子，那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