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有可能》之风

3、路在脚下 2

　　我与杏花做在马车之内,外面是个老大爷在驾车.辛言,则骑马在前,
　　晌午出发,我在马车上已持续颠簸好几个小时,杏花在身侧,我不说话,她也很安静低着头不出身.马车不大,我不断变换着坐姿,还是觉得浑身酸痛,撩开窗帘,辛言走在马车前面,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官道两旁就是树和丘陵,再远些就是农田了.这样的场景让我想起大学时春节寒假过年坐火车回家看到的风景,两旁也是树木,丘陵,或是农田,那时火车的颜色还是绿色,就看着两旁的风景飞驰而过.如今场景依旧,却是易地而处了.我苦笑摇头,正待放下帘子,却隐约听到前方有吵闹之声,接着辛言对马夫打了下手势,马车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来,淡淡的说道,驿站到了,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明日再继续赶路.我朝他点点点头,放下帘子,便和杏花一起下了马车,进入驿站,杏花把细软从车上取下,我抢着拿了过来,我因担心她伤病初愈,她强不过我,只是惶恐的跟在我后面,眼神里流露出惊讶.辛言向小二定好了房间,我和杏花正准备跟着他上楼,却听到之前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还传来鞭子抽打的声音,我扭头只见院子里一个男人正用马鞭抽打一个孩子,嘴里骂道,野杂种,老子管你吃喝,你居然还敢逃跑,上次老子就说过,再跑一次,老子就抽死你.那人嘴里不停,手上更狠,他拎着那孩子头发,不断的用鞭子抽那小孩,只是那孩子却不出声,只是一味的想躲开鞭打,我停住了脚步,看那小孩身形也就不过五六岁,心中忽的一痛,想到了东东也不过就和他差不多大吧 ,我心中顿时热血往上冲,其实本人也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但就是容易被热血冲昏头脑.想也不想就要冲了上去,那男人一鞭下去,小孩子一拧身,我便看到了那小孩的脸上被打得肿起来,,紧闭着嘴,眉头紧皱,眼睛却是努力的张开着,流露出愤怒和倔强,面孔因为强忍疼痛涨得通红,我忍无可忍,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也不过才是一个9岁的孩童,就往那坏男人那里冲,却被人一把拉住,我愤怒的扭头一看,竟是辛言,我急道,你放手,你不去拉他拉我,拉我干什么.他冷声道,你还想惹麻烦吗,快上楼去.我一时气结,提高了声音,就算我也前作过多少大逆不道的事情,至少我看见这个孩子被人鞭打,我还有良知要去做点什么.你不愿意多管闲事,就尽管在一边站着,放手.我用尽全力猛地挣脱了他的手,冲到那个人那里,大叫住手,我的声音真的很大,以至于那男人真的住了手,可他看见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站在他面前了,那惊讶的神情瞬间消失,面露凶光,恶狠狠的说,臭丫头,滚一边去,老子教训这野杂种没你的事.说着他的鞭子又再举起,就要继续往小孩身上抽去,我作势就要去夺他的鞭子,杏花却一步抢在我前面,拉住我,怕我被鞭子误伤,我一转念,说道,多少银子,你开个价,那那男子的鞭子停在半空,看着我,我冷冷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指着那小孩道,这孩子,我买了,你开个价,那男人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小丫头,你以为你是买糖吃吗,找你家大人去,别在妨碍你大爷我办事.想想我堂堂大将军的女儿,银子肯定是有的,我冲着杏花做了个要钱的手势,没想到,杏花却是连连摆手,说,小姐,杏花走得急,箱子里的银子没带到在身上.那男人不耐烦就要干我们走,猛地把我们往外赶,一只手突然架在他手上,接着我听见有人说话,开价,多少.原来却是辛言,我看了他一眼,还算是有点良知.那男人从上到下打量辛言了一番,一身蓝色衣服,质地柔软,一看就是高档面料,头发梳起,一半头发披洒下来,并用软玉镶嵌在发环上,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公子.那持鞭男人气焰就低了下来.只是说,这位少爷,小人只是负责将人送到妓,,小倌馆,S,这人断是不能在这里卖的,”哦,看这小孩一路上怕是跑了不止一次,且不说如果跑掉了,你人财两空不说,就算这一路被你如此毒打,到得你要送去的地方是不是还有命被你再卖一次也未定,如今有人愿意出价买了他,你既不会吃亏,也不用再担人财两空的风险道,,你可想清楚了,”那坏人看着辛言,所说好像也是很有道理,正在盘算到底怎么划算,辛言不耐烦的说,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请求.咱们走吧”这欲擒故纵地把戏我当然知道,也不说话,拉着杏花就走.那人转了转他那百多黑少的眼睛,想想也是亏本生意做不得,顿时换了副嘴脸.跟在我们后面开始算此行的成本,什么路上吃了多少,什么这费那费的,辛言不耐的说,我只是看这孩子可怜,你若不想就算了,不必罗嗦,那人赶紧说道,那就50辆银子.我虽不知道五十两,是多是少,但经验告诉,这价格一定是高的,没想到辛言也不多话,爽快掏出银子扔给他.抱上这男孩,也不再看我们,就上楼去了.
　　那男孩子,躺在床上,嘴闭得紧紧的,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线.额头上是两个黑紫的大包,还有被鞭子抽打得伤口,根本看不出孩子原来的模样.全身都是鞭痕.我心里除了愤怒,就是佩服.这么疼都能不叫一声.咋人和人差别就这么大呢.想着每次体检,要空腹抽血,我就紧张得不大了,还硬着头皮对医生说,医生轻一点啊,搞得那年轻的小护士瞪了我一眼,估计心里在想,多大的人了呀,还怕成这样.
　　驿站附近偏僻,没有办法找到大夫.我就让杏花帮我要来滚烫的热水,晾凉,轻轻的给这孩子擦洗伤口,加了点淡盐水,辛言带着金疮药的,我和杏花帮他上药.我嘴里一边不停的说,别怕疼,忍着点啊,这是淡盐水,可以消毒,这样你伤口不会感染,很快就会好啦.杏花一直在旁边帮我换水,只是每次我无意接触到她的眼睛,却总是觉得她的眼神里透着疑惑和不解,还有就是欣喜.那小男孩很懂事,就那样默默看着我为他清洗伤口,盐水接触到他溃烂的肌肤时候,他会不自觉地抖动,但却静静的不出声.真是乖孩子,我习惯性的摸摸他的头,忽然想到了我那调皮的东东,他们应该躲过一劫了吧.有片刻的失神,忽听见极微弱的声音说道,”谢谢”,我一愣,杏花也俯下身来,欣喜地说,小姐,他说话了.我温和的看着这孩子的眼睛,(虽然只剩一条缝_),你很了不起,这么疼也能一身不吭,现在好好的休息,什么都别说.我向杏花挥了挥手,端上水盆,转身准备出去,却发现,辛言,站在我们后面,也不知道有多久了.只听见他说,你们的客房在隔壁,这孩子我会照看,你们去隔壁收拾一下吧.发觉他说话的神情似乎没有初见时那么漠然,语气也亲和了些.我点点头,回头再看看那小孩,他也在看着我,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便和杏花回到了我们房间.半天在马车上的颠簸,与那虐待幼童之人交涉,为那孩子清理创口.这一番折腾下来,顿时觉得疲累无比.却见杏花手脚不停的在那里铺床,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又是重伤初愈,这一路上也是忙着照顾我.我心里一酸,也不说话,抢过她手里的被子,杏花,你伤还没好利落,以后累了就歇着,这被子睡觉的时候我来铺.杏花一听,赶紧说,这些事都是下人做的,小姐别这么说.我放下手里的棉被,轻轻的扶住杏花的双臂,看着杏花的脸,认真地说,杏花,,这里没有下人,过去的好多事情,我这次醒来,都不记得了,可是我却知道,以前的那个我让你受了很多的委屈.可是,从现在起,我把你当成我的姐妹.杏花愣愣的看着我,眼里慢慢变得雾气渐浓.她张开了嘴,想说什么,可却只是发出了哽咽的抽泣声,最后只模糊听到,小,小姐,你变了,你比以前…我想她想必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以前的那个顽劣,可恨的我.我轻轻的摇了摇她,笑道,行啦,不许哭,若是被人看见,定会被人说我又欺负你了.忽然听到房门口有人咳嗽,才想起我们进来门没带上,辛言站在门口,看我和杏花其刷刷的望着他,神情尴尬的说,吃饭吧,刚才,你们,没关门.说吧转身欲离开,却又顿住,回头说,那孩子,睡着了,别吵醒他,我吩咐店家熬了粥 ,等他醒了再用.说罢,径直下楼.忙了大半天,真的饿了.我笑着拉起杏花的手腕,杏花的手臂一紧,随即放松下来,由着我拉着她下楼去也.
　　这是我这一世吃到的第一顿正式的饭菜,只是青菜炒得太咸,牛肉太硬,没有米饭,馒头太干,再加之心里又有着心事,我只是草草吃了几口,便停了下来.辛言也吃得不多,倒是杏花,平时觉得她挺秀气的,没想到吃起饭来到一点也不含糊,见我们都放下了筷子,她咽了下口水,也说自己吃好了.只是眼睛却盯着桌上的菜不肯移开.我心里暗笑,却不说破,只是站起身来,礼貌的向辛言点了下头,说道,我上去看看那小孩,你慢用,因为毕竟是六十高龄的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如果直呼其名,似乎也不妥,既然如此,就先不称呼了,反正他也知道我是在和他说话.然后我笑着对杏花说,你别急,慢慢吃,浪费可耻.杏花顿时眼睛发亮,连连点头,拿起筷子继续投入战斗.难怪被以前的那个小姐那么折磨,还能屹立不倒,看来人是铁,饭是钢,能吃是福呀.我端着粥,轻轻推门进去,那孩子听见了动静,稍稍把头偏向了门边.我坐在床沿,轻声问,伤口很疼,睡不着吧 ,他眯着眼,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起来吃点东西,好吗,说着我帮他把枕头靠在床框上,想把他扶起来,只是此时的我也不过九岁,能有多大力气,那孩子却自己慢慢的做了起来.我试了试粥的温度,刚好,舀了一调羹,递到他面前,没想到那孩子却自己接了过去,说到,我自己吃.我把粥递给他,心里暗自感叹,才多大的小孩,被鞭打不肯求饶,受伤如此也不叫疼,还这么独立,在我的前世,我想到调皮的东东,他也很倔强呀,打针脸不变色,生病也不叫苦,倒是嘟嘟,年纪小,跟我小时候,一样,怕打针又爱哭.想起他们我的表情一定很慈祥吧,不过在一个九岁的小姑娘脸上如果出现这样的表情,那只能用两个字形容,怪异,我看着那孩子一口一口喝着粥,淡淡问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多大啦?我先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陶醉.你呢,我叫颜枫,今年七岁了.我娘说是枫叶的枫.这名字真好听,我接过他的粥碗,表扬道,都吃光了,真乖.你知道你家里人在哪里吗,孩子的头低了下去,轻轻的说,我没有家人了,她们都…都不在了.我轻轻用手拍了拍他的头,他继续说,我饿了,没饭吃,抢了他们的馒头,被那个人抓住我,给我吃饭,说是让我去做书童,后来我才知道不是,他们要把我卖到不好的地方 ,于是我逃跑,结果被他们抓了回来,他们打我,我再逃跑,又被抓回来,那个人打我,你们救了我.他声音越来越小.我心里听得难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对他说,小枫,叫你小枫,没意见吧,累了吗,睡觉吧,我扶他躺下,站起身准备离开,却觉得衣服的下摆被拉住了,转头看去,却是颜枫握着我的衣角,我蹲下身,朝他笑着说,怎么了,小男子汉,难道晚上怕黑吗.你们,你们会带我走吗.他看着我,眼里有着担忧,有着迟疑,有着不舍,应该也有感激吧.我认真看着他说,小枫,如果你愿意,就和我们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他握着我衣角的手松了下来.我握了握他的手,笑着说,现在乖乖睡觉了吧.他点头.
　　出门的时候,杏花刚好上楼,我见她吃得红光满面,心里很是欢喜,她见了我,有点不好意思,说,小姐,我刚吃好,就是时间有点长,不过都吃光了.我呵呵笑起来.拉着她的手,就往房间走,一边说,杏花,你知道吗,你这种珍惜农民伯伯的劳动果实的精神多可贵吗,不过要注意保持啊,杏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准备打水让我洗漱.我拦住了她.说你先洗,然后帮我留水,别等我,我去找辛言.你自己先睡吧.辛言的房间,在颜枫隔壁,我轻轻敲了敲了门,等了一下门开了,他已经换了一套深蓝色的长衫,立在门口,看着我也不说话.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在我面前俨然已经是个大人了,特别是现在我只有九岁.我哼哼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叫,这就算打招呼了.我仰起头,对他笑笑,说,能和你商量一件事吗.他微微点了下头,等着我的下文.颜枫的房间就在旁边,这房子隔音效果又差,我轻声说道,进去说吧.一边不管他是否答应,先走了进去.待他进来我关了房门.看着他说”那孩子,叫颜枫.如今就是个孤儿,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如果没人照顾,他一定会活不下去的,不如我们带上他吧.我保证,一路上不给你添麻烦,我会照顾他的?我带着期盼的眼神,仰望着他,其实我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他同意也得带,不同意也得带,这人我是带定了.现在我只是在形式上通知他而已.不过表面他还是我们这里的老大,总要表示一下尊重,最关键的是银子在他手里.我已经做好了晓之以理,准备对他进行说服工作.他带着点探究的眼神的看着我,说道,二师叔送你上山,是因为你太过顽劣,难以管教.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有心救人,就依你吧 .突如其来,目的达成.没想到这么顺利,我咧开嘴,冲他笑笑,说道,多谢,你歇息吧.转身离开,却觉得身后如芒刺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