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零》十指弹风

90、番外

　　沈涵记得自己做了个手术，睁开眼睛前想到的是云飏坐在他的床边，等他一睁开眼就抓住他的手。
　　但等他意识慢慢恢复，缓缓睁开眼后，面前没有云飏，他非常着急，但是脑子不供应他想很多事情，他只想找到云飏，看到云飏就放心了，但是房间里没有云飏，有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站在窗台前。那是谁呢？
　　嘴里也说不出话来，视线也不明朗，他努力用嗓子眼发出声音“嗡。”声音又小又闷。
　　沈涵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比记忆中轮廓明显，比记忆中眉眼深邃，褪去了17岁的青涩，蜕变成了大人。
　　他一直在等吗。
　　他们恋爱才一年，他却等到他成年了。
　　云飏走过来慢慢坐下，握着他的手搁在嘴边，眼眶红红的样子还能看到17岁的少年眉眼，他一边流眼泪一边晃了晃手里的易拉罐“要不要尝尝六亿核桃……”
　　.
　　护理部站满了人，大老二拎着鸡汤跑来的时候，正看着田凤手里的鸡汤被人嘲笑“哎呀他现在也不能喝鸡汤。”田凤回头看着大老二手里的鸡汤也笑了“你说我一个农村妇女不懂，你个老师咋还不懂呢。”
　　大老二擦着眼泪跺着脚“我也激动了。”
　　沈涵醒来后第一句话看着大家，大家围成一圈，想知道他选择跟谁先说话，这群亲朋好友都等的着急了，想听他说句话。
　　沈涵抿了抿嘴说“都，随礼了吗。”
　　屋里的人都乐了，卫星招呼着“我男人终于醒了，可喜可贺！”
　　喜悦中医生走了进来，把大家都请了出去，留下云飏在房间带着沈涵去做各项检查。
　　“刚醒来还有些虚弱，各项指标目前来看都控制的很好，等指标稳定后，就可以做膝盖滑膜手术了。”
　　沈涵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僵硬有点疼。回房间的路上，沈涵要自己走，被云飏抱了起来搁在了病床上，推着回了房间。
　　“膝盖不能劳损。”云飏看着他，眼里全是温柔。
　　沈涵说话还说不利索，望着云飏，慢慢的耳尖红了，就闭上了眼睛不再多看，等云飏不盯着他看的时候又偷偷睁开眼去看。
　　醒来后沈涵又吃了一个星期的流食，慢慢的活动着四肢与感官。
　　人吃了东西后慢慢的营养补了上来，苍白的脸也慢慢有了红润的气色，干瘦的手指也贴了肉。
　　等身体各个关节活动的差不多的时候，云飏抱着他上了体重秤。
　　“104斤。”云飏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我沈小涵真棒。”
　　沈涵抿着嘴没说什么。
　　体重逐渐上升，从100斤到104斤，106、110、115、120，眼瞅着枯瘦苍白木偶有了人模样，活生生的站在镜子前。
　　云飏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他，静静的两个人都哽咽了。
　　“欢迎你回来，沈小涵。”
　　各项指标检查稳定后，医生建议他做膝盖的滑膜手术。
　　沈涵抿着嘴“多少钱。”
　　苏铁哈哈乐了半天“沈涵，你还怕你男朋友掏不起手术费啊。”
　　卫星拍了拍云飏的肩膀“这位站在你眼前的是中国青年富豪排行榜前100名的小云总~”
　　沈涵看着云飏笑笑埋头点点头。
　　“哎呀，耳朵怎么红了？哎哎，别拉我，他就是耳朵红了。”苏铁笑着。
　　从沈涵醒来以后，云飏就发现了，沈涵跟他没什么互动，抓他的手他就低下头，跟他说话他也只是嗯嗯的答应，经常说两句就不说了。
　　医生也笑了“沈涵刚醒来没多久，他的记忆点还存档在17岁，现在他以17岁的心理面对23岁的飏飏，害羞了。”
　　“哦~”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挤眉弄眼的，只有云飏一直看着他带着笑，卫星外头看了眼云飏“宝子，你现在特别像拐带高中生的怪叔叔。”
　　“现在可真成了沈小涵了~”
　　云飏招呼着大家“好了，怪叔叔要和小高中生单独待一会，大家先去饭店等我，星星带大家去。”
　　人呼啦啦的来了又呼啦啦的走了，云飏回到房间的时候，沈涵脸红红的慢慢滑着手机，手机是云飏的，他的牛年牛逼早就淘汰了，开机都开不开。
　　云飏坐下来摸着他的额头，沈涵躲了一下，脸更红了。
　　想到医生说的话，云飏就觉得又心疼又好笑，他的小男朋友比6年前更腼腆了。
　　“你就当我们两个刚开始谈恋爱，我叫云飏，云彩的云，Y-ang，激飏的飏、飞飏的飏、飏逸的飏、云飏的飏。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吧，小高中生。”
　　“别这么说。”沈涵抿着嘴低着头把玩着手机壳“我真睡了6年。”
　　云飏点点头“睡得像猪一样。”
　　“打呼噜吗？”
　　“流口水磨牙放屁翻跟头。”
　　沈涵笑笑“是不是还撸呢。”
　　这么敏感的话题以前俩人一天说八百遍，沈涵的记忆还存着这些羞羞的事，但是面对一个成年版的云飏，还是他一睁开眼就忽然变成青年精英的云飏。
　　他突然害羞到了极限。说好等他的，怎么一睁开眼大家偷偷的长大了，只有他还停在17岁。
　　处在大家身边，就感觉自己是个高中小崽子被一群哥哥们包围。
　　最帅那个哥哥还是他男朋友。
　　啊~~~
　　云飏拖着椅子往前坐了一些，沈涵看着他越来越近耳尖滚烫“坐那吧，近了热。”
　　云飏又往前移了一些“这？”
　　沈涵看着他，他又往前挪了一些“还是这？”
　　最后云.坏叔叔.飏找了个自己称心的距离——一弯腰就能与沈涵脸对脸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沈涵眯了眯眼“你会撩了，谁陪你练的。”
　　他想，要是云飏在这6年有了新的情人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男朋友凭什么对着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巴巴等着，要是有人在这6年内能陪着他让他减少痛苦，那也挺好——个屁，不想那样。
　　心酸，吃醋——
　　云飏把手机从沈涵手里抽了出来，往前挪了挪，清淡的香水味扑在他脸颊上。
　　云飏滑着手机找出各个聊天软件给沈涵看“自己看吧，所有分组都有名字。”
　　沈涵往上滑着，其实不是为了检查云飏的手机，只是想看看这6年里他走过的路，自己不在的这6年里，他过的好不好，冷的时候想没想到换衣服，饿了按没按时吃饭。
　　分组里有家人，朋友，同学，合作伙伴。这些年来云飏认识的人越来越多，见过的世面越来越大，但也越来越孤独，这些从前盼着快点来的未来，是想着与沈涵一块经历的，长大后的岁月突然呼啸而来的时候让云飏一个人措手不及。
　　他能做的就是把当下的日子过好，等沈涵一醒来就可以有安稳的地方睡觉，去喜欢的地方吃饭。
　　所以他说到做到，17岁的时候他说哥哥打游戏养你，6年的时候他在事业方面尽了最大的努力，努力赚钱，赚了钱后让他男朋友住在高档的护理部，没受到一点委屈。
　　膝盖滑膜手术安排在元旦之前。再次站在手术室外，云飏的心境已经不像6年前那么无措那么害怕。
　　因为他知道沈涵一直在努力着，努力活下去，努力站起来，努力朝着他跑过来，努力的去牵起他的手。
　　他努力的醒来，让云飏有了更强的力量，现在的他知道在撑的从来不是他一个人。
　　手术非常成功，术后又休息了一段日子后腿部才恢复了行走简单的蹦跳等。
　　出院那天事大年三十，天色朗晴，天空瓦蓝瓦蓝的。
　　云飏扶着他站在车子前，沈涵盯着面前那辆车。这么高档的轿车，他还没坐过，以前坐过最贵的车就是云金生的车了，但好像照着眼前的差一点。
　　上车后云飏偏过身来给沈涵系安全带，沈涵闭着眼睛和他接了个吻。
　　双唇分开的时候，沈涵看到云飏的眼圈红红的。
　　果然还是没变，他男朋友还是一个爱哭鬼。沈涵笑着搂住了他男朋友，也哭出声来。
　　圆圆阿姨把房子装修成了现代风格，每个角落都用心的用到的沈涵喜欢的元素。
　　到家后沈涵站在门口，云飏把拖鞋拿了出来，蹲下来给沈涵换上鞋。
　　沈涵感受着拖鞋大小，竟然正合适。
　　“看我干什么，真要是有外遇我不得把他穿过的拖鞋扔了。”云飏笑笑“每年我都量一下你脚大小，码数都按照你的脚码买的，当然正合适了。”
　　“我知道。”沈涵笑笑。看着穿衣镜前的自己，也有了成熟的模样，只是看起来比同龄人要稚嫩一点。他的身体长得很好，是这6年来，有人把他照顾的很好。
　　“走，看看卧室。”
　　卧室里都是些科技家具，沈涵走每一步就能感受到科技改变生活，很多东西是他5年前没有想象过的设计。卧室里那张大床上有两个枕头，能看出左边那个有睡过的痕迹，右边那个枕头上放着一个派大星。
　　这种做工粗糙的派大星也只有在夜市套圈摊上才会出现。
　　沈涵上前摸了摸派大星的头“你还留着？”
　　“嗯。”云飏点点头“我要带进棺材的。”
　　云飏拉着他介绍着房间里的一些小设备，把遥控器递到他手上“按开关。”
　　沈涵就按下了开关，窗帘拉上了。
　　“哇。”
　　他见过电动窗帘，但是在自己房间里出现还是很惊讶。
　　于是反复的玩了几遍后，被云飏抢走了遥控器“来，这个。”
　　沈涵接过另一个遥控器，被云飏按在床上，他按了一下遥控器，床就动了起来。
　　动着动着他就脸红了。
　　“你是流氓叔叔。”
　　“欠我6年了，今晚都全都给我。”他男朋友站在他身后，含住了他的耳垂。
　　沈涵轻轻摸着他男朋友的脸“你，行了。”
　　怎么行的。
　　什么时候行的云飏已经有点忘了，其实从翻案过后他就有了要好的预兆了。真正行的那天是在一次异国他乡的酒店里喝了杯温水睡下了，半夜里梦见了他男朋友，醒来看着落地窗外黑洞洞的天，怅然若失。可能是第一次离他男朋友这么远让他思念倍增。
　　也可能是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他的心理素质也锻炼的过硬了的水到渠成。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突然有了反应，于是看着他男朋友的照片手动了一次。
　　之后为解决生理问题，他还是采取了一些办法。
　　沈涵从床头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一个FJB。
　　云飏笑笑“按照你嘴型定制的。所以说你得把6年的都补给我。”
　　“我要是一直醒不过来呢，你这么撸一辈子？”
　　“我不知道，可能会再定制一个你臀型的，多定制几个。”
　　沈涵看着床单“离晚饭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吧。”
　　云飏挑挑眉等他说下去。
　　“哥哥，要来吗？”沈涵说。
　　“要。”
　　傍晚大家就陆陆续续的开着车到了楼下。
　　徐艺朗来的最早，买了蛋糕正往上摆花瓣，被苏铁切了一块蛋糕后当时就怒了，一巴掌糊在他后背上，俩人你追我赶的闹腾了起来。
　　卫星叹口气“你俩怎么不出个春晚节目上央视表演去？”
　　姜文博拎着啤酒进屋拦住了徐艺朗“你女人呢？”
　　徐艺朗接过了啤酒“有演出，她上春晚去了。”
　　“你咋不去呢？”于泽问。
　　“我这不是得来看沈小涵吗？”徐艺朗端着蛋糕舀起一块递到沈涵嘴边“啊~”
　　沈涵看了眼云飏，看他没吃醋，这才张嘴接了蛋糕。
　　云飏想逗逗小孩子说自己吃醋了，看沈涵现在的样子，怕他得当真，就算了。
　　童晴和圆圆阿姨在厨房里忙活，等菜都上桌后，海狗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一回来就捏了块肉吃“飞机晚点，差点在国外过这个年。”
　　满满一桌年夜饭做好后，门铃响了，云飏拉开门，看到大老二和阿容还有田凤站在门外。
　　“怎么才到？我打了三个电话你都没接。”
　　“高速啊。”阿容把酒搁下挽起了袖子“来，我给大家做个拿手烤鱼~”
　　“人家都做完饭了你才来。”童晴说。
　　“都别开席，等一会，我马上~”
　　大家围在一起说起了话，男生们也都说着这一年的公司发展状况，阿容听着问身旁打下手的童晴“你要扩大店面吗不是？”
　　“新城区有两个二楼都不赖，我没拿好主意是租啊还是买。”
　　卫星走过来“童儿，我建议你还是先租，买不划算。”
　　“地段选好了吗？”海狗问。
　　“一个临近机场，一个旁边都是饭店，都不错，我拿不定主意。”
　　“还是选都是饭店那吧，这东西得扎堆，能一眼就找到你。我看你主要还是经办席宴，本地人不会去机场旁边吃席宴，赶飞机的人都吃快餐，是不是？”
　　“到底还得是咱们姜HR点子多。”苏铁扔给他一个橘子。
　　“行。”童晴笑了“开业时候都回去。”
　　徐艺朗和大老二说话的时候说起了王雪阳。
　　“后来就瘸了……”
　　“谁谁谁？”姜文博凑上来“谁瘸了？”
　　“说王雪阳呢，他不是从天台上跳下去了吗，一条腿断了，现在自己想打球玩也打不了了。”
　　“活该！”田凤骂道“活该了。不过现在天台也扒了，我大外甥这么厉害，还买……”
　　“嗯嗯！”
　　“咳咳……”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对着田凤挤眉弄眼，田凤看了眼茫然的沈涵，忙闭了嘴切了苹果递给沈涵。
　　“岳西县第一的烤鱼好喽~”阿容端着托盘上来，大家也都入了座。
　　卫星站了起来“还是我来提酒了啊！哈哈，第一杯酒，敬沈涵小朋友能够醒过来，膝盖的手术也很顺利，敬他又能活奔乱跳的站在我们面前，干杯！”
　　“干杯~”
　　沈涵喝不了酒就喝的六亿核桃。
　　大家都知道云飏不喝酒，给他也倒了饮料。
　　“你没学喝酒吗。”沈涵问。
　　“没有，不爱喝就不喝。”云飏说“咱们公司好几个大酒缸，用不上我陪客户。”
　　“第二杯，咱们成年人倒酒，那两个小朋友就倒上奶，第二杯敬我们大家平安顺遂，幸福快乐！”
　　“第三杯，多说无益，新年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干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次年初冬，就到了俩人恋爱7年的纪念日，大家都撺掇云飏给沈涵买一辆车，腿也好了，肯定是想去兜兜风的。
　　云飏笑着摆摆手“我自己男人我自己了解，他肯定不想要这个。”
　　苏铁一嗤“拉几把到吧，你不就是把银行卡和房本都上交了，自己没钱买车了吗？”
　　他说的没错，等沈涵的意识一天比一天清醒后，就把这些东西都交给沈涵保管了，沈涵还是16、7岁的样子，那时候他听说一副耳机要5000块钱以上都吓得瞳孔放大，现在看着银行卡上的数字，和云飏的几套房子的地理位置，登时有点消化不来。
　　当着云飏的面，悄悄把这些东西搁在了一边，多攥一秒都烫手。
　　“这些年我们也吃了不少苦，赶上了好时代，我们几个赚了第一桶金后没着急换不动产，又投入，投着投着就把公司弄大了。”
　　“这些钱这么放着安全吗？”沈涵抿着嘴“要不变成金条埋起来吧。”
　　云飏摸了摸他的刘海“给你盖一座金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