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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第六次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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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五月了。
春风依旧温柔,置身于港城街头,道路两旁的绿意,多了几分妩媚的流韵。石榴花开得娇艳无比,春光让人忘返留恋。
阳光变得明媚,顺着一株爬山虎,一声蝉鸣,不少人已经开始憧憬夏天的灿烂。
伫立在临海的街边,倚着栏杆。
远远地,能看见金黄的沙滩上,已经有不少热情的男女。换上泳衣,在晴日里,追逐着夏的身影,尽情徜徉。
海风温暖干燥,拂过人们的脸庞,轻柔又舒服。
“蔡小姐。”
一杯清凉的柠檬水递过来,蔡昱颖侧首,看向旁边的人,道了一声谢。
“谢谢。”
香烟的黄头发不知何时染回了黑色,看起来,少了一分原本的流气,多了一份稳重和成熟。
他双手交叉,放在栏杆上,微眯了眯眼,看着不远处的海滩。
“还没到夏天呢,这群人就先疯上了。”
喝了一口柠檬水,酸甜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蔡昱颖和他一起倚在栏杆上,听见这句话,笑回道。
“夏天招人喜欢。”
闻言,香烟撇撇嘴,转过身,背靠在栏杆上,双手抱怀道。
“我就不喜欢夏天,天气太热了,干什么都不舒服。”
“以前跟着人摆摊的时候,夏天要搬好多货,又热又累。”
说到这儿,他又停下来,看了眼不远处坐在凉饮店里的下山豹。老年痴呆症,倒是恢复成了孩子的个性,正抱着一堆橙子在玩。
香烟笑了下,续说道。
“今年夏天,要还是那么热,他再乱跑的话,估计受罪的还是我。”
香烟从小在庙街一带长大地,书没念几年,迫于生计,便出来混了。跟着别人摆过摊,当过小混混,偷过东西,什么都做过。
也是遇到下山豹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他才慢慢走回了正道。
如今,帮着在社区工作,偶尔照顾一下老人,倒是比从前充实,脚踏实地多了。
在第五次的重生中,蔡昱颖就和他认识了。
在这一次的重生中,也是机缘巧合又遇上了香烟和下山豹,托他帮了一些忙。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社区的资金之前周转不过来,蔡昱颖帮了忙,偶尔也会过去看看。
顺着话头,蔡昱颖看了眼不远处的人,嘴角浮现清浅的笑意。
“他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忘记一些痛苦的回忆,单纯地活着。”
闻言,香烟看了眼女人一眼,见她虽然在笑,但却萦绕着淡淡地忧伤。
开口,关心地多问了一句。
“蔡小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手里握着那杯清澈的柠檬水,一片黄色的柠檬片轻轻在水面摇晃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和微微的酸,正如蔡昱颖此刻的内心。
抬手,喝了一口,酸与甜再次交织,味道有点复杂。
她开口,声音轻柔,伴着海风悠远。
“我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从我小时候就一直喜欢他了。”
“我喜欢了他很多年,找了他很多年。”
“好不容易找到他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一直不相信我。”
说到这儿,她垂下眼眸,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苦笑。
“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香烟静静地看着她,能感受到女人身上的迷茫和无助。
想起最开始他遇见下山豹的时候,两人的情况似乎差不多。
世间的事,终归逃不开一个‘情’字。
他转过身,和蔡昱颖一起看着不远处的沙滩。
海风袭来,有点迷眼,他开口,嗓音是和外表不太符合的成熟。
“其实,感情这件事,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
“以前,我也不懂,爱到底是什么,总觉得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很短暂,转瞬即逝。”
“就像,”他摸出口袋里的烟盒,掏出没烧完的半支烟,举例道。
“就像是这半支烟,还没烧完,就结束了。”
“后来,”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
“我遇见了下山豹,他一直记得三十年前一个根本不知道名字的女人,刻骨铭心,直到现在也没忘。”
“还有我妈,因为半支烟,一直对我那个连样貌都记不清的父亲,念念不完,每天守在庙街等人。”
香烟笑了下,有释怀,也有羡慕。
“后来我才明白,爱情这个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或许,有的就像是半支烟,有的就像是酒,时间越长,越是难忘。醇厚甘冽的味道,就是爱情的味道。”
他停下来,看了眼身旁的蔡昱颖,扯出一个经历风雨后的温和笑容,安慰道。
“蔡小姐,你爱了他那么久,他不可能没有感觉的。”
“他不相信你,可却不一定是不爱你。”
“而且....”
话语忽然被陡然出现的下山豹打断了,他胖胖的身子突然插到两人中间,吓了香烟一跳。
“我去,大哥你别吓我好不好。”
下山豹没管他,转过头,圆圆的眼睛笑着微眯。看向女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意,接上香烟没说完的话。
“而且,男人如果不爱你的话,是不会让你留在他身边的。”
说着,他捧着一个黄澄澄的大橙子,送到蔡昱颖面前,笑道。
“爱情是半支烟,也是一瓶酒,更是你一直喜欢他的心意和漫长的时间。”
一番话,饱含哲理。
蔡昱颖一时愣住了,直到小老头又把橙子递了递,她接过来,下意识道了一声谢。
“谢谢。”
见她接了东西,下山豹笑眯了眼,续说道。
“爱情是世上很伟大的东西,坚定不移的爱,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倒。”
说这话时,小老头浑浊的眼眸里,一片清明,全然看不出半点痴呆迷茫之色。
他笑了笑,语气十分温和。
“爱,会被神祝福,你们一定会幸福地。”
说完话,下山豹似乎又恢复成平常那副痴呆迷茫的模样,摸着脑袋,转圈到处看。
“诶,这是哪里啊?”
说着,就要到处乱跑,香烟赶紧追着去抓他。
“诶,下山豹,你别到处乱跑啊。”
“你这只老豹子,怎么那么能跑啊。”
.......
轰动整个香港的泛亚银行抢劫案,迟迟没有结案。
作为见过匪徒的人,蔡昱颖又被张崇邦找去谈了话,还是那家熟悉的咖啡厅。
在去时的路上,她接到了关祖的电话。
一被接通,那道嚣张的声音立马传来。
“蔡昱颖,和我想得一样,你没把摄像头交给那帮蠢警察。”
“也是,你的那张照片还在我手上呢。要是你交出去了,你也完了。”
蔡昱颖握紧了手机,声音冰冷。
“你想干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嘲讽道。
“蔡昱颖,别装作一副高高在上的救世主模样。那天,你从我手里救的几个警察。”
“之后,还不是死在我手上。”
“其实,”他笑了下,“你和我也差不多嘛,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关祖的口气分外嚣张,蔡昱颖蹙紧眉头,声音再次冷了一个度。
“我现在马上要去见警察,你不怕我把摄像头交给他吗?”
关祖似乎完全不担心这件事,慢悠悠地回道。
“你不会交给警察的,就算是为了你喜欢的那个男人,你也不会交出去地。”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笑声,肆无忌惮,似乎是笃定抓住了蔡昱颖的弱点。
诚然,蔡昱颖的脸色不算好,看来,关祖知道的事情比想象中地要多。
那头的笑声,一会儿便停了。
接着,关祖威胁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盛气凌人的猖狂。
“蔡昱颖,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只剩下空音。
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交往来错。繁华街头,来来往往的人群,是香港快生活的忙忙碌碌,谁也不会为谁多停留片刻。
蔡昱颖站在街边,等待斑马线的绿灯亮起。
关祖的电话,让她的心情再次沉重,一直到走进咖啡厅,见到张崇邦时,也未好转几分。
女人脸色稍显苍白,看起来状态不算好,张崇邦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
惯来严肃的脸庞,露出一抹职业性的笑容。
“蔡小姐喝点什么?”
“拿铁,少糖,鲜奶,谢谢。”
女人流畅点了一杯咖啡,熟悉的话语,让张崇邦不由怔愣了片刻。
而后,端起面前的黑咖啡。抿了一口,笑了下,说道。
“这一点上,你和阿敖倒是挺像地。”
闻言,蔡昱颖露出一点笑意,温和清浅,却没有说话。
“.....”
眼前的女人沉得住气,张崇邦一直没能看透她,摸不清她真正的想法。
想起今天约人见面的目地,他收了笑,正色道。
“蔡小姐应该知道,找你,是因为什么事吧?”
这时,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了,把那杯少糖鲜奶的咖啡放在女人面前,低了下头,说道。
“您的咖啡,少糖,鲜奶。”
蔡昱颖点了下头,道谢。
“谢谢。”
她没动那杯咖啡,而是从包里拿出那个微型摄像头,放在桌上。
张崇邦一看,下意识皱眉。
“这是?”
“这里面,有那天晚上我拍到的匪徒样子。”
听话,张崇邦脸色瞬间变了,眉眼凝重,定定地看着桌上那枚只有纽扣大小的摄像头。
思索片刻,又抬眼看向对面的女人,目露探究和怀疑。
“既然这样,蔡小姐为什么当时不拿出来。”
蔡昱颖对上他猜忌的眼神,杏眸露出坦然,并未躲闪。
“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件事,难免害怕,担心被人报复,所以没说。”
张崇邦眼里的疑忌不减,深谙的眸底更是有藏得很深的情绪,晦暗难明。
声音冷静而沉着,并没有因为女人的一面之词就轻易相信。
“既然这样,蔡小姐怎么又不怕了。”
女人拿起白瓷盘中的勺子,放进香醇的咖啡里,轻轻搅动了两圈。
原本的拉花图案被搅散了,白色和咖棕色交织,缠绕,变得有点浑浊。
她抬起眼,眸色清亮,说道。
“他们杀了那么多人,要是我不把东西拿出来,可能会死更多的人。”
她说得冠冕堂皇,理由也十分充分,似乎真得就是一个普通人遇见这件事的正常反应。
张崇邦却没那么容易相信,思考着女人说的话,第一时间便抓住了一个漏洞。
“蔡小姐当时在警局,说得可是不小心撞见这事的。”
“难不成,蔡小姐平时也有随身携带微型摄像头的爱好?”
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警察,瞬间就抓住了漏洞。
如果蔡昱颖真地是意外碰见这件事的,怎么可能提前准备好微型摄像头录像?
对面的人,审视的目光像一座山似的压迫过来。
蔡昱颖放下勺子,直直对上他的眼睛,毫不躲避。
“那天晚上,我是没有说实话。”
“不过,如果邦主看了摄像头里的内容,或许就能明白我为什么说谎了。”
张崇邦眉头皱得很紧,闻言,下意识问道。
“什么意思?”
那杯少糖鲜奶的咖啡已经冷了,蔡昱颖也没动。
把杯子往旁边推了下,里面的咖啡已经变得十分浑浊,白色的拉花没有了,只有一片褐色。
女人开口,声音略缓,吐字清晰。
“因为,那伙匪徒里面,有北区总警司的儿子。”
“......”
无言,张崇邦听见这话时,是极为震惊的。
以至于后来女人离开了,他仍旧久久未能回神。
.....
前几天,阿华的老婆孩子,还有阿荃爆珠的家人,已经被全部送出了香港。
蔡昱颖知道,邱刚敖他们快要动手了。
那天,邱刚敖本来也想把她送走的,是蔡昱颖说什么也不肯。
“和他们一起走,事成后,我就来接你。”
他那天的态度前所未有的软,可蔡昱颖始终没有松口。
“我不会走的,即使你把我送走了,我也会自己跑回来。”
“我要留在香港,和你一起。”
她说得分外坚定,男人那双冷暗的眸子出现片刻的怔色,隐隐地,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之后,邱刚敖就没提要送她走了,一直到现在。
把摄像头交给张崇邦之后,蔡昱颖就回家了。
“哒——”
门被打开,好几天没见的邱刚敖在家。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没回来。
送阿华他们的家人离开香港的那天,蔡昱颖才和他见了一次,那也是好几天之前了。
两人没说几句话,邱刚敖便带着女人出来了。
眼下,正坐在一家餐厅里。
是那家幼时小区改拆后,建的餐厅。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位置,彼时,小花园的紫藤花已经收了灿烂,踪影不见。
花架上,被引上数藤浓郁红艳的蔷薇花,大朵大朵,鲜艳殷红,芳香馥郁。盛开在夜色中,婀娜的身姿,随着凉风轻轻晃动,摇曳生姿。
女人坐在那一大片的蔷薇花前,娇艳颜色,衬得明丽的脸庞多出了几分妩媚。细腻莹玉的皮肤,对比着火一般的红,说不出的美。
霎时,邱刚敖忽然想起,之前那个小警察送她的蔷薇花,再看眼前,只觉得刺眼。
心底,蓦地生起一道燥意。
他错开眼,端起酒杯,没再去看那刺眼的红。
“......”
对面的蔡昱颖,顾自沉默着,也没说话。
其实,她也不知道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情侣?
应该不是,邱刚敖从来没相信过她,更不该谈喜欢了。
但是,他又把自己留在身边,蔡昱颖也不懂他心中的想法。
“您好,这是单独准备的生日蛋糕。”
打破沉默的,是服务生忽然走进的声音。
同时,一份漂亮的草莓蛋糕被放上桌,洁白的奶油,点缀着几颗红红的草莓,插着一根蜡烛。
托盘里,放着一张精致的贺卡,写着“生日快乐。”
贺卡应该是餐厅送的,可是蛋糕,餐厅却说了是单独准备地。
而明天,刚好是蔡昱颖的生日。
蔡昱颖下意识看向邱刚敖,是他准备的嘛?
今天晚上回来,是为了帮她过生日?
对面的男人没有解释的打算,冷隽的面容,依旧没什么表情,让人读不出情绪。
他拿起托盘里的打火机,开始点蜡烛,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下按钮。那点暖黄色的火星便燃了,细微的火光映着男人侧脸的轮廓,线条硬朗分明,分外好看。
“许愿吧。”
他开口,嗓音低缓,淡淡的粤语腔调,在这时显出了几分柔和。
蔡昱颖看了他一眼,见男人还是冷冷沉沉的模样,没打算多说几句话。
之后,才看着那根蜡烛,双手交握,轻轻阖上眼。
“....”
许愿时,邱刚敖瞥了她一眼,女人神色娴静平和,细细的柳眉,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眼角眉梢中,是如水般的温柔之意。
她看起来很认真,似乎把许愿当做一件大事。
片刻,女人睁开眼,邱刚敖便挪开了视线。
蔡昱颖轻轻吹了下蜡烛,火光灭了。
她嘴角便露出浅浅的笑,温醺如春风。
见此,邱刚敖不由问了一句。
“许了什么愿?”
听见话,女人便抬眼,看过来。一双清盈澄澈的眸子,晶莹闪烁,亮亮地,好像是天幕中的两颗星,璀璨耀眼。
她轻声开口,杏眸定定地看着他,正如夜风的温柔。
“阿敖,平平安安。”
她许的愿是,希望阿敖,平平安安。
一刹那,邱刚敖听见这话,自己也不知道是何反应。
只是忽然感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
就像是一块顽固不化的冰,呆在温暖的阳光下久了,也会慢慢消融。
小花园里的灯不算特别亮,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倒映了点旖旎的灯色,恍露出几分温和,看不真切。之后,又只觉得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漩涡。
邱刚敖看着女人真挚,毫不躲避的眼神。
有那么一瞬间,心里也在想。
即使,这句话是骗人的。
他忽然也觉得,这样被她骗一下也好。
“......”
看着面前的草莓蛋糕,蔡昱颖也知道这是邱刚敖安排的了。
心中,也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她没敢问。
她扬起一抹笑,看着面前的人,轻声道。
“阿敖,你一会儿可以陪我逛街吗?”
夜晚的香港,妩媚多姿。
极尽繁华的霓虹亮起来,林立的高楼大厦,在夜色中,也不复白日里的严肃。放松下来,同着绚丽的颜色,一起沉醉在悠悠的海水中。伴着浪花,轻轻拍打着海岸,谱写出一首浪漫的诗歌。
两人漫步在街头,小时候的那条街,走了无数遍。
却没有一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地。
第六次的重生,是几次重生中,蔡昱颖停留的时间最久地。
距离记忆中的死亡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了。
蔡昱颖也不知道,自己算是走出重复了吗?
“阿敖,是明天吗?”
女人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邱刚敖却懂了。
动手,是在明天吗?
“嗯。”
他应了一声,没什么起伏。
“.....”
半晌,没听见蔡昱颖的回复。邱刚敖侧首看过去,发现她的视线正落在一家婚纱店的橱窗里,装修简洁典雅。
他循着看过去,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大大的玻璃橱窗里,摆放着一件洁白优雅的抹胸婚纱。上面有细细碎碎的钻,在灯光下,漂亮又耀眼,立在玻璃橱窗里,闪闪发亮。
婚纱,应该是女人们都向往过的美好。
他忍不住再去看身旁女人的表情,见那双漂亮的杏眸,盈盈地看着那处。想必,也该是羡慕的吧。
乌黑的眉宇微微蹙起,邱刚敖深谙的眸底,情绪难辨,晦暗莫名。
他以为蔡昱颖是在看婚纱,其实蔡昱颖的视线全部落在婚纱的旁边。
与白色婚纱映衬的,是旁边那身沉稳的黑色西装。
青果领,双排扣,肩部英式裁剪,领带雅致,整体看起来沉着冷静。和旁边的白色婚纱相互辉映,看起来般配无比,宛若地设天造的一对。
这家店很熟悉,这件西装看起来也很熟悉。
现实,梦境,重复。
这是蔡昱颖第三次遇见这家婚纱店了。
巧合吗?
她觉得不是。
蓦地,她想起梦中的邱刚敖送给她的项链。
这一次,她也自己做了一对,一直没有送出去。
现如今,就躺在她的包里。
“阿敖,送给你。”
一条银色的子弹头项链,做工精致,正静静躺在女人的手心里。
邱刚敖看了她一眼,见女人露出的笑容明媚,似乎是很久没有这样笑了。妍丽的脸庞,生出别样的光采,明艳芳菲。
一时间,他没懂她的意思。
“....”
见他不接东西,也不说话。
蔡昱颖便自己拿起那条项链解开,往前一步,踮起脚,双手环在男人的脖颈后,帮他戴上那条项链。
女人靠过来,身上浅浅的花香萦绕在他身边,中和了他身上的冷,丝丝缠绕包裹着他。
那道馨香离开之际,邱刚敖听见她轻柔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
“阿敖,我想你平安。”
或许,他们的爱情,就像是那艘泰坦尼克号的故事。那座冰山不会消失,船注定会沉,邱刚敖不知道,蔡昱颖知道。
但是,如果他们都没有船票的话,没关系,我和你一起游。
不过片刻,女人便重新在他面前站定,那张俏丽的小脸,在今晚难得鲜活了几分。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明靥生花,靓丽动人。
她手里拎着另一条子弹壳的项链,银色的,和他脖子上的俨然是一对。
“阿敖,你可以帮我戴上吗?”
片刻,邱刚敖接过那条银色的项链。
上前一步,学着女人刚刚给他戴的样子,双手环过女人白皙的脖颈,将那条项链系好。
蔡昱颖感觉到他帮自己戴好了项链,却并没有离开。而是转而抱住女人纤薄的肩膀,将人牢牢锢在自己怀里,抱得很紧。
“阿敖...”
她轻轻环抱住男人精瘦的腰,唤了他一声。
他沉和的嗓音响起,低低地,粤语的腔调,悦耳动人。
“明天等我,我带你走。”
闻言,女人将下颌靠在他的肩上,熟悉的话,让她觉得有点悲凉。
蔡昱颖笑了下,轻轻阖上眼,一滴晶莹的眼泪顺着流下来,很快被夜风吹干了。
“好。”
.....
第二日,是一个晴天,天气明媚。
湛蓝的天,蔚蓝的海,没有云,只有风。互相映衬,就像是蓝丝绸和蓝玛瑙,澄澈明净,都是那么漂亮。
今天是工作日,蔡昱颖没有上班,她请了假。
一切貌似寻常,又不同寻常。
她收拾整理好,出门的时候,对面的街上,有一辆黑色的汽车,应该是张崇邦派来跟着她的。
他对蔡昱颖的怀疑,可是从来没有消失过。
蔡昱颖没管他们,沿着街道,拐进一家书店。
之后,就一直没出来了。
后来,人忍不住进去找时,根本就没有她的影子了。
黑色的汽车里,吕慧思皱着眉,按下耳麦,向那头的人汇报道。
“邦主,蔡昱颖跟丢了。”
诚然,张崇邦的脸色不算好。但眼下,还有更紧急的事。
按下耳麦,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大白鲨,问道。
“查到关祖他们的位置没有。”
大白鲨也显得十分着急,一直盯着电脑上的复杂画面,一边回道。
“还没有。”
张崇邦脸色沉下来,眉间的黑,浓如墨,心情逐渐有点烦躁。
厉声道:“动作快!”
“阿贤阿宁,去一趟涡轮那边。”
“是!”
“是!”
......
另一边,陈国荣和郑小峰也一直在查这桩泛亚银行的抢劫案。
他们得到的消息比张崇邦要多,办案也走在前头。
目前,已经知道这伙匪徒是根据一款游戏,在实施行动。
郑小峰猜,只要能把游戏打通关,说不定就能知道匪徒的下一步计划。
游戏厅里,都是被他到处找来的游戏高手。
十多个人坐在电脑前,瞪着大眼睛,不眠不休了好几天,黑眼圈一个比一个重。
终于,刚刚有人把游戏打通关了。
“耶,打爆了!”
“好棒啊!”
“厉害!”
一声突然的惊呼,引来整个游戏厅欢快的浪潮,都显得十分兴奋。
郑小峰和陈国荣走到那台通关的电脑前,上面的游戏界面显示着“保卫港资银行”。
“港资银行?”
郑小峰率先疑惑道。
旁边的陈国荣解释说:“这个银行在会展中心。”
接着,又向旁边的女警察说了声。
“莎莎,无论如何,阻止我们的人接近会展中心。”
“好!”
说着,陈国荣率先出了门,郑小峰紧随其后。
......
会展中心 港资银行 11:00
关祖一行四人已经抢劫了一大笔钱,把银行的员工,当做人质,控制在大堂里。
“砰——”
一大袋装着钱的黑挎包从二楼被扔下去,关祖戴着一个红色的半象面具,扯过一个冷汗直冒,抖如筛糠的女人。
“报警。”
女人怕得不得了,浑身都在发抖,听见这话,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见此,关祖扯出几分温柔的样子,声音轻和道。
“别害怕,报警。”
女人颤颤巍巍,掏出电话,只能照做。
......
东九龙总区总部 重案组
大白鲨接到一通电话,忽然从那台电脑前抬起头,焦急道。
“邦主,中区刚刚接到报警,会展中心港资银行发生抢劫案。”
“应该就是泛亚银行的那伙匪徒。”
张崇邦眼神冷凌,立马吩咐道。
“拿家伙,集合过去。”
“是!”
.....
香港霍氏银行 12:00
会议结束,霍兆堂由保镖护送着回房。
路上,正遇上乔装改扮的邱刚敖几人。来不及呼救,几个保镖就被无声无息的撂倒。
霍兆堂一转身,爆珠已经拽紧他的衣领,手肘用力抵住他的脖颈,使人动弹不得。
“你不要乱来啊,你想干什么?”
霍兆堂惊恐地拼命挣扎。
下一秒,黑漆漆的木仓口对准他的太阳穴,人当即不敢多话。
邱刚敖冷冷对上他惊恐的双眼,声音充满威胁。
“不要耍花样。”
.....
仓库门口,戴着墨镜的男人分外冷峻,一只手持木仓,分毫不差地对着霍兆堂的脑袋。
而霍兆堂也在此时,终于想起这几人和他的恩怨过节,他低身下气,颤颤巍巍地为自己辩解,乞求一条生路。
“我求求你,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
“多谢你救过我。”
“当时法庭上我没有想整死你们,真没有啊。”
“是你们杀了人嘛。”
“这么多钱,你们全拿去,你们要去哪儿,我来帮你们安排。”
“砰!”
一声木仓响,霍兆堂倒地。
邱刚敖冷笑一声,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下他被一木仓爆头的样子,眼睛瞪大,满脸不敢置信。
真难看。
.....
与此同时,蔡昱颖在书店把跟踪的尾巴甩掉之后,拐进另一条街,便打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先过海。”
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红点,移动方向是在海的那头。
顺着行进的方向来看,似乎指向的是——会展中心?
他去那个地方干什么?
手机里,很快跳出一则新闻“会展中心,港资银行今日遭遇抢劫。”
看时间,就是刚发生不久。
邱刚敖他们的目标不在那里,这个时间段,行事这么嚣张的,只有关祖那群人。
关祖那群人行事那么乖戾张扬,一定会挑个人多的地方,朝警方挑衅。
收到消息,现在,张崇邦应该就在往那边去了吧。
没想到,他们的行动也是在今天,是误打误撞了。
思及,蔡昱颖朝前座的司机说道。
“麻烦去会展中心,快一点。”
在那个微型摄像头里,有一个小小的追踪点。
那里面的内容过于重要和震撼,依照张崇邦正直稳妥的个性,这几天应该都是自己随身保管地。
这一点,蔡昱颖倒是猜到了。
只是,没想到关祖他们会在选择在今天生事。
如此一来,倒是真地应了她把摄像头交出去,想达到的目地。
“滴...滴....”
手机传来震动,是一通电话。
接起来,正是现如今在抢劫的关祖,他声音压着怒火,咬牙切齿道。
“蔡昱颖,你把摄像头交出去了?”
会展中心的警察来的很快,而他不过才报警不久,这来的人数比他预想的要多得多。
而且,这些警察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并且掌握了证据。
现在,柴迈斯,火爆和阿天都已经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至此,关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蔡昱颖把摄像头交了出去。
所以,这群警察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全部都朝会展这边来了。
关祖气急败坏,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咬着牙,眼眸阴鸷,露出几分猩红的疯狂骇人。
“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了,也要拖你下水!”
他凶狠的话语,没对蔡昱颖造成几分伤害,女人声音镇静道。
“关祖,你自首吧,还有挽回的余地。”
“自首?!”他的情绪猛然高涨崩溃,太阳穴的青筋隐隐跳动,帅气的脸庞露出狰狞。
“你怎么不劝你爱的那个男人去自首?!”
“蔡昱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摄像头交出去,不就是为了让我去吸引警方的注意吗?”
他的语气十分嘲讽,“蔡昱颖,你没资格劝我!”
说着,关祖看了眼旁边的郑小峰,他被绑在会展中心顶楼的栏杆外,只要他轻轻一推,人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他扯出一个阴戾嗜血的笑,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蔡昱颖,之前你救过的那个小警察,就在我身边。”
“我记得,你们的关系也不错吧。”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语气中,是深深的恶意和威胁。
“要是你不过来的话,我就把他从会展中心推下去!”
对面,女人的声音不复之前般冷静。
“关祖,你到底想干什么?!”
察觉到女人的情绪波动,关祖露出点满意的神色,扯了扯嘴角,继续道。
“你到会展中心来,我就放了他。”
蔡昱颖本来也正在往会展中心去,闻言,立刻便答应了。
“好。”
“嘟...嘟...嘟....”
电话被陡然挂断了,蔡昱颖只能催促司机开得再快一点。
“师傅,开快一点。”
......
与此同时,已经赶到会展中心的张崇邦,突然收到消息。
“邦主,霍氏银行发生抢劫,霍兆堂死了。”
大白鲨神情凝重,握紧手机,看向前面的张崇邦。
“是阿敖。”
张崇邦的脸色更是十分难看,稍加思考,总觉得自己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但是,眼下他就在会展中心,这边的情况更加紧急。
于是,只能沉着脸,冷声道。
“联系人去那边支援,先处理这里的事。”
泛亚银行的案子被移交到东九龙负责,眼下,他不能走。
“是。”
大白鲨应了一声,随后,走到一旁打电话。
张崇邦迈着大步,凌厉生风,黑着脸,走进了会展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