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辞离 ...
-
故里安静地听完了那日戏剧性的事，无声地叹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谁都知晓，段谨言和沈依诺虽看着一个内敛，一个张扬，可谓是互补。但故里明白，两个人的心都是冰川，若热了，总有一天会融化，但若是一遭不慎，便会遭遇绝顶之灾。毕竟两个都是要强至极的人，谁又会先低下头，另一人又怎会逆来顺受呢？这段感情，终究是殇，但如今看来，故里晓得，这两人可谓都是真心实意的，赔进去了。
“你想做就去做吧，我永远支持你。”故里搭上了沈依诺的手，轻拍两下以示鼓励。
听到故里支持的声音，沈依诺仍是垂头丧气地，他斟酌许久，问出了一句：“我是不是让阿言失望了？”
“依诺，你心中怀有星辰大海，同样也装得下一个段谨言，但是和星辰大海相比，段谨言就显得格外渺小了，”故里同样斟酌着，说出了作为旁观者的想法。深陷其中的人总比不上隔岸观火的人来得清醒，“那日，在你们的对话中，段大哥不是失望了，而是妥协了。正如你们这段感情之间的博弈，因为爱，所以输的彻彻底底。但你无需自责，因为他若真的爱你，就应该了解你所有，细致到每件你想做的事。”
沈依诺敛着眼眸，听着，无人知晓她在想些什么。
细致到每件想做的事……
这句话一直在沈依诺脑海里徘徊着，她想到了昔日的往事，如梦如风。
她说她爱萧瑟的湖水，所以即使他喜欢阳光的湖水，也会陪着她看那夜幕降临的湖水。
她说她爱夕阳西下，所以即使他喜欢旭日东升，也会陪着她看那华灯初上时的太阳
她说她爱冬开的墨兰，所以即使他喜欢夏开的荷花，也会陪着她看那大雪纷飞的兰花。
她说……
她说过许多她爱的东西，他都帮她做到了。但他至始至终只说过他爱她，她却要离开他。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你想做的做好，不辜负他对你的爱。”最后一句，故里说得十分郑重。
“好。”沈依诺应着，但也仅仅是一个好字，因为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有什么比这字更适合的用词。
故里没在打扰沈依诺，放任她一人喝着那许久都不能将人灌醉的果酿，去到了旁边包间。包间内，坐着一个与故里一般飘飘欲仙的白衣男子，只闻故里唤了一句：“段大哥。”随后在男子旁边大方地坐下。
不错，此人正是段谨言。
“段大哥听到了？”故里问道，虽是问句，却是用陈述句的语气说出来的。
“嗯。”
段谨言如实回答着，也正因为他听到了，如今，心中五味杂陈。
故里轻念：“谨言哥，你终究是懂爱了。”从前的许多人都说段谨言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有情爱，甚至连段谨言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懂了。”段谨言没有犹豫，他用很轻却又很坚定的音调回答着，藏不住淡淡地忧伤。
段谨言许是看到故里像是在让他解释的神情，补充着：“爱就是她坚定信仰，而我放弃本能的自私，学会慷慨放行。”
而后，又顿了顿，接着说：
“她若回首，定能看到我在身后。”
故里不再发问而是回到了宫中，和李浔共聚晚膳，共赏明月星河去了。毕竟看了一日他人情爱的离分，故里着实是想着自家夫君，她的长安了。
世人向往一粥一饭一对人，但就算是那高攀不上的月，亦阴亦晴亦圆缺，多少年年岁岁，多少争争吵吵，沉淀了几十个春秋，最后化作了那嗔怒一眼，会心一笑。相爱的两人外表纯粹，内心却斑驳陆离，但灵魂深处仍然干净如一，因为昏黄灯光亮的温柔纯粹，城市黑夜光怪路离，他们眼中有且仅有对方，他们心中有着彼此。
这就是爱，说着很浅，但能做到的不多。但故里在那日和两人的对话过后就明白，他们两人都对彼此挚爱着，迫于职责，他不能跟她离开，逍遥天下。迫于使命，她不愿待在深闺，忽视天下。
就算是许久以后，众人都不敢质疑他们对彼此爱的，因为他们真的很爱对方，只是他们更爱大唐盛世。
分别的那天，谁都没有挽留，默契得像是约定好了的一般。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的未来，行走江湖悬壶济世，忠心朝廷尽守盛唐。
大雪交加的日子里，墨兰相继而开，但兰花姑娘走了，只剩一句：“段谨言，你爱我这件事是我这辈子的骄傲，所以我也从不避讳我爱你，因为那是我的荣耀。”
许多年后，众人津津乐道的是年少有为的段首相辅助着当今明君再创大唐盛世还有还有一位传说中与众不同的悬壶济世，助兴大唐的花魁兰花姑娘。但没有多少人会晓得，那个名满天下的花魁爱着段谨言，那个权倾遍野的首相爱着沈依诺。
遇见那年繁花似锦，告别那年花开月正圆。
（《盛唐录-繁花似锦》篇，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辞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