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玫瑰》怜行

4、第四章

　　当廖沙走进市中心的一栋别墅内，走廊摆满了画、艺术品。管家领着他进了会客室。一个打扮雅致的中年女人坐在沙发上编织毛毯。见廖沙进来，她起身，满头的灰白卷发。她笑眯眯地和廖沙行了贴面礼。

　　“我的孩子，你清瘦了许多，学业上一切可好，原谅姑妈，没有抽时间去看看你。”她做了个手势，引着廖沙坐下。

　　“生意上的事情要紧，姑妈。你知道的我是成年人，一切都可以自己完成。”廖沙自信地说。

　　这位妇人打量着廖沙，宽阔的胸膛撑着一件蓝绸里子的衬衣，利落束好的半长金发，长长的睫毛遮挡不住的蓝眼睛。她满意地点点头。

　　“你母亲那边怎样？”她又开口发问。

　　“她和奥列格的父亲定居巴黎了。”

　　“真是一个只会享乐的贱女人。当初如果不是我，你父亲的家业早就给他败光了。”妇人皱了皱眉。

　　“是谁。”廖沙听到门外传来窸窣声，问道。

　　进门的是一个提着裙摆的少女，她身材苗条，怯生生地望着廖沙，“哥哥，你不认得我了吗。”她向客厅的桌前走来，端来银盘，摆放了一些茶点和水果。

　　“柳芭。”是你啊，好久不见。这是姑妈唯一的女儿。

　　两年不见的妹妹，从记忆中那个稚嫩的小女孩已经脱胎换骨了，她柔顺的淡黄色头发随着放下果盘的动作。脸上还未完全脱去天真无邪的样子，配上那一双满眼柔媚的蓝眼睛。

　　“妹妹如今可真是光彩照人。”

　　柳芭听闻，羞红了脸，胆怯的窝在母亲的怀里。

　　“柳芭，你先去玩吧。”妇人拍拍柳芭年轻细嫩的手。柳芭知道母亲这是有事要说，虽不满但仍是配合的出了会客室的门。廖沙的视线和她对视，柳芭涨红了脸，匆匆离开了。

　　姑妈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流动，露出慈祥的笑，“廖沙，我的孩子。你也长大了，有担当了。该是时候继承父亲留下的产业了，总是由姑妈管理也不行。”

　　廖沙刚要开口推辞，毕竟当时他年幼，若非有这么一个姑妈，他父亲留下的产业早已被其他眼红的亲戚争走。

　　妇人看出了他的推辞之意，摇了摇头，“我如今年岁已大，身体又不大好，你也大了，该立业了。”妇人又轻轻拍了拍廖沙的肩。“柳芭年纪还小，以后跟你姑妈也放心。”

　　又想起临出门时穿上外衣，柳芭迫不及待地从半开房门的屋子出来，又暗自跺脚，见廖沙温柔得望着他，她开口，“哥哥，冰场马上就开了，你可以陪我一起去滑冰吗。”

　　那点装作不经意的小动作，早已让廖沙发现。柳芭妹妹崇拜、羞涩又带着敬意的目光不只是看着他，而是看着他的灵魂一颤。这份被注视的快乐，让他的自尊心瞬时膨胀。他脑海里一直反复着柳芭妹妹的一颦一笑。很久没有这一份懵懂纯粹的目光，毫无保留地注视着自己，他内心独自掀起了风雨。

　　廖沙又倒了一杯伏特加。想起自己下意识对妹妹做出的应答，“没问题。”他又喝了一口酒。

　　夜深了，暴风雪来袭。风巧妙地避开了人多的白天，欢快地呼啸，它仁慈的放过了每一个行走在阳光下的人，只是带走了一些夜间漫游的醉鬼和乞丐。别墅里灯光辉煌。

　　隔着一个回廊，我打开电视，看着每年新年前夕必播的《命运的嘲弄》。

　　又想起来一个笑话：一个病人去看病的时候，医生问他多大了，他记不清了。医生又换了一种问法，你看了多少遍《命运的嘲弄》。他沉思片刻，22遍了。医生在病例的年龄一览写下，22。我扯了扯嘴角。
　　 “你就这么放任他喝下去。”奥列格也从餐厅出来，进了客厅。他把香槟和酒杯放在桌上。“他不是你的男友吗？你也不劝劝他。”

　　“吃饭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两空瓶的伏特加，我出来的时候廖沙可又开了一瓶。”见我没反应，他又补充到。

　　我抬头看了一眼奥列格，“他不是你的哥哥吗”又摆弄起遥控器。“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廖沙为什么突然喝这么多酒，可能是有些烦心事，我劝也没用，他能想开自然想开了。”我的语气带着几分厌烦，心里只觉得疲惫，一个人自己都处理不了的事，再来一个人也只是徒增烦恼。

　　“你和他可真不像情侣。”他随意说道，口气不太肯定。

　　我端起酒杯，摇晃着酒液，回避了这个问题，“你和廖沙也不像兄弟。”

　　“我和他本就不是亲兄弟。”他期待地看着我，“只是同母异父，从小一起长大而已。”

　　“是吗？”我看着奥列格，他刚洗澡出来，细碎的黑色刘海扎眼。他眨眼和我对视，咧嘴一笑，突然甩了甩头，水溅到了我的手臂，我埋怨道，“喂，你是波波吗。”我向后移了一些。

　　他突然向前倾，搂住我，头枕在我的肩膀上，“那你亲我。”

　　我脑海里重温着初见面的场景，又快速瞥了一眼窝在角落睡着的波波，我翕动了唇，推开他。“和一只狗比什么？”

　　他也不恼，坐直了身子，伸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如果不是廖沙开了口，说下学期需要排剧目，服装上要我帮忙，这个年我们也不会一起过。我从来没听过他那样求人的语气。”奥列格举起杯子，向我示意。“不过如今一看，确实有求人的必要。”

　　我沉默不语。他的话里带着讨好，但我不需要别人讨好。

　　“他配不上你。”我和他碰杯，他又开口。

　　“哪里？”奥列格真是个聪明人，比他那哥哥要强多了。我面色不表，接了他的话茬。

　　他喝了一杯香槟，缓慢地开口，“你要说长相的话，我从小就长得比他更好看。也比他聪明。”“你要说本领的话，你们排的剧目，选择的服装。我都能帮上忙。”

　　“安娜，我想我爱上你了。”他一饮而尽，重重喘气，他兴奋极了。“廖沙那颗心，全然是为了你的身体。”“可我……我不一样。”

　　我伸出食指堵上了他再想开口的唇，凝神注视着他，“我只缺一个男主角。”我又抽开视线，摸着遥控器，想着有没有其他节目。

　　“我也可以……我也可以成为男主角。”他提高了音调。“我可以护着你，让你不再受委屈。”“我……我……”

　　我回头看他。不需要了，我本想开口。看着他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叹了口气，终是不忍，“不过你如果想当配角，我成全你。”我看着这一幅微微颤抖的美人图，刚出浴的雾气蒸腾，“奥列格你脸全红了。”我抚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又勾起他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红宝石的光泽，真美。

　　他眼神放光，伸手想要搂住我，我抬起手，阻止了他，慢声细语，“哎，估计你哥喝得不省人事了，先帮我把他抬上去，”

　　见他面色凝重。

　　“他毕竟还是我的男朋友。”我凑到他的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