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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下山遇缘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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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半后一天,鬼门关闭,恕己观里的鬼啊魂啊都卷着纸钱元宝回了地府。
“阿岑,陪我下山,我想吃芙蓉豆腐。”送走了一群孤魂野鬼的晏观主饥肠辘辘,搂着安岑就往大门外跑。
安岑是个情种,欠一屁股风流债,还到处欠钱,得了花柳病死了,却被债主用他生前泡到的最后一个女孩的性命赎了回来,中间又不知道什么差错,安岑一头秀发都不在了,脸上还有鞭痕,五官也与生前有异,债主以为赎错了个和尚回来,就放他走了。
后来他一路从奉天逃往蜀中,就在十一年前和同样是返回人间,但神、魂、魄各有残缺的晏清宵相遇,结为知己,取字凝恨、忆君,并共建恕己观。
“不去,你很有钱吗,又下山。”
“忆君,怎么会没钱呢,我拿个碗给你,去化缘不好吗?”
“你...”
“走啦走啦,磨磨唧唧的。”
顺义十二年,太子在七夕那天迎娶西域天女,举国欢庆,七月十六这天依旧是热闹得很。
“来一来,算一算,算不准不要钱,来一来,欸这位公子,老朽看您身上阴气太重,来算一卦吧。”
“哦?是吗,来吧算一算。”晏清宵饶有兴趣地说。
“吃豆腐就吃豆腐,算什么命,走了。”安岑一脸不耐烦,“就你麻烦多。”拉着他就要走。
“阿岑,我算命就没亏过,乖。”伴着安岑嫌弃的白眼,坐在八卦图前,“来吧,算一卦,先生。”
“公子你...”
“不算别的,就算姻缘。”晏清宵眼中全是调戏。
“公子好生俊俏,姻缘自不会差。嘶,奇了怪,老朽竟看不出你这位贵人有什么特征,你们曾经相遇,可你与他的缘却断断续续,你曾为他付出过什么,他也为了你牺牲过重要的东西,你们俩...就要相遇。”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准啊,不会给钱的啊,走,吃豆腐去。”紫衣少年脸不红,心不跳拂袖而去。
“老朽从未见过如此怪的命,总感觉少些东西。”
“染得半红的梅花想落在雪里,妄图洗去罪,血和仇恨。”
...
“死瞎子,抢你老子的东西,很狂啊!”
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十几个小白脸,都穿着织金的服饰,袖口刺的是宝相花或牡丹。每个人身上都佩的有玉饰银饰还拿把折扇,可谓赏心悦目。
煞风景的是一群人围着一个白布遮眼,身上穿的是粗麻布衣,头上的儒巾已是泥污不堪的人,似乎才是舞象之年。
“小僧不过是无意撞到各位爷,还请各位爷怜小僧眼盲,有眼不识泰山,一身粗布,别碍了您的眼。”
街头熙来攘往,却没一人敢去扶起他。
“那你说老子我的璧为何在你个小杂碎手里,‘小僧小僧’的,出家人手脚会这么不干净?”
“阿岑,那是怎么回事?”
“别管闲事,不看热闹。”
“就是啊,两位爷不是本地人吗?,这啊,都是些少爷官,最前面那个是本地知府家的大少爷,林栋,这一带的纨绔子弟都跟着他为虎作伥。别惹的好。”
街坊间的小摊小贩见要打起来了都收拾家伙避一避,还热心提醒提醒好心人。
“小僧冒昧一问,这位爷可是已有妻室,或是要上门迎亲啊?”那僧人扶正儒巾站起来还不忘作揖。
“不曾,你问这个作甚?”
“这谷璧啊,乃是聘女所用的信物,那有怎会是您的呢?”他又小心地把这谷璧放进袖子里,那块玉比他自己都干净,当真是爱护至极了。
“你...你,哼,那你呢,难道你个穷酸样还上门提亲吗,可笑。”
晏清宵是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安岑用来装和尚的假佛珠。上前鞠了个不大恭敬的躬。
“林大公子可真是巧舌如簧,妙语连珠啊。”
他人模狗样,倒装的挺像个世家子弟。
未及林栋再开口,
“不是小僧聘亲,而是一位故人君子聘我,才寄予小僧的。”
一时间,人群安静下来,又突然沸腾,
“断袖啊!”
“假和尚!”
“断袖之癖,龙阳之好,恶心至极。”
“散了散了,让我回家吐一吐。”
那“假和尚”也不觉羞耻,倒觉得说出了真相十分宽慰。那林栋才反应过来,脸都涨红了,显得十分怪异,
“可真是恶心老子,晦气!走了。”
他瞪了一眼晏清宵,“八面威风”地走了。
那盲眼僧人拂拂袖子,行了个大礼,
“多谢公子出面相助,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紫衣少年扶起麻衣僧人,“快快请起,何必行此大礼,举手之劳,我啊,姓...”
“别告诉他你姓什么,我感觉此人危险。”安岑在他耳边说。
“哈,我...姓谢,名清宵,字凝恨。”
“清宵...昂,好名字,小僧还有事,就,就先告辞。”
虽看不见和尚的眼睛,但他的行为动作言语已经表现出他在克制他的慌张,
或是激动。但晏安二人并未看出。
“你告诉他这么详细干嘛,让你不说姓,你就真的只不说姓,嫌麻烦不多吗?让他赶紧走,我们回去。”
“欸呀,还没吃芙蓉豆腐。欸,这位朋友,我和我朋友想邀请你一起去吃饭喝酒!别走,还没问你尊姓大名呢。”
晏清宵追上去,一把拉过僧人。好像很熟一般。
入秋,
想必临桂的桂花,
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