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六遍

2、秋

　　(二)秋

　　程晞依旧每天呆在他的图书馆里。

　　无可否认，这是一座伟大而恢弘的建筑，保管着不计其数的珍贵藏书，或者说，这世间已无家可归的灵魂。

　　死亡，对于程晞而言，只意味着一种存在形式的转换，而并非消散。针对这个观点，他的老师显然不认可。

　　“程晞，万物生长皆有消亡，而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清理，抹去曾经留下的痕迹。”
　　“可是老师，他们也许还可以存在，比方说，我可以将他们……”

　　“不，程晞，你不可以。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你要明白你的职责，绝不可以滥用。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老师略显疲惫的打断了他，“很快，我就会完成我的工作，那时，你将会接管这一切，当然，也包括送我离开。你会完成的很出色的。”

　　程晞低下了头，没有再将对话进行下去。
　　……

　　每次站在窗边眺望远方，程晞都会想起曾经和老师进行的争辩。
　　那是一位好老师，她总是对的，包括对程晞的预言。

　　她离开的季节，是秋。
　　那天，程晞最后一次陪着她在海边散步，她说那是她开始的地方，做事要有始有终。
　　程晞明白，这是这位优雅博学的女士最后教导他的事情，她真的要离开了。

　　“好了，程晞，就到这吧。以后照顾好自己。”老师停下了脚步，面朝大海，没有再看他。
　　“老师……”程晞站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她摆了摆手。
　　于是，最后的告别也散在了风里。

　　金色的光环缓缓浮现，老师的身影也终于模糊消散，只剩下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深邃无言。

　　那一天，程晞在海滩上站了很久。
　　他看着太阳沉入大海，漫天绚丽的光彩，像大火烧到了天边。
　　那一天，他带回了刚刚诞生的小天使，取名陆砚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