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了很久的朋友（短篇）》枝玖

2、番外：男主视角

　　我只乞求，下辈子。

　　阿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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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年第一次遇见她，是我在和爸妈吵架偷跑出来，在角落里抽烟，因为是第一次抽烟，烟呛的我鼻子酸。
　　抬起头听到声音，发现是个小姑娘在笑我。我见到她，唇红齿白，明眸善睐是她，傲娇脾气白我一眼也是她。我瞪了她一眼，却一眼万年。
　　第二次见她，是在学校矮墙，这个看似乖乖的姑娘，没想到还能逃课。我微微挑眉，嘴上说着好晦气啊，其实我心里在说，好巧。
　　高二那年，她告诉我她父母离婚十多年了，这次她妈要回来带走她。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也是第一次心中泛起异样，我担心她真的离开，又希望她能去过好日子。
　　那晚她说了很多，全是关于她家庭的。父母的不重视，和外婆的相依为命。
　　我听的胸口有些闷，我在心疼她，我开始找地方挣钱，想给她攒够学舞蹈的钱。
　　看着那么开心的她，谁想到心里那么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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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她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她说想去看海，想看樱花，说担心这辈子会不会都看不到了。
　　我听的眼角泛酸，骂她脑子有病说这些话。后来我开始搜攻略，拿赚到的钱带她去看了一大片海，还有最美的樱花林。
　　看海那天，海风吹的很大，她告诉我她不想活了。我在心里骂这场风太大了，好怕眼前单薄身体的她会被吹走。
　　阿礼，瘦了好多。我说她病了，那晚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哭，我和她眼里都是眼泪。
　　我对她说，“我们好好治病，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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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那年，她接受了她妈妈的条件，告诉我她高考完就和她妈走，去别的城市。
　　我开始计划高考，我想考去她的城市。
　　她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我也充当了她的伤口消毒员，我一遍一遍的告诉她，你会好的。其实我明白，这条路太难走，她过的太痛苦。
　　可是我不想让她死，我想拖着她，一起去更好的地方。她是我人生出现的那一刻骄阳，虽然如昙花一现一般短暂，但我仍想带着我的太阳往前走。
　　“阿礼，我带你去我的未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高三那次演出，是我的疏忽，也是我的过错。她被有心的同学推下楼梯，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没有求生欲的她，她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里，我的心脏传来一阵闷响，脑海里混乱不堪。我重复着一句话，“别死。”
　　在救护车上，她说不是我的错，我牵着她毫无血色的手，脸色惨白。
　　那是我们第一次牵手，她拉住我的手安慰我。我知道，我们的关系要到头了。
　　她生病了，她要治病。
　　而我想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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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她到医院，从救护车下车后，见她到手术室做手术，到后来她的父母赶过来，阿礼的妈妈很漂亮，我想是她一定是继承了妈妈的优点。
　　在手术室外，我和她的父母说了很多，以阿礼朋友的口吻，是一个18岁的刚成年的学生对着两个大人声嘶力竭的控诉。
　　“她生病了，再下去她会死的。你们能不能……救救她？”
　　说完那些话，我坐在地上闷声不响，直到医生出来通知她没有生命危险，我才放下心来。刚要起身，我已经眼前一黑，倒在了冰冷的瓷砖地上。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医生说我得了病，现在还不能确定，需要慢慢检查。
　　医院的人喊来了我姐，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我有难过有诧异。
　　我爸妈还在国外，一向和我爸妈关系不好，只能我姐一个人抱着我哭。
　　他们负责提供给我和我姐钱，也不负责提供爱。
　　我在想，如果我现在死了，那她怎么办？我太明白她了，那家伙是个没了寄托就能马上死去的人。
　　血缘关系本该是最大的寄托，可是她偏偏缺少。
　　从我成为她的寄托开始，她告诉我除了她外婆，我是她仅剩下的寄托了，她不会那么快寻死，是因为她外婆和我。
　　她缺了太多的爱，也需要太多爱。
　　后来还没确诊的日子里，我姐照顾我，我总会去见她，瞒着这出意外。
　　确诊的那天，是她自杀的那天，那是我最后一次去见她。我攥着我的病历本，看着在病房那头的她一言不发。我知道，我无法继续成为她的寄托了。
　　因为我，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
　　接受治疗的那一个月，我的身体健康极速下降，身体也变得越来越消瘦。我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有些恍惚认不出自己。
　　我没有告诉她，我怕她知道了会崩溃，会比我先走一步。
　　那一个月我没能有办法继续去见她，再和她联系是在她18岁生日那天，我看着医生递过来的化疗单，我的身体和情况越来越遭了。
　　我打电话告诉她，我说我有女朋友了。
　　我看着医院外边的鞭炮烟火，那样喜庆的日子，我却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我听到电话那天的她愣住没说话，我语气还是那样高兴喜悦，好像真的刚刚有女朋友一般。
　　可我在心里默念着，“阿礼，又一年了，生日快乐新年快乐。不知道我，还能陪你多久了。”
　　挂了电话后，我看着医院外边下的大雪，一个人坐在病床上想哭。
　　我这一生都没哭过几次，全是为了阿礼那家伙。
　　自此最后一面，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她也一定不知道，我这个不讲信用的家伙，和她正在一个医院里治病。
　　她是心病，而我是癌症。
　　我不能再见她，却还是不忘给她每每送冬天的温牛奶，和每天的一束玫瑰花。后来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就变成我姐替我送的了。
　　有次我亲自去送，还遇到了她的外婆。外婆没有多问，就说以后这些东西能够交给她的。
　　我连忙道谢，看着眼前这个年迈却和蔼可亲的老人。
　　我说，“谢谢您，一直爱着她。”
　　外婆没有多问，她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好孩子，也谢谢你，喜欢着我的外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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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病的第二年，我听说她病恢复的差不多了，考上了舞蹈学院。
　　这个病说能活也能活，说立即恶化也是马上恶化的事情。
　　我想，我和她都赌不起。
　　我在微信上和她说了恭喜，写了那封藏着我四年秘密的信。只是想到她那个人啊，现在肯定恨死我了，阿礼不是喜欢回头的人，百分之七十的几率她不会看那份信。
　　后来果然，她没有打开过那份信。我和她也彻底失去了联系，化疗让我饱受折磨，头发也掉的快秃了，如果是她看到不知道是会笑我还是哭的稀里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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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大一的那一年，我混进学校悄悄见过她，也是那一年我见到了她未来的那位丈夫。
　　见到一个男生跟在阿礼身后，看他那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不坏好心。
　　我和他借机认识打交道熟悉，发现还是个不错的男生，没交过女朋友，家庭也很和睦，身体也很健康……
　　于是我开始借机帮他追阿礼，那一定是我做过最冲动又不后悔的事情。如果无法成为那个人陪在她的左右，是否能让我亲自看见她幸福。
　　我开始怂恿他勇敢点去追，告诉他阿礼喜欢的东西和讨厌的东西。后来一直追到了毕业，这家伙也没成功，好在他足够坚持足够喜欢她。
　　大一到大四那四年，我看着她变成真正的暖阳，嘴角终于有了笑，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我知道，她的病好了。
　　我见她父母会在每次放假的时候来接她回家，她会亲昵的挽住妈妈的胳膊，活脱脱的一家人。就算是爸妈不会再复婚，她也能感受到爱了。
　　毕业后，他追到了阿礼。告白成功的那天，她说：“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我听到这句话眼皮一跳，倏然就带入了自己。
　　他问及那个人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说，“是朋友。”
　　我被我姐推着轮椅躲在一边，把自己遮了个严实，我看见她眼角的泪花，和泛红的眼圈。
　　我突然觉得无憾，我知道那滴眼泪是为了我而流。
　　至此，他们在一起了。那个男生真的很爱她，愿意陪她走出去。
　　甚至他能够有底气的说，“我觉得你会爱上我的。”
　　我看见阿礼在笑，笑的很温柔。
　　阿礼，爱你的人又多了一个。这次，是我亲自把她推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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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我看着她恋爱，亲手将她的丈夫送到她的身边。
　　看着她结婚，询问我是否前来，我看着自己惨败的身体，嘴边说出话都是一股药味，我知道我在坚持什么。
　　我的医生都说常人难坚持那么久，但是我想活着，看到她幸福。
　　我说着抱歉，说有事。想起我那个有女朋友的谎言还是没被揭穿，好在身边朋友靠谱告诉她的都是好事。
　　我看着她那么多年，见她步入正轨工作恋爱，慢慢的也开始不再继续吃那些没什么作用的药。我的病，也到了晚期。
　　一个知道实情的朋友前来看我，我拜托她把红包带给阿礼。她哭着看着我这副样子，问我值不值得。
　　我已经说不出话了，连肌肉也开始萎缩，每每夜晚都会疼痛难忍，我一遍一遍看着手机上那个微信号的聊天记录，每年都按时的祝她生日快乐。
　　我想起朋友那个问题，我笑了笑。
　　想着，“爱，怎么会不值得。”只是我明白了那句话。
　　爱有一万种方式，最后一种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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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结婚那天，朋友发来她穿着婚纱的照片，真的很好看，温柔惊艳。
　　我知道我的心愿了了，我姐骂着我有病，我没回答。
　　我的父母前来看我，一向没有情感的父亲眼角都有些红。
　　我是个制造爱的人，这一辈子温暖过一个人，也是值得。
　　“阿礼，千千万万要幸福。带着我的那一份一起生活下去吧。”
　　我想起那些年悄悄的给她去寺庙求福求平安，就是忘记给自己求一份了。
　　不知道要是求了，是不是今天牵你手的人会是我。
　　当晚，我用尽全身的最后力气拔走了氧气罩。
　　“阿礼，下辈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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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阿礼，你不该是那个拘泥在尘埃里的胆小鬼，你该是最热烈的暖阳，照耀了我一辈子。
　　原谅我无法成为你生活下去的寄托，也不再是你印象中意气风发的少年。
　　我不想让你见到我这个样子，未来多少年，黄泉故土，我有个私心。
　　倘若能够，等你彻底放下我，能否看到这封信让你知晓，我也曾爱过你。
　　能否到那时，来我的墓前为我捻去尘土。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继续保佑你无恙。
　　“阿礼，换做下辈子，千万还要让我遇见你。”
　　以一个，健康的躯壳。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