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凰不可终日》昭昭如意

14、风流人间（4）

　　现下我正和宋池躺在京城外三祈山树林中的荒草地上。
　　远处是远山青雾，芳草茵茵，深涧鸟鸣，雄鹰振翅，各色不知名小花在盛放，总之，美好极了。
　　近处是……鹅……一个满脸不情愿的小孩在体验生活。
　　而本仙子呢？
　　本仙子正在叼着一根草，双手放在脑后，悠哉悠哉地躺在草地上指挥着顾池玉如何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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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池玉磨那一堆木头已经有了半个时辰了。
　　他觉得他不应该贪玩和他这个莫名其妙的师父跑出来。
　　要不是他见过那个人偶和师父她的仙术，他真的以为她是一个神棍。
　　那日，她莫名其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说自己是个神仙，与他有缘，要当他师父，他就觉得很恍惚。
　　他是丞相长子，从小循规蹈矩地活着，每日苦读，练武，生活辛苦平淡且单一。从未发生过如此意外的事。
　　可是这女子又极美，她认真使仙术的样子也很好看。顾池玉这样想着。
　　他像受到蛊惑一样，同意了。并且和她约定每旬见一面。
　　他不知为何，在她离去后，对于自己的生活总是觉得太平淡。他也想像吏部尚书的小儿子那样呼朋唤友，出去玩。可是母亲不允，父亲也不允。
　　他们总是对他说，池玉啊，丞相府树大招风，颇受皇帝猜忌，所以你不能肆意张扬，你要循规蹈矩，你不能像其他世家子弟一样，你与他们不同。丞相府的未来就在你身上了。
　　顾池玉知道，他不能懈怠。他既不能肆意张扬，也不能锋芒毕露。
　　那就每旬一日就好，放肆一日就好。
　　可是那个可以带他玩的人却失信了，一旬后，她没来。
　　他心中总是有些焦躁，又有些恼怒。
　　可是又觉得自己恼怒是没有道理的。
　　没有人必须陪他玩。
　　没有人。
　　况且她是个神仙，总是有自己的事要干的。
　　他已经默默为她找好了理由，只是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可是焦躁一日更甚一日，期待好似落空时则愈演愈烈。
　　他期待她像上次那样突然出现在身后，也可以在他下学路上突然跳出来吓他一跳，抑或突然从花树间冒出来……
　　他期待一打开院门，就可以看见灰色生活中的彩色。
　　一日复一日，她还是没来。
　　大概……是自己不配拥有欢乐与意外吧……
　　他愈发消沉，如果光不能重来，那不如从未来过。
　　就当是一场梦吧。
　　再梦里，他遇见了一个漂亮的神仙，她会陪他玩。这样就很好。
　　可是那日。
　　少女娇俏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喂，小孩，师父来了都不招待招待？”
　　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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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少女扯着嗓子喊：“顾池玉，都这么久了，火还没生好，你会不会啊？”
　　他莫名想笑。
　　家中一切人都不会指使他，无论是父亲，母亲，还是仆从都是礼仪不容半步差错，端正却也死板，他没有见过这样鲜活而灵动的人。
　　这样就很好。
　　于是，他也学着她扯着嗓子喊：“我跟你说了我不会，你却还要我来。师父，你会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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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小孩颇有些抓狂的抱怨，我十分得意。
　　这才是小孩该有的生气嘛。
　　我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走了过去。随意使个火诀，那堆被顾池玉磨了一个小时，没磨出火的木头便燃烧起来。
　　我得意地瞟了顾池玉一眼。
　　顾池玉无语凝噎。
　　他颇有些嘲讽地开口：“师父你要是连生火都不会，我可能还是有怀疑你拐卖儿童的需要。”
　　淦。
　　好气。我被小孩嘲讽了。
　　啊，我不管，我就是厉害。
　　我故作高深地说：“为师这是在磨练你的意志，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顾池玉冷笑了一声。
　　“罢了罢了，今天就不折磨……磨练你了，只是为师厨艺不精，恰巧储物袋中有几块糕，你过来，吃了糕便带你去逛林子。”
　　顾池玉又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你又不做饭干嘛要叫我生火啊？”
　　鹅……我总不能说我想看看他生气的样子吧……
　　“来，乖，吃糕。”

　　我看着顾池玉特别憋屈地吃了三块桂花糕并两块梅子糕后，想要平息一下他的怒气。
　　“喂，小孩，说话啊。”
　　小孩保持沉默。
　　“你怎么不理我啊，还生气呢？”
　　小孩依旧保持沉默。
　　“就这你都要生气，那你以后不得气死。”
　　小孩无动于衷。
　　“好了好了，你别气了，为师错了行不行？”
　　小孩终于抬起头，用那双星星眼看着我。
　　“糕吃多了，有点干。”
　　……
　　干得漂亮。
　　我憋屈地化出一杯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