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在上》爱吃酸橘子

8、未出阁第八天

　　陶家父女的态度秦家是全然不知的，相反，秦家婆媳觉得这事儿几乎不是成不成的问题，而是什么时候成的问题。

　　“祖母，那个姐姐以后还会来吗？”小丫头抱着秦母的大腿，仰着脸眼巴巴地瞅着她。

　　秦母一下乐了，掐着小丫头的腋窝将人抱起来贴脸：“祖母的心肝肉哦，可不能叫姐姐，得喊表姑，咱们梅丫是不是喜欢表姑啊？”

　　“嗯！喜欢！”小丫头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那…让表姑做你娘怎么样？”

　　小丫头歪着头想了一下，问：“表姑是娘的话，梅丫是不是每日都能见到表姑？”

　　“不止如此，到那时表姑像祖母一样亲你抱你，给你梳好看的小髻买好看的头花。”秦母想象着陶燕归嫁进门之后的生活，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嗯！要表姑做梅丫的娘！”梅丫只觉得表姑好美好温柔，还给她好吃的糕点，要是能让表姑做自己的娘，荷花就再也不能嘲笑她是没娘的丫头了。

　　荷花是梅丫的小玩伴，是个有些霸道的小姑娘，总爱指使梅丫干些什么或者要她的东西，若是梅丫不愿意，荷花就开始嘲笑她是没娘的丫头。

　　这下好了，她梅丫也是要有娘的丫头了，梅丫几乎迫不及待地去找荷花炫耀，她的表姑娘比荷花娘好看，比荷花娘温柔。

　　秦母一边笑着一边进屋去找秦老太，将梅丫的反应转述给她听。

　　“那可真不错，梅丫和默哥儿是双胎，喜好都相似，梅丫喜欢陶家丫头，默哥儿定然也喜欢。”

　　秦母道：“默哥儿和梅丫这样聪明懂事的孩子谁看了不疼爱？咱们做长辈的再看护些，也不怕那陶家丫头对孩子不好。”

　　“今儿个我看呢，那丫头还是有些傲气，怕是不会像磊哥儿前头那个听话，不过也不打紧，进门后你仔细提点，好话硬话换着说，慢慢磨磨她的性子，这女人啊一旦嫁了人就不能像姑娘家一样行事了，咱们也是为她好。”

　　秦老太想起白天饭桌时的情景，越想越气闷，她身为长辈给小辈夹菜，小辈竟敢不领情落她面子，果然是在家娇惯坏了。

　　此时，陶燕归正对着镜子拆头发，突然连续打了喷嚏，她揉揉鼻子赶紧上床，猜想许是今天出门一时不查着凉了。

　　后来，秦满秋再三思索，觉得现在和陶父提这件事还不是时候。陶父的为人她这个枕边人还算了解，别看他平时不在乎长女，一旦涉及到婚事这样的大事，他不可能不过问。侄子秦磊的条件，配陶家长女，的确次了些，她没这个脸跟他提，怕他认为自己一心想着娘家而不顾陶家的脸面。

　　当初刚嫁给陶父的时候，虽然娘家离得近，她也不敢经常回去，担心婆婆说教担心外人说闲话，一年多后，秦老太便抱怨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时已经有了陶安文，生了儿子，秦满秋有也底气了，便开始在寻常日子也回娘家，坐着马车，她气派秦老太在邻里街坊面前更有面儿。

　　陶父一开始不知情，一天，他在药房弄脏了衣裳要回家换，到家后发现秦满秋和几个月大的儿子都不在家，问了门房才知道她们去秦家了。

　　当天晚上，陶父同秦满秋说了几句话，声音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是强硬的，大约是叫她安生在家带孩子不要到处乱跑，别把孩子折腾病了之类的话。

　　从那以后，秦满秋便收敛了，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很少回娘家，就算回了，也提前和陶父通过气。她大概是懂了陶父的态度，既然嫁了人，便是夫家人。

　　为了两家都不得罪，秦满秋也算是好赖话说尽，才勉强让秦家婆媳同意等秦磊乡试之后议亲。若是侄子两年后中举，秦满秋保证说服陶父答应这门亲事，毕竟，举人配陶家长女，那是只高不低。

　　秦满秋想如此。

　　***
　　一年半后，童府

　　“老夫人您别烦闷了，二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醒过来。”钱婆子宽慰道。

　　“唉~”童老夫人斜靠在引枕上，胳膊支着脑袋，面容愁苦，“早知今日，那时我定不让他出门，我好好的孙子，如今昏迷在床生死未卜，你让我如何能不烦闷。”

　　“我童家虽家大业大，子嗣方面也不算单薄，但是孙辈中出彩的也就只有明朗和明轩，明朗从文，明轩经商，若是没有天灾人祸，我童家只会往上步步高升，可惜明轩那孩子……”

　　童明轩从知事起就喜欢跟在童大老爷身后，羡慕他经常出远门，见识了诸多新鲜事物，偶有闲暇，兴致来了还给他们哥俩讲他在外面遇到的趣事。许是被童大老爷讲的事物吸引，他对经商很感兴趣，不负众望，他也慢慢表现出一些经商的天赋。

　　年满十六后，他才被允许跟着商队往外面跑，一直以来倒也顺遂，可是，直到半年前，这顺遂被打破……

　　商队行在半路，天降大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满满五车的货物只做了简单的防水措施，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冒雨赶路。走到一处山脚下，最后一辆马车的缰绳突然断掉，童明轩发现马车掉队后当即骑马掉头回去看查看情况。

　　就在此时，山上轰隆隆涌下大批泥土，裹着碎石和草木叶子，童明轩已经用自己的缰绳临时代替了断掉的缰绳，见山上越来越近的动静，狠抽一下货车的马屁股。

　　童明轩落在最后，他粗略估计了下泥石流的速度，认为自己还是可以逃出去，可惜失去了缰绳后他难以维持身形，只能俯身抱着马脖子。不知那畜生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扬起前蹄对天长啸，然后嘚吧嘚吧蹄子乱颠，企图把背上的人甩下去。

　　童明轩最终没有逃过泥石流，一炷香时间后，他才被人挖出来。

　　经过救治，只能保住性命，却没有郎中能让他醒过来。

　　童明轩已经昏迷半年了，还是老样子，有脉搏有呼吸，只是醒不来，郎中束手无策，说醒不醒得过来都看命。

　　也不怪童老夫人愁苦，童明轩这一出事，不只是老人家失去一个孙子，更是童家的生意失去未来接班人。

　　童家二房倒是还有两个孙子，但是没什么经商天赋，要是把家业交给他们，没几年就得走下坡路。

　　“老夫人，老奴倒有个主意，许能对二少爷的病情有帮助，再不济也能为二少爷留下血脉……”

　　童老夫人只稍微迟钝便反应过来她所说何事，顿时精神一振，坐直身体。

　　***
　　“老爷，您怎么看这事儿，咱们宜年都成这副模样了，怎能娶妻生子？这不是既害了人家姑娘，又糟蹋宜年身体吗。”得知老夫人要给她儿子冲喜，关伊婕整个人都不好了。

　　童齐辉将关伊婕揽在怀里，微仰起头眨了眨泛红的双眼，深深叹了口气，儿子至今昏迷不醒，他心里又如何好过，只是，母亲考虑的也不无道理。

　　“郎中说了，除了醒不过来，宜年的身体与常人无异，你不必过于担心，再说宜年也不小了，二十岁，该成亲了。若不是前两年他老跟着商队跑，现在估计孩子都有了。”

　　关伊婕窝在童齐辉怀里轻声啜泣，心里发凉。这个家，个个有着自己的心思，除了她这个生母，没人真正关心宜年的身体。

　　尤其是老太太，整日吃斋念佛，一副慈悲相，实际就她心最毒。

　　童老夫人的动作很快，当日便派人去找媒婆，次日，媒婆便带着整理好的花名册来了童府。

　　“老夫人您先看着，里头全是适龄的未出阁姑娘，家境也简略记了一些，不过呀，这册子不如我脑子里的详细，您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媒婆笑得一脸谄媚。

　　童老夫人看得很认真，不时问两句。

　　等她人乏了，也没选出适合的人，让人将媒婆送出去后，童老夫人叹气道：“都是空口白纸，人都瞧不见长什么模样，真真的不好选。”

　　钱婆子又献上一计：“既是冲喜，何不请人给二少爷算八字，挑选出和二少爷八字最和的姑娘。”

　　童老夫人将手中册子往桌上一扔，有些气闷，“怎不早说？”害得她一个六旬老人看了半天的字。

　　钱婆子赔笑：“老奴也是才有的主意。”

　　最后请人算了八字后，发现册子上竟有两人八字相同，都符合。

　　这下子不但童老夫人难住了，钱婆子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二少爷只有一个，总不能两个都娶了。

　　考虑半天，童老夫人决定问问大夫人的意见，虽说童明轩不是大夫人所出，但是在他的婚事上，大夫人的确有话语权，前面的事情，童老夫人心急代为操办，现在让她参与进来也不算太迟。

　　大夫人一听便犹豫了，派丫鬟去请关伊婕。

　　事已至此，关伊婕反对也无用，调整了下心情，去大夫人房里一起为儿子选冲喜新娘。心里对童老夫人怨念更深了，决定要给她儿子冲喜只是派人通知她一声，最后的人选也不过问她的意见，她难道不是童明轩的亲娘吗？

　　因着只有最后两个人，只要从中挑选一个就行，媒婆费了大力气才弄来她们的画像。

　　关伊婕懒得跟大夫人客套，指向看上去更好看些的画像，左右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儿媳妇是哪个自然得听她的。

　　“二姨娘不再看看花名册上二人的家境如何？”见她选得随意，大夫人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花名册有什么好看的，家境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左右只是为了给她生孙子，模样长得好才是最打紧的，她儿子长得好，可不能叫儿媳妇给拖累了。

　　秉着如此想法，关伊婕一口回绝大夫人的好意，“不用了，就她了。”她看了一眼画像旁边的名字，“陶燕归。”说出来，她便忍不住暗暗皱眉了，怎么叫这样的名字，陶燕归，讨厌鬼？

　　话都说出去了，再收回来是不可能的，关伊婕随意跟大夫人招呼一声便离开了。

　　“夫人，二姨娘真是太不把您放心里了，私底下总是这样对您，老爷在场便是另一副嘴脸。”大夫人身旁的丫鬟墨菊不满道。

　　大夫人苦笑，那有什么办法，老爷愿意宠着，童明轩又争气……现在昏迷不醒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