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第六次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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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真是想看看，医生是怎么杀人的呢。”
说完这句话，关祖递了一把手木仓过来。轻轻往上扬了扬，笑得不怀好意。
“怎么样，蔡昱颖，要不要和我玩这个游戏？”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监控画面。
其中一间屋子里，被倒吊着的警察“砰”的一声，从数米的空中坠落，脑袋着地，流出鲜血，当场死亡！
桃花眼露出兴然和嘲讽，语气轻飘飘地。
“看，又死了一个。”
他这副漠视人命的样子，直让人浑身发冷。
记忆之中，关祖只是个性子有些恶劣的富二代，喜欢捉弄人，玩点小把戏。
蔡昱颖认识他，是因为欧兆华的缘故。在陈英和他还没有离婚的时候，作为继女，她和欧文偶尔也会被带去参加一些商业晚会。
遇见关祖，也就是那一次商业晚会上，他被他的富商母亲带着来参加晚会。这个富二代扯着一副臭脸，好像看谁都不爽。
蔡昱颖因为不习惯这种场合，所以打算提前离场。一个服务生不小心撞到了她，她又撞到了后面的关祖。
之后，这个大少爷就因为这个原因给她使了好几次绊子，直到他后来回香港，这件事才告一段落。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居然变成一副杀人如麻的样子？
而且，他的父亲可是警察署的警司啊。
来不及多想太多，关祖举着那把手木仓，又开始催促蔡昱颖玩他的杀人游戏。
“好。”
“怎么玩？”
蔡昱颖答应了他，随后，关祖便带着她出了监控室。在大楼里绕了一圈，来到了其中一处‘游戏关卡’。
大门被推开，是一个宽阔的仓库，里面原本的货物被清空了。
一进门，最显眼地就是正中间，被高高倒吊起来的几个警察，身上都有不少的伤。其中一个，手臂上的鲜血还在流，顺着往地上砸去。
几人均是昏迷状态，看着十分凄惨狼狈。
地上，还有一具没了气息的尸体，自脑袋渗出殷红的血液，浸湿了身上的蓝色警服，眼珠往外翻，死状颇为残忍和恐怖。
蔡昱颖不忍地别开眼，蹙眉，看了眼前面的人。
趁他不注意时，打开包，摸到里面的手机，按下按键，动作十分隐晦。
她提着一颗心，紧张地做完这一切。见前面的人没有注意，才敢小心松了一口气。
.....
与此同时，东九龙总区总部警察厅
张崇邦刚从案情讨论室出来，一脸倦容，刚刚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脚步迈进办公室时，忽然停住了。
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是一张图片。
点开一看，张崇邦陡然变了脸色，神情凝重。
“涡轮，立马查这条短信发出的地址！”
.....
仓库里的灯很亮，照在正中间一排被吊着的警察身上，显得格外刺眼。
每个人的状态都非常差，该是在其他地方中了机关，然后，才被绑到这里来的。
两人站在一处高台的栏杆上，隔着大约十米的距离，视线和被吊着的警察平行。
就好像是古罗马斗兽场里，那些热衷于看别人生死博弈的贵族视角，把一切鲜血，残忍的画面，都看得十分清楚。
看着倒吊着奄奄一息的警察们，关祖眼神里流露出厌恶的神情，开口道。
“游戏的玩法很简单，这里还有八个警察，一会儿他们身上的绳子会随机松开。”
“谁要能赶在落地之前，击中，就算赢。”
这些警察被绳子倒吊着，要是绳子一松，就会直接掉下来摔死！
蔡昱颖瞬间皱眉，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目光灼灼。
“这种玩法，无论怎么样他们都会死！”
“对啊，”关祖浑不在意耸耸肩膀，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他们本来就是要死的。”
“但是，他自己摔死的，可是不能算作你的分数哦。”
尾调轻微上扬，像是在和自己的好朋友开玩笑的语气。
说到这儿，那双桃花眼露出几分调皮的意味，笑容清朗，显出几分帅气和阳光的味道。
不过，这只是恶魔的伪装。
“换一种玩法。”
蔡昱颖冷下脸，声音也冷凝得厉害。
闻言，关祖也瞬间变了脸色，戾气横生，眼神锐利，危险骇人。
“他们能在死之前，被当做游戏，是他们的荣幸！”
“如果，你不玩这个游戏的话，”他嘴角轻轻一扯，威胁道。
“我就把他们全部都杀了，连带着外面那个被你救过的小警察。”
“一点渣都不剩！”
“你......”手指不自觉握紧，半晌，蔡昱颖还是松了口，对上那双嚣张的桃花眼，重新和他谈判条件道。
“我可以和你玩这个游戏。”
“那些警察身上的绳子不用松，要是他们全死完了，不用你的那张照片，我也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来比比谁的木仓法准，按人体部位开木仓。”
“谁要是打准了，谁就赢。”
话毕，女人那双清莹的眸子看向他，等待他的答案。
“怎么样？”
好看的眉峰轻轻往上一挑，看着面前的女人，关祖对于她想救人的小心思，了然于心，倒是没戳破。
还真是个医生，这时候也想着和他谈条件救人。
不过，她说得玩法也挺有意思的。
片刻，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可以。”
见他同意，蔡昱颖紧绷的心也缓了些，拿起手木仓，看着空中的人。
强压下纷乱的心跳，声音镇静道。
“第一个目标，左脚。”
紧接着，蔡昱颖只听见身旁的子弹破膛声。
关祖眼神一凌，凛然的气势充满杀意，扣动扳机。
“砰——”
一声木仓响，子弹击中一个警察的左脚。
子弹猛烈的冲击，使得半空中的人左右摇晃。昏迷中的警察醒过来，神志不算清醒，只听见他痛苦的嚎声。
“啊——”
他的样子非常痛苦，在空中不停挣扎着，就像一只逃不出渔网苦苦挣扎的鱼。
一击命中，关祖眼神透出几分得意，悠悠地看向旁边的女人。
蔡昱颖只得举起木仓，慢慢对准空中的人。
手心里出了一层细汗，她按在扳机上的手指抬起又放下，小心地计算着距离误差。
“砰——”
又是一声木仓响，一枚子弹擦着人的左脚而过，而后，牢牢嵌进墙壁里。
见状，关祖勾出愉悦的笑，宣布道。
“第一局，0:1。”
这个不小心的误差，是蔡昱颖精心计算的结果。
心头暗自松了一口气，多亏，在那个梦中，邱刚敖教她打木仓，她也认真地学了。
面上，女人做出凝重的样子。
看起来，像是因为没打中而沉重的模样。
“第二个目标，左手。”
“砰——”
.......
同一时刻，离仓库不远的一个房间。
“躲开！”
陈国荣猛地推开旁边的郑小峰，紧接着，自己就地一滚，躲过了迎面而来的粗铁棍。
“哇，好痛。”
郑小峰被这一推，直接往墙角撞去，肩膀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墙壁上，痛得龇牙咧嘴。
房间另一角，之前那个监控镜头里的黄头发男孩，正和陈国荣缠斗在一起。
你一拳，我一脚，招招凌厉无比。
“咚——”
一面临时搭起来的墙直接被撞破，石头四溅而落！
陈国荣堪堪躲过黄发男孩身上的铁棍，无奈手上没有一件武器，只能不停躲闪。
“嘭——”
又是一声，铁棍砸在玻璃上，四分五裂，碎片炸开成一朵朵锋利的花。
郑小峰抄起一把断了的椅子，冲地向人砸去。
“啊——”
眼角的余光瞥见这莽撞的动作，陈国荣扯着黄发男孩顺势交换了位置，把他的脑袋暴露在攻击范围内。
“砰——”
椅子砸中黄发男孩，同时，一个端着机械木仓的爆炸头男孩破门而入。
“突突突——”
一发发接连不断的子弹喷薄而出，硝烟四起，火药味浓烈十足！
陈国荣忙不迭拉着旁边的郑小峰，低下头，往另一边的门跑去。
“走！”
......
“第五局，4:1。”
仓库里，关祖宣布完最新的比分，却没有胜利的喜悦。
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眼角微垂，眸色慢慢冷下来，嗓音冰冷。
“蔡昱颖，你在玩我是吧？”
几局比赛，她全挑着不致死的人体部位为目标，子弹基本都是擦着身体而过，还有的，直接打空了。
关祖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侧首，俊逸的脸庞浮现出明显的愠色。
“想救人？”
蔡昱颖对上他隐隐有怒火燃烧的眸子，明媚的脸似笑非笑，貌似真诚道。
“我准头不好，比不上你。”
凝望着那张妍丽的脸庞，片刻后，关祖忽然笑了，意味深长道。
“好啊，那就开始最后一局。”
“最后一个目标，他们的脑袋。”
话落，不待人反应，关祖瞬间举起木仓，眼神冷厉至极。
接连不断的子弹破膛声，直直打向那些人。
“砰砰砰砰砰———”
一个又一个警察的头部中弹，再无生息！
蔡昱颖反应过来，连忙推开关祖。
“关祖，你疯了吗！”
男人被推了一个踉跄，手木仓落在地上，才使得最后一个警察幸免于死。
关祖站定身，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原本帅气俊逸的脸庞，就好像是被黑暗笼罩了一般，身上的“恶”争先恐后的涌出来了，肆意喧嚣，张牙舞爪。
“蔡昱颖，看来，你是不想要回照片了？”
回答他的，是女人慢慢举起来的手木仓。
高高扎起的马尾在空中轻轻摇晃，发丝在灯光下好似被镀了一层光，露出凌厉的味道。精致的五官，透露出十分的冷。
一双清亮的杏眸，莹莹晶亮，眸光坚定而毅然。
“......”
关祖的笑意凝滞在唇边，黑眸深沉，危险地气息淡淡弥漫。
“你要杀我？”
女人声线清冷，不复从前般温和，就像是一道冷冷的夜风。
“我不杀你。”
“我只是想让你别再杀人。”
闻言，关祖冷笑了下，刚想开口，突然听见耳麦里传来的着急声音。
“祖，不好了，又来了好多警察。”
“机关好多已经废了，我们应付不了。”
霎时，关祖凌厉如刀的眼神朝女人看去，脸色差到了极点。
“你报的警？！”
蔡昱颖举着木仓，冷静地回复他的话。
“警察马上进来了，关祖，你走不了了。”
关祖没想到今天会在一个女人身上栽了，怒火在胸中翻腾着。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嘴角，却忽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
“你敢开木仓嘛？”
“我要是现在逃走了，你又敢开木仓杀了我吗？”
蔡昱颖保持着姿势没动，黑色的木仓口对准面前的人。
“关祖，你自己的父亲也是警察。”
“你现在杀了那么多警察，你让他怎么想？”
话落，对面的男人就像是突然被踩到了爆炸点一样，厉声高喝。
“别和我提他！”
语气中充满了愤恨，眼睛充血，猩色的血丝愤张。关祖脸色铁青，拳头握紧，宛如一头被激怒的幼狮。
“他根本不配管我！”
“每天只知道在警局忙，表面上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警察。”
“实际上，连狗屁都不如！”
“当警察的都一样虚伪！”
他的恨意汹涌暴戾，胸口大幅度的上下起伏，迟迟不能平静。
蔡昱颖静静地看着他，好像明白他为什么要用那么多的警察，来玩他的死亡游戏了。
看来，真正的问题根源，出在关祖的父亲身上，那位严厉的总警司。
“砰——”
仓库大门被猛地撞开，陈国荣和郑小峰跑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被倒吊着的几个警察，鲜血淋漓，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那些人都是陈国荣认识的人，他率先崩溃出声。
“李成，万杰！”
与此同时，高台上的蔡昱颖也看见了闯进来的两人。
小峰？
趁着女人这一分神的时刻，关祖迅速抓起地上的手木仓，对着人按下扳机。
“砰——”
子弹破膛而出，蔡昱颖反应过来，低身一躲，退到旁边一个大箱子的后面躲避。
关祖没有继续朝她开木仓，蔡昱颖探出视线去看。见关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面具戴上。
仓库中央，陈国荣和郑小峰已经注意到高台这边的情况，纷纷抬头看过来。
而此时，关祖已经举起木仓，对准下面的两人。
蔡昱颖瞳孔微微放大，心脏顿时提起来。
“小峰，快躲开！”
“砰——”
“砰砰砰——”
好几声木仓响同时响起！
高台另一边，张崇邦已经带着人冲进来了。
“放下木仓！”
危急之际，只听见关祖说了好几声脏话。
面对警察的猛烈攻击，只能狼狈撤退。
临走时，他朝蔡昱颖威胁道。
“别忘了，那张照片还在我手上！”
闻言，女人露出衣领边隐秘的摄像头，红唇微勾，轻轻朝他笑了下。
关祖的脸色霎时变得十分难看。
从进入监控室后，这个摄像头就一直录着地。
“没事吧？”
张崇邦穿着一身作战服，走到蔡昱颖面前，审视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女人。
蔡昱颖把木仓递给他，“谢谢张sir了。”
面对他怀疑猜忌的目光，蔡昱颖心里知道，这件事得好好解释了。
“昱颖！”
这时，郑小峰也跑上来了。
“你没事吧？”
......
关祖几人跑了，监控室的所有东西都被炸掉了，什么也没留下。
至于，蔡昱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这个问题，让张崇邦把她留在警局，盘问了将近两个小时。
最后，实在没找到什么东西，才放她走了。
蔡昱颖也把今晚上的事，掐头去尾地告诉了警方。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搪塞过去自己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告诉了警方一些那几人的线索，和大概的长相。
这也算是泛亚银行抢劫案的一大突破了。
“小峰，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婉言谢绝了郑小峰要送她的好意，蔡昱颖打了一个车回去了。
警局门口，郑小峰看着红色出租车远去的身影，久久凝视。
今天，他是不是又被她救了一次？
“别看了。”
身旁，陈国荣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边，看起来憔悴沧桑了些。
瞥了眼远去的红色出租车，陈国荣想了下，还是开口道。
“那个女人不简单。”
“别爱上人家啊。”
虽然蔡昱颖说出了像样的理由，证明她今晚上出现在那里，只是偶然。
但是，怀疑她的，不止张崇邦，还有陈国荣。
这个女人，没那么简单。
听了他的话，郑小峰像是掩饰一般，笑了下，佯装无事道。
“你说什么呢，我只是感激人家今晚上救了我。”
他的伪装并不精湛，甚至有点拙劣。
陈国荣看了他一眼，又淡淡挪开视线，倒是并没有戳破。
“没爱上人家就好。”
说完，径直转身，进了警局。
原地，郑小峰想起那晚女人说的话，低头，苦笑了一下。
“......”
之后，见身旁的人走了，忙跟了上去。
“诶，等等我。”
......
时间很晚了，近凌晨，街上的车不多，只偶尔几辆开得飞快。
出租车上，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划过。路灯的光黯淡又亮起，映在女人精致的侧脸上，暖色之中，又夹杂着冷。
蔡昱颖看着手心里的微型摄像头，心中，情绪复杂。
刚才在警察局，她没把摄像头交给警察。
里面有关祖他们杀人的直接证据，但她却下意识隐瞒下来了。
或许，是因为她的那点私心吧。
她怕关祖被逼急了，会把那张照片发出去了。到时候，警方也势必会顺着线索，查到她和邱刚敖身上。
倏尔，她忽然又想起邱刚敖已经杀了人，只觉得身心俱疲。
如果她现在已经出了重复，把摄像头交出去，相当于亲手将把柄交到警方身上。
届时，蔡昱颖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女人微微仰头，靠在后座上。眼睛半阖着，一张明丽皎洁的脸上，却只有倦容。
......
第二日
今天是周末，总是能休息一下了。
外出，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蔡昱颖碰到了正和妈妈在买零食的小琳，就是阿华的女儿。
手术之后，小姑娘恢复得很不错，健康的气色，看起来很活泼。
“蔡阿姨。”
看见蔡昱颖，小女孩像个小燕子一样扑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一袋想吃的巧克力饼干。
“小琳。”
蔡昱颖眼神惊喜，“你怎么在这里啊？”
小琳指了指身后推着购物车过来的女人，笑着说道。
“我和妈妈来逛超市，买零食。”
小琳的妈妈，阿华的妻子是个很温柔贤惠的女人。
听见女儿的话，她宠溺地看了小女孩一眼，轻轻拍了下女儿的脑袋。
“贪吃鬼。”
接着，又看向对面的蔡昱颖，笑容真挚道。
“蔡医生。”
蔡昱颖微笑着点了下头，“嫂子。”
“蔡阿姨。”
衣角忽然被小琳扯了扯，蔡昱颖低下头看她，小女孩抱着那包巧克力，笑容天真道。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爸爸说，马上要带我和妈妈一起去澳门玩了。”
“是吗，”蔡昱颖蹲下身，和小女孩平视，见她笑得可爱，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那小琳可要玩开心啊。”
小琳重重点头，保证道：“嗯。”
“到时候，我会给蔡阿姨带礼物的。”
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蔡昱颖站起身。
“好，谢谢小琳。”
侧首，看向旁边的女人，问道。
“嫂子，怎么突然要带小琳出去玩啊？”
照理来说，小琳做了手术，还在恢复期。应该定时去医院，时刻注意地。
最好，不要离开香港，免得意外。
闻言，女人笑了笑，像是有点无奈。
“是小琳之前就嚷着要去，她爸爸拧不过她。”
“今早上，才答应后天带她出去玩。”
“后天，”蔡昱颖蹙眉，“这么快啊？”
女人点头，“对，阿华说他后面有些事，就先送小琳和我去玩。”
蔡昱颖敏觉地提取到信息，问道。
“阿华不和你们一起去吗？”
“他先送我们过去，办了事再来找我们。”
聊了几句，小琳便闹着要买零食了，蔡昱颖便和母女俩告别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蔡昱颖若有所思。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送孩子出去玩儿呢。
.......
拎着东西回家的时候，邱刚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从浴室出来，白雾缭绕，扑面而来一道湿润的热气。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肩宽腰窄，却不是薄弱的身材。露出的胳膊结实有力，青筋微微凸起，肌肉线条硬朗。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额前搭下一小撮黑发，遮住些幽暗冷色的眸子，削减了几分生人勿进。
雄心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他原本的气质，显得邪魅而性感，野性如狼。
“阿敖。”
蔡昱颖喊了他一声，邱刚敖看了她一眼，嗓音半温半凉。
“去哪里了。”
自从那次之后，两人的关系虽没有剑拔弩张，但也一直冷冷淡淡地，陷在一个尴尬的寒冰期。
“去了一趟超市。”
把购物袋放在茶几上，蔡昱颖踌躇片刻，跟着邱刚敖进了卧室。
男人站在衣柜前，刚从里面拿出一件墨蓝色的外套，准备往身上穿。
蔡昱颖有心打破两人的尴尬相处，开口，轻声道。
“阿敖，我刚刚遇见阿华的女儿和他老婆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惹得男人看了她一眼，幽冷的黑眸，眸色平平淡淡。
“......”
感觉到邱刚敖的注意力转过来了，蔡昱颖才继续道。
“嫂子说，后天她和小琳要去澳门玩，阿华有事要留在香港。”
说到这儿，她试探性地问道。
“是最近有什么事吗？”
邱刚敖穿好衣裳，听见女人的这句话。漆黑的眸子看过来，深谙的眸底，情绪晦暗莫名。
开口，嗓音凉凉道。
“过几天，你和她们一起走。”
蔡昱颖下意识蹙眉，问道。
“为什么？”
原因，邱刚敖没有说。直觉告诉蔡昱颖，一定有事情要发生。
没有回答她的话，邱刚敖穿好衣服后，抬脚，便又要走了。
刚走到卧室门口，忽然，蔡昱颖伸手把他拦住，纤弱的身体挡在门口。
那双漂亮的杏眸，盈盈如水，好似是荷叶上的露珠儿，清澈莹润，直直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出去的路被挡住，听见女人清脆的质问，邱刚敖觉得她胆子越来越大了。
要是他不回答她，她是不是不让他出门？
女人纤细单薄的身子挡在门口，根本对他造不成威胁。
邱刚敖刚刚握住她的一只手，想把她拉开。
下一秒，女人就像个八爪鱼一样缠了过来，抱住他的胳膊，黏上来。
仰着脑袋，锲而不舍地问他。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冷眸上下扫了女人一眼，见她将自己抱得紧紧地。整个人都黏在他的胳膊上，像倚着树干向上缠生的纤丝花藤一般，依附，缠绕得紧紧地。
看样子，要是不说出个理由来，怕是真地不会让他走。
思及，邱刚敖终于舍得对她多说了几句话。
“让你去和她们玩几天。”
让她和小琳他们一起走，是让她去玩几天？
是这个意思吗？
蔡昱颖还是觉得不对劲，柳眉蹙紧，续问道。
“那你呢？”
“我有事要做。”
说着，邱刚敖扯下女人抱着自己的手，抬脚，打算出门。
心下，蔡昱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邱刚敖从来没有放弃他的复仇计划，哪怕是现在。
女人微微仰起头，莹白如玉的脸颊上，那双如露珠清澈的杏眸，盈盈如水。犹如在雨雾中，茕茕孑立的一株嫩荷，即使脆弱，依旧透出一股固执，不屈的味道。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她叫住要出门的男人。
“阿敖，那件事，你非做不可吗？”
杀人复仇，你非做不可吗？
邱刚敖走到卧室门外，被她叫住，脚步停滞。
听见女人的这声问，他心里其实清楚蔡昱颖指的是什么事。
她是个医生，向来聪明。
不然，也不会瞒着他做了那么多的事。
片刻后，男人应了声，只一个音节，却饱含了所有的回答和情绪。
“嗯。”
声音很淡，又有点沉。
蔡昱颖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声音提高了些，不解问道。
“为什么?”
“现在大家好不容易安稳，为什么一定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阿华的女儿才做完手术，阿荃和嫂子的感情也很好，爆珠也快和女朋友订婚了，我们就好好过生活好不好？”
她上前一步，握住邱刚敖的手，期期切切地看着他，声音微微颤抖。
“阿敖，我们一起好好生活好不好？”
女人的语气放得很轻，很低，几乎是恳求他的语气。
她知道邱刚敖的那些痛苦，她也理解他的做法。
但是，她真地不想，再次看见邱刚敖死在自己面前。
蔡昱颖凄楚地看着他，希望邱刚敖能改变想法。
下一秒，女人的手却被他用力地甩开！
邱刚敖转过身来，整个人都散发着阴厉的恐怖气息。
那双漆黑幽邃的凤眸看过来，饱含怒气，眸中闪烁着无法遏制的火焰。鬓角的青筋轻轻跳动着，戾气撕破脸颊，那道刀疤蜿蜒狰狞，骇人可怕。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厉声道。
“好好生活？”
“我要怎么好好生活？！”
“看见我脸上的这些疤了吗，”他指着脸上那几道深深的刀疤，仇恨的火焰愈烧愈烈。
“这些疤无时无刻不再提醒我，不要忘记当初在监狱里的屈辱。”
“那时候我就在牢里发誓，我出来之后，一定要把当初的那些人全都杀了！”
刻骨铭心的仇恨，像火山口边的炽热火花一般猛烈喷溅。一点火星，就能烧得人滚烫，生痛！
他怒睁着眼，额间的青筋随着呼吸的粗气一鼓一张。像一只凶狠的孤狼，露出自己尖利的獠牙，怒吼撕扯地有些扭曲的脸庞，燃着火格外可怖。
蔡昱颖看着这样的他，并没有害怕，只觉得有些陌生和对他的心疼。
心中，一股巨大的悲怆油然而生。
眼睛最先表现出她的情绪，清泪顺着脸颊滑落。长长的眼睫被打湿，眨了眨，像是飞不起来的小蝴蝶，晶莹又脆弱。
她依旧坚持地看着邱刚敖，声音不复之前般冷静，夹杂着浓烈的悲伤。
“当年的案子已经真相大白，司徒杰也已经入狱了。”
“我知道这些弥补不了你，但是，阿敖，我们不能活在仇恨里。”
她上前一步，眼泪如水珠儿掉落，像断了弦的珍珠一般。
“我们还有自己的生活，阿华他们有老婆有孩子，他们有家人还要照顾。”
“阿敖，你还有我。”
“如果你出事了，你让我怎么办？”
无助的泪水像是雨点一样流不完，漂亮的杏眸被哭得通红。她凄凄地看着面前的人，就像一个在手术室外，小心等待生机的人，期待着一点点希冀的光芒。
半晌，她才看见男人轻轻扯出一个嘲讽的冷笑，平静地看过来。
“你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在我身边装了这么久，很累吧。”
他冰冷无情的话语，比刀子还要伤人。
蔡昱颖不想，他还是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自己。
女人长长的睫毛上满是泪水，像是水芙蓉一般清澈。泪水在苍白的脸颊上滑落，只留下悲伤的痕迹。
心脏处，似乎被人用刀狠狠地来回刮割，痛得人无以复加。
她轻轻阖上眼，遮住眼里多种复杂的情绪，语气貌似平静，但却在轻轻颤抖。
“阿敖，直到现在，你都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女人绝望又平静的模样，让邱刚敖看着有种莫名的不舒服。
他蹙着眉，一时也分不清自己心中的情绪，嘴却已经先替他做出了回答。
“从来没有。”
说完，心脏处又传来一道莫名的驳斥感，似乎是在反驳他的话。
这种感觉很奇怪，很陌生。
邱刚敖没懂，他看见女人听见自己的回答后，像是自嘲一般，嘴角泛起苦涩的笑。
本就苍白的脸庞，因着这笑更添了几分脆弱。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倒下。
她没哭了，却好像比哭还要难过。
只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她身上巨大的哀伤和凄怆，令人悲恸。
霎时，邱刚敖心里也传来隐隐的痛。
就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很不舒服。
为什么，看见她难过，他也会觉得心痛？
蔡昱颖没再说任何话了，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一样，顾自走进卧室。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
看见她的动作，邱刚敖皱起眉头。
“你干什么？”
她没说话，只是把衣服一件一件往行李箱里放，泪水掉下来，混着衣裳，全部尽数被塞进箱子里。
邱刚敖走过来，拽住她的手，才止住她的动作。
“你干什么？”
蔡昱颖竭力想保持平静，一开口，却还是忍不住心酸哽咽。
“我是个骗子，我马上就走。”
“以后，也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她话说得绝，更多地却是像在赌气。
说着，便又扯回自己的手，蹲在地上，开始继续收拾衣服。
埋着脑袋，边哭，边胡乱地往箱子里塞东西。
“......”
女人生起气来，这副场景，突然让邱刚敖觉得头疼，乌黑地眉宇紧皱，嗓音冷硬。
“你闹够没有？”
语气不算好，感觉有几分烦躁。
蔡昱颖听出来了，眼泪又大颗大颗地开始掉，手上一件白衬衫被她握得很紧，指尖通红。
她突然仰起头，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满是泪痕。梗着脖子，却没看出硬气，只有几分倔劲儿，朝他骂道。
“邱刚敖你说我是骗子，你自己才是个大骗子！”
“说了会一直保护我，全部都是骗人地。”
“你从来没相信过我，既然那么讨厌我，我还留在你身边干什么？”
她发泄着自己的情绪，难过，生气，失望什么都有。
像个情绪崩溃了的小孩子，只能用哭来表达自己。
“我现在就走，以后，我再也不会管你的事了！”
说着，她站起来，拎着箱子就要走。
看着女人的样子，邱刚敖忽然觉得她和小时候那个赌气，离家出走的小女孩，没有任何区别。
即使长大了，还是那么爱哭。
一瞬间，脑海里，那些小时候的记忆扑面而来，全部涌现。
记忆中，那个小女孩的样子逐渐清晰起来，变得鲜活。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恍如就是那个穿着花裙子，因为被妈妈打了，哭着要离家出走的小女孩。
“我再也不要喜欢妈妈了，我要离开家，自己一个人生活！”
“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我现在就走，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从小到大，说的话都一样。
蔡昱颖托着行李箱出门之际，忽然，男人伸手拽住了她。正如记忆中的小男孩，拦着她别乱跑一样。
“沛沛，你别难过，千万不要一个人跑出去，很危险地。”
“你就在家里，以后，我会保护你。”
如今，男人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冷嗓响起。
“就呆在家里，不准走。”
蔡昱颖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神，话语也带了冷冷地冰刺，刺得人生疼。
“这里是你家，不是我家。”
“我一个骗子，该回自己的家去。”
说着，就想拽回自己的手，结果却被邱刚敖轻轻一扯，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朝他的方向倒去。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被男人抱起来，直接扔到床上。
下一秒，男人危险的气息强势覆盖下来，单膝跪在床上，一只手禁锢住她的双手，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
那双黑暗的眼眸里，露出隐隐地猩红，交织着阴鸷和偏执。
嗓音森寒，贴在女人耳边，喑哑低沉，恍若恶魔的低语。
“你现在是我的女人，哪怕我不爱你，你也只能呆在我身边。”
“哪里都不准去。”
说着，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在女人粉软的唇瓣上。俯首，强势地吻下去，粗暴地撬开贝齿，掠夺着她的娇美滋味......
气息交织，蔡昱颖只听见男人低沉的沙哑，喊了好几遍她的小名。
“沛沛...”
“沛沛...”
每一声似乎都饱含情意，炙热的火焰快要把人吞噬了。
最后，只听见邱刚敖喑哑的呢喃声。
一瞬间又消失在黑暗中，仿佛不存在一般。
“只要你一直呆在我身边，我就会一直保护你....”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第六次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