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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四章 昔日所爱 】 ...

  •   叶城沅离开后不久,盛清宣便将那窝毒蜂击散。

      虽有个别毒蜂叮咬,但他一早便备了解药,皮肤虽有红点,却已没什么毒性。

      他便借着这些红点赖在医馆不走,等着叶城沅见他久去不归,派人来寻。

      待郎原从医馆门外离开,他和景风便从后门溜出,而前门的仆役没得到命令,也不敢稍离和贸然闯入。

      盛京城的青楼赌坊,盛清宣是熟客,却也是穷客。

      他在将军府不受宠,每月例钱自然少得可怜,可他宁愿穷衣减食也不穷乐。

      每次来青楼不点姑娘,不点菜,只吃赠送的瓜子和低廉酒。

      故此,迎客的姑娘瞧见是他,笑脸马上就耷拉下来。

      这样的冷脸,盛清宣见多不臊,让景风从荷包取银两抛给她。

      “劳烦悦仙姑娘寻间房,借用点胭脂水粉!”

      他难得阔绰,悦仙也不敢怠慢,满脸堆笑的唤小厮。

      “给盛公子找间雅舍,酒菜好生伺候着!”

      见他无意寻姑娘作陪,小厮便找了间尚未有客的房间,又端了些好酒好菜来招待。

      盛清宣对女儿家描眉画唇的物件好一番抖弄,也没寻得眉目,不免有些烦躁。

      景风饭菜塞了一嘴,含糊不清的说,“少爷,跟您来了这么多回,我还是头一次知道这的饭菜这么好吃!”

      “你怎么光顾着吃了!”盛清宣嗔责声落,便又问他,“这病容要怎么画才像?”

      景风想了想,“敷白粉,脸越白越好!”

      盛清宣在物件里找到白粉,便大把往手里倒,一层又一层的往脸上敷。

      待景风酒足饭饱,歇筷去瞧,他家少爷手里那盒白粉已见了底,一张脸涂得煞白,神情稍微夸张些,便又白粉簌簌往下落。

      盛清宣还颇得意问他,“无师自通!怎么样,是不是很棒?”

      景风不敢出言挖苦,只能面露难色的点了点头。

      直至二更天,景风和盛清宣才从医馆,坐着车辇回到王府。

      叶城沅心里担心,便一直没睡,听见后院传出声响,便让朗原陪着,前去探望。

      盛清宣被仆役架着进门,一双脚想使力又不敢太用力。

      待他躺上床,头刚沾枕头就被困倦席卷,没过片刻,就顶着那张敷满白粉的脸沉沉睡了下去。

      叶城沅进门时,景风本想唤他,却被叶城沅做手势制止,只能看着叶城沅一步步朝床边走。

      若论装病,叶城沅可谓是行家,盛清宣这点小伎俩,自是立马就被他瞧穿。

      他却丝毫不觉生气,反而为盛清宣并未受伤,而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又觉得盛清宣这幅模样极好笑,不可查的勾了勾唇。

      从盛清宣的房间出来,朗原便压不住气性,“王爷,他枕侧掉落的白粉那般多,分明是想用装病来搪塞为您取药一事……”

      “他没事便好,旁的勿要再提!”叶城沅不愿去追究,朗原也只好把没说完的话噎回肚里。

      现在的盛清宣,行事作风都与叶城沅记忆里的不太一样,他不再死板隐忍,变得有趣了许多。

      基于什么缘由有的转变,叶城沅一时间还摸不准,只能日后再慢慢观察。

      盛清宣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景风不知道跑去哪里偷懒。

      彼时晨羹已过,午膳尚早,他因装伤病不能随意出房门,便只能啃房中仅剩的果子。

      许是搁的久,咬在嘴里犹为酸软,实在难以下咽。

      房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梨云的声音便传来,“盛公子,您可好些?王爷让我送些点心给你!”

      听梨云有送点心来,他两三步就移到了门口,可手碰到门又警醒的抽了回来,随后慢步轻声的朝床榻退。

      “我刚醒,尚未着外袍,点心放在门口便好,代我谢……”只是这还没退到床边,便绊到圆凳,发出一声巨响。

      梨云闻声便要推门,眼见来不及回到床上躺着,便只好装跌倒,就地躺下。

      梨云拧着食盒,看盛清宣拽着桌腿,试图起身,有故作双手无力,跌回原处。

      这一系列拙劣表演落在梨云眼中,只有四字可表,大可不必!

      他敷白粉装受伤一事,朗原已绘声绘色讲给她听了,她家王爷不愿拆穿,他们做属下的也只能配合。

      见他一直表演着摔屁股蹲,梨云只好先把他从地上扶起,“若盛公子不嫌弃府上婢女粗苯,可选一名近身使唤!”

      早些年他在将军府也是有婢女随身的,只是后来,他在府里日子难捱,那婢女见跟着他没奔头,就揣着他藏在被子里的私房钱,跟府里的更夫私奔了。

      人财两空的教训,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如今梨云提出寻个婢女在他身边侍候,他一来有阴影,二来觉得这里面有猫腻,怕是叶城沅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于是他言辞坚决的说,“这倒不必,我已许身王爷,自要避嫌,若她久处对我生情,恐会惹出是非!”

      梨云心里闷哼一声,这人想的未免太多,他们做下人也是讲职业操守的。

      梨云只好假笑着附和,“盛公子这般忠贞实在难得!”

      待梨云将此话传于叶城沅,只见她家王爷笑的前仰后合,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盛清宣这人在她瞧来,狗腿且爱耍滑头,对王爷所谓生死相随的爱意也只停留在嘴上,从未付诸行动。

      奇怪的是,这些连他们都能瞧出的事,并没有引起王爷的反感,王爷好像还很喜欢他,便是假话也能乐得这般开心。

      莫不是真如朗原所说,这盛清宣给王爷灌了迷魂汤,亦或是下了蛊,也许是只化为人形的狐狸精也说不定,想到这儿,梨云打了个寒颤。

      随后几日,盛清宣在房间呆的实在闷沉,便称伤病已好,又凑到叶城沅跟前,寸步不离。

      叶城沅每日除了躺着睡觉,便是半坐着看书,盛清宣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这几日的寡淡日子也已达到他的极限。

      于是他借由为叶城沅寻药,从王府溜了出去。

      身心得以放松的,并不光是他,还有连日与床不分离的叶城沅。

      此前,盛清宣刚入王府时的很长一段时间,在叶城沅面前都保持着端方雅正。

      但时日一久,叶城沅便也能瞧见他捉雀逗狗,春放纸鸢,夏摘花,秋来登高,冬嬉雪,一样不落。

      其实,叶城沅当初对盛清宣的野心并非毫无所察,还曾给过他就此回头的机会,是他自己放弃了。

      对于叶城沅而言,如今他眼前的盛清宣,虽难固昔日所爱,但让他弃之如遗,他做不到。

      盛清宣直至这日傍晚,才哼着小曲,拧着两坛醉忘归,跳着小步往王府走。

      近到王府跟前,理了理松垮的衣裳,才端身正形的往里面走。

      这日晚间,盛清宣并没有同往日一样,赖在叶城沅的房间,直到他困倦才离开。

      而是过去探望不到片刻,就佯装白日寻药辛苦,便急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便把两坛醉忘归全揭封,放肆畅饮起来。

      盛清宣喝到微醺,景风突然正色同他说,“少爷,总托寻药的幌子出门玩,日子久了,我怕王爷会起疑!”

      盛清宣双脸泛着酒晕,单手撑着脸,双眼迷瞪着,言辞也含糊不清,“那怎么办?真去捉毒蛇蝎子?”

      景风不假思索的说,“反正王爷已经病入膏肓,宫里的御医都说活不过今年,随便买点药,将此事糊弄过去,不就行了!”

      盛清宣觉得在理,眼睛半睁,点了几下头,肯定了景风的歪主意。

      见自己少爷如此这般虚度时日,景风却忧愁不安起来,“只是少爷,王爷若是死了,您可怎么办啊?听说主棺和殉葬棺,王府都备好了!”

      盛清宣拍着胸脯,冲景风挥手,嬉笑着说,“你放心,你家少爷我不仅死不了,还能跟着王爷飞上枝头!”

      话音刚落,盛清宣便对上景风疑惑的神色,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忙打了岔,“不就是假药吗?干嘛花那冤枉钱,走,咱去厨房做一个!”

      随后便摇摇晃晃的起身,脚步不稳的推门往外走。

      “少爷,您慢点!”

      景风只当他醉酒胡说,没往心里过,紧跟着就追上去搀扶他。

      王府的厨房比将军府大许多,食材和米面种类也不少。

      看门的仆役扎推在后院乘凉,也没人朝这方走,因此盛清宣主仆二人摸进厨房时,并没有人察觉。

      盛清宣先是从蒸笼里摸了两个冷包子,和景风一人一个,边吃边在缸里寻制假药的材料。

      “少爷,道观和医馆的药,好像都是圆的!”

      景风翻了些肉丸子出来,虽然很像,但味道一尝便知,也不能直接替用。

      盛清宣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想了想说,“我记得尝起来,和这个包子面皮没什么两样,要不用面捏一个!”

      随即便从面粉袋里舀出一碗,又精雕细想,“就像山楂丸那种,将食材榨成汁,和面和在一起!”

      景风在一堆食材里,也只找出通体赤色的番椒,用捣杵在石舀里碾,辣味飘上来,呛的直咳嗦。

      打定了主意,盛清宣便开始和面,然而水和面的比重,一直达不到平衡。

      他不断加面、加水,到最后足足整出半盆混合物。

      景风一双眼熏的通红,才弄出一小碗赤色飘着白籽的番椒水出来。

      ‘假药丸’经盛清宣反复揉捏,景风便充当了小白鼠,先尝了一颗。

      呛的眼泪唰唰往下流,扑在水缸前,舀了满满一瓢水,喝干都觉嗓子和舌头烧的难受。

      盛清宣虽对味道感到好奇,但瞧景风难受成这幅模样,只好把伸出的舌头缩了回去。

      景风缓过劲,声音嘶哑的说,“少爷,咱要不去花钱买点道观的丹药吧!”

      盛清宣语气坚决,“那些都是搀了丹砂的!”

      “您这药不比那毒弱!我怕王爷当场就……”景风丧气的话说到一半,便瞧见盛清宣瞪视的目光,立刻噤了声。

      盛清宣并不承认失败,还想在挣扎一下,“那就多掺点水和面,总归能减淡一些!”

      于是,这晚直至三更天,盛清宣和景风才经过几轮失败,做出了虽有仅有赤色,辣味极淡的面粉‘假药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 第四章 昔日所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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