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我的队友纷纷火了》蛀牙乐

39、38

　　越夏在拍戏。

　　W城的综艺水平很高，但其实电影水平也不错。
　　虽然说了很多次，但还是要赞美一句，感叹这里的人才储备。

　　但是不管谁跟他说话之前，都是先鞠躬这一点，让越夏非常不适应，要他来说，搞得跟自己是块灵牌一样，多不吉利啊。
　　但入乡随俗，挡了几次发现没有用以后，他就不管了。

　　作为剧组最大的咖，他用行话来说，就是“一番”，专门扛剧的。
　　可以说，电影把重心都放到他身上，所以这般隆重也是正常。

　　《黎明前夜》说的是真实的某个小城市发生过的历史故事，说是当时这个城市因为信息不发达，对外的一切都被本地的几个封建贵族把控着，依旧过着落后的生活。由于他们也没有压迫人民，以至于这统治时间非常久，久到这些贵族在当地也变成了高人一等的存在，哪怕犯了人命案子，也无所谓。

　　这个背景下，本地的一名高中生小琴被杀害在一个雨夜，明知道凶手很可能是本地的贵族子弟，无论是本地的官方还是小琴的家人都只能接受变成悬案的结果。
　　唯有年轻气盛的小琴暗恋者小跃决定追查真相，本地不行就去级别更高的地方去告，总能让恶人伏法。
　　于是从这个案子牵扯出来的整个贵族集团对于本地的罪恶终于被外界知晓，盘踞本地已久的那些所谓“贵族”最后被成功拔除。

　　整个故事算得上跌宕起伏，结局也皆大欢喜，是小城市为了自我宣传贡献的题材，但小城市实在规模有限，长时间经济困难，导致无法承担这种级别的拍摄。
　　而W城则看中了这个剧本，有W城背景的电影如果能拿奖，也是不错的投资。

　　于是，这才组成了现在的剧组。

　　虽然超龄，但越夏保养得当，想来扮演一个高中生还是绰绰有余。
　　休息室里，越夏穿着戏服，对着面前的镜子忍不住拍了两张。

　　段竹有段时间一直在唠叨他们应该去上学的，越夏觉得学校有什么好上的。
　　但如果段竹想，给他看看自己的样子好了。

　　不过越夏觉得，上学也没什么意思嘛。
　　想到剧本里，光顾着谈恋爱后期想女主的男主，越夏不以为然：这么不务正业。

　　正想着，剧组里饰演女主（其实是六番）的沙香恭敬地敲了越夏休息室的门，礼貌地来打了一声招呼——越夏是前辈。

　　越夏也是寒暄了一番，把人送走。
　　不过，越夏想之前不管什么咖位的人来打招呼，身后都跟着一群人，沙香好像就一个人？唔，果然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

　　沙香叹了口气，这次她一个人收拾，一个人候场，一个人准备。
　　自己的经纪人不光今天没在，其实早已经下线好久了。问起来，就说在帮她找资源。
　　可是她之前已经待业很长时间，如果不是这个角色之前的演员身体不适，她跟导演关系也不错，恐怕就是再等几个月她还是在家里抠脚呢……

　　算了，她还是自己来吧！
　　想到这里，她握住剧本赶紧又背了背自己的词。
　　只有工作认真，才能跟导演打好关系，这样最起码还有龙套能跑，玄□□气极差的沙香已经不对自己的事业抱任何期望。
　　能赚钱活着就行！

　　然而，正当她准备工作做完，正式准备拍摄的时候，不速之客来了。
　　本应该跟在她身后的好经纪人，带着一个衣着光鲜亮丽，年级不大，满脸骄纵的女孩走到了导演面前。

　　几分钟后，沙香靠自己的口碑以及性价比拿到的角色，突然没了。
　　皱了皱眉头，忍了飙脏话的冲动，沙香走到他们面前，用仅有的理智说道：“陈正浩，你是我的经纪人。”

　　名为陈正浩的普通男人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沙香，你的存货都没了，现在投资商都知道你是个扫把星，谁敢用你拍戏？跟你这种大明星不一样，我是要吃饭的。”
　　说完，立马用谄媚的态度对那个桀骜的女孩子前倨后恭，就差跪下去给她垫鞋了。

　　“行，陈正浩，你行。”一番对比下来，泥人也有了三分火气。

　　沙香本不想这样，她跟公司的合同本来还有半年，她也想好聚好散。
　　可是偏偏有人不想这样，那她能怎么办呢？

　　两天后——
　　“当年公司跟我当事人签约，实际上我当事人沙香女士当时还没满18岁，但是贵公司并没有按照法律给我当事人相应的三倍薪酬，所以，我当事人申请裁决。”画着精致妆容的律师小姐侃侃而谈。
　　她的对面，一个秃顶的老头忧愁地望着自己的雇主：未成年人很受保护的，这没法打啊……

　　“终于看开了？”阎嘉丽坐在桌子前，抱着个搪瓷杯问道。
　　她身旁，同样抱着陶瓷杯的沙香点点头：“陈正浩太不是个东西了！不给我找资源，还带着应家那个女人截我的角色！也不看看应家那个太子女演技多烂！”
　　阎嘉丽点点头：“确实，当初被炒作演技天才的片段我看了，配音是后期的，表情的假借的，倒是欺负人那段活灵活现。走走反派角色还行，你那个角色她演不了。”
　　沙香冷笑：“你看着吧，马上有人收拾她了。”

　　越夏保持着同样的表情，面上还是阳光羞涩，实际上心里已经被看不清的国骂刷屏。
　　演得什么烂玩意儿！

　　越夏贵为娱乐圈第一人，实际上也高高在上很久了。
　　到他这个级别，别说配戏的人，就是在同一个画面里出现的，都是要么带点演技，要么带点人气，要么带点聪明的。
　　就算被导演骂，这些人往往也能迅速调整，拿出一个不那么看不过去的演技来。

　　然而就像金字塔尖尖的人从不知道金字塔底层有多少人一样，越夏也不清楚实际上在演技这一栏，有多少质量比他想得更一般的人。
　　这些人，演技一般，能力一般，勤奋一般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还有一小撮人自知之明更是一般。

　　名为应怜的少女，正是期中的最佳典范。

　　她姓应，这个姓氏足以在W城被捧上天，而她又是家里最小的，更是被万千宠爱，即使是家主应黎安，也会因为她据说跟自己已故老婆相似的长相而十分纵容。

　　从小只吃天然食物，问就是觉得自然的才是最好的，看不起路边吃着机器加工食物的普通人，是那种在学校见到有人吃，就会实施冷暴力的存在。
　　总之，是个教科书式的反派大小姐。

　　当然，这些越夏都不知道，哪怕知道了，最多久在心里感叹一句，毕竟与他无关。

　　然而，当这个不自量力的大小姐靠着家里的实力顶替了沙香的角色，还敢用那种演技来跟越夏对戏的时候，无关的淡然就变成了对蠢货的不耐烦。

　　好日子过久了的人，没那么容易接受苦日子。
　　越夏看着眼前演技稀烂，还不自知的少女，仿佛看到了一只碍眼的虫子，忍耐三次，已经是极限。

　　他保持着热忱的笑容，在第三次结束后举起胳膊，仿佛小学生回答问题一般天真地问道：“导演，要不然让应小姐休息一下，我单独表演一段，让她揣摩一下情绪？”

　　导演也被这位据说有背景的少女弄得烦躁，越夏演技多好啊，于是想都不想地同意道：“行，那个，应怜啊，你来我这里，看一下大屏幕上出现的时候越夏是怎么做的，表情怎么控制，情绪怎么酝酿。”

　　应怜无所谓地点点头，她也累了，毕竟刚刚站了那么久呢。
　　于是她坦然地走到导演旁边，坐在他的位置上，从容得仿佛在坐自家的沙发。

　　她看不到的后方，陈正浩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想提醒，怎奈这位主本就是随心所欲的人，只好暗自祈祷是自己想多了。
　　虽然剧组都是导演说了算，虽然W城这边的规矩严格，但她姓应，应该没事……吧？

　　镜头下，只余下一个人。

　　阳光洒在脸上，越夏露出淳朴但任谁看都觉得开心的笑容，飞快地带着镜头转了一圈，不时回头对着镜头打闹安抚——
　　仿佛镜头的位置，是他心爱的女孩。

　　年轻人的爱总是过于炽热，但就像阳光，越是寒冷的时候越是更让人向往。

　　应怜觉得自己恋爱了。
　　导演觉得，比起一个演技普通的小琴，也许没有正脸的小琴更好。
　　陈正浩觉得，自己不详的预感成真了。

　　接下来，因为应怜被延缓的进度，都在越夏独角戏的情况下变得仿佛开了十倍速。

　　应怜忙着和镜头内那个阳光，乖巧，满眼是自己的男孩恋爱。
　　陈正浩劝不了她，只能哀叹自己的运气不佳。

　　而导演，已经疯狂地拍了一幕又一幕——
　　直到最后，他满足地对着制片说道：“不要女主角了！本来就是个花瓶角色，天真无邪什么的，侧面烘托吧，不然搞得喧宾夺主了多不好。”

　　制片知道《黎明前夜》是那个小城的宣传片，阴郁又阳光的背景会作为重点进行拍摄；也知道W城对于冲奖的渴望，所以最复杂的权力斗争这一块会细化再细化。
　　因此，仅为了烘托气氛存在的少年人恋爱部分，就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就算，那个烘托气氛的角色是应家的小女儿要的。

　　身负官方背景和外来资本的支撑，铁腕的制片人依旧冷漠地对应怜说道：“抱歉，经过调整，小琴这个角色不需要正脸了，尸体和背影我们会用CG完成。”

　　因为是抢来的角色，应怜甚至没有跟剧组签合同。
　　制片人嘴角微抬，露出资本家的笑容，这可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