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首尔》》张泽君preencheung

48、DAY 47.城南市、潘永道

　　金恩妍仍然保持着消失，信息不作回复。按照第一晚见面时她所说的，第二天上午参加运动会，下午和小组成员一起学习；第三天在首尔市马元预定的酒店房间见面，第四天回到仁川共同前往龙仁市的爱宝乐园……全然都没有发生，马元依旧是一个人到处闲走。如预期，也不如预期。谷歌地图确是金恩研所言，在韩国难以好使。车站有写的某些车次，事实上车站告示牌上没有列出，没有写得车次却多了许多。马元急中生智搭乘了另一辆去往目的地附近的巴士，靠着认识得几个韩文，和对交通规划惯例下意识熟稔的敏锐。金恩妍忙着完成小组项目的这几天，马元有着充分的时间随意打发，他萌生了想去金恩妍从小长大的地方看看的想法。尝试呼吸她曾经每天呼吸的空气，坐在金恩妍原来每天都会经过的花园里，也许还会与金恩妍许多的她并未来得及向自己介绍的朋友擦肩而过……然而他忘记了当初在北京公交车上金恩妍所提及的家庭地址，恍惚只有一个“潘”字留下印象。倒不全是因为“潘”与“潘家园”一字重合，不知怎地当时冒出了美男子潘安的轮廓尤为深刻，难得知晓这个索引从何处生出。马元计划在明天去爱宝乐园，天气眼见由阴转晴，本来打算抵达首尔次日和金恩妍游玩的乐园被马元暗地里放在了离开首尔的前夕，然而金恩妍可能出现吗？爱宝乐园坐落在首尔东南部的另一座城市，龙仁市。它位于城南市的东南一侧，辖区有著名的昆池延风景区，与首尔市中心的距离约摸五十公里。由于首尔市正南与正东方向起伏着数座高山，所以虽然龙仁市与仁川皆在南部相近的地区，但却不可以轻易穿行。租车计划的泡汤，让新计划呼之欲出。马元决定将前往爱宝乐园的行程切割为两日，在城南市恰好营业一座欧美五星级酒店，只要他今天入住，第二天便可只需上午赶完最后的大半路程。谷歌地图显示的也是如此，指向的酒店那一地铁站叫做板桥。板桥？Pangyo yeok？马元先是惊讶，转而喜出望外，他核查了一下板桥在城南市的位置，然后确定了那就是金恩妍的家庭住址。板桥又叫潘永，大概是城南市中央区域以外最繁华的地界，类似于中国的科技产业园，布满了整齐似首尔金融区的写字楼。城南市的正西和西北部都是高山，城南市区的东北与藤城接壤，藤城的北部又与首尔东南部的广津区毗邻。城南市的东北部与藤城相隔一条小河，两座城市跨河共享着几座大型商业中心。来板桥需要从首尔地铁的江南区终点站，换乘开往水原市最北部光教山站豆沙色标记的地铁线路。地铁从江南站开出不久，就会进入一段时长达八分钟以上的山底隧道，在列车进入隧道之前轿厢的广播还会通告大家需要注意的一些应急事项。车速似乎要比首尔市其他地铁更快，像是特意为了马元的心情而加急的。真是大意，其实马元早在首尔柏悦酒店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就千方百计的让工作人员帮助了尝试查询，然而却一无所获。潘永在韩文拼写“潘永”，英文亦然，但在中文抒写为“板桥”，这样以来他的搜索努力便告于瓦解。英文与韩文的比照十分多变，早前我们也提起过韩国多次对韩文的罗马音修正。英文和韩文并不能轻易地辨识，马元没有侥幸拼写出它的正确英文标写不足为奇。金恩妍在北京的时候说起她不住在首尔，马元并不是很清晰地理解了金恩妍表达她不居住首尔的真正含义。住在大兴的人一般不会说他住在北京，住松江的人也不会讲他住在上海，住萧山的人不愿把自己说成杭州人，不是嘛？记忆中“城南市”这三个字金恩妍是否和马元真切地提起过？是的，她提到了，就在他们彼此无比寻常的对话之中。潘永。是的，我们现在可以用这个名称来称呼它了。一座脱离首尔特别市而生的高科技产业园区，在韩剧《请回答1988》第20集的结尾，成家搬去了潘永，和正焕家住同一个地方。那时候这里还一片还是农村。无独有偶，从万豪酒店高楼向南部望去排列了数十排整齐的商务写字楼，大约30层的样子，形状与高低都保持着一致，只是玻璃外墙的颜色稍加区隔。酒店的北侧有一座河滨花园，河水的水流很小，东侧住宅区也有一条区隔着与藤城市界限的河流，在西侧不远处可以看到巍峨的高山。南部商务楼园区有一间cgv电影院，以及巴黎贝甜、adidas、cos、omega 、Boss、valentino等叫得出的品牌商店。一同服务在这里生活工作的人群。首尔的劳动密集型企业，和深圳富士康或者昆山仁宝、广达那种不一样。在上世纪末期，韩国紧随日本的步伐将劳动密集型和部分对环境存在污染的重工业迁移到了其他的发展中国家。虽然没有日本做得全面和完整，但也基本告别了密集型制造业。马元在三十几层的房间堆放好行李，便离开酒店只身前往透过房间落地窗看到的北侧河岸公园散步。公园没有一株超过两米的树木，以减少安全问题的发生。修剪得并不整齐，和仁川的河滨公园相比像是好几个月没人来打理。清绿色河水由山涧发源，经河床上遍布的灰色碎石滚滚的流淌。水流较为湍急，河道显浅，依稀可以看到河床的纹路。同样采用阶梯式园林规划，由栈道分割成为高中低三条道路。再往西面走要穿过桥底通行，给人以一种日本小城市奈良、松户、饭田之类河道的感觉。河道的对岸，是郁郁葱葱的起伏大山脊，山峰没有西面的高，山间散落两座看起来似是工厂又不似工厂的中型体量的建筑。在马元穿过拱桥桥底之时，一位大学生相貌的男子慢跑着从他的身后超过。桥的另一头，一大片杂乱的树林兀自地伫立，它的南修了一座气派的苏式活动广场。广场上有干净靓丽的公共卫生间，棒球场和高度矮小的观众席。很多的青年父母带着十岁以内的孩子玩耍，放眼看去皆是一家四口。姐姐弟弟或者是哥哥妹妹，鲜见两个女孩或者是两个男孩的家庭，倒也碰到了壮哉婴儿车内的双胞胎。小女孩牵着风筝迎风奔跑，男孩们围着广场的空地你追我逐，另一些十几岁的大孩子三五成群在滑板公园的桥墩上翻腾着滑板。啪的一声，滑板应声落在地面，毫无保护地展示着自己的技术。若干个全副保护的儿童踩着旱冰鞋飞驰，一个小女孩停下儿童自行车上看着眼前上演的一切。远处骑公路车的男孩，并不急于加速，似乎只是享受和他人一起参与的感觉，车子不是欧美的大牌专业自行车品牌，但样子看起来还不赖。一位身高不满一米戴棒球钢盔、穿棒球制服、拿儿童棒球杆的男孩站在广场空地外的草坪上，父亲充当掷球手站在儿子正面十米开外的地方准备抛球。男孩的身后，韩国松的树影里，略矮男孩小半头的妹妹司职此次运动的接球手。只见父亲将手中的棒球抛出许多次，男孩都没有击中一次，一家人微微显露沮丧的表情。爸爸仍不忘鼓励孩子，他们决定先歇息一会儿，坐到了“赛事”一旁妈妈事先铺好得野炊布上，妈妈给孩子们递上面包和矿泉水。马元掏出手机，今天的日历并非显示周末。没错，在这块算是韩国比较大规模的广场上聚积了近五十人的规模。零零散散，虽丝毫不拥挤，但可以察觉出是招揽来了很多附近的人。广场外的道路是一条南北向的国家一级公路，它可以直通首尔北部的江南区、城南市东部的龙仁市以及更南部的水源市。国道辅路的停车带上泊满了私家汽车，一直蔓延到望不到尽头。一辆车出去，不一会儿功夫一辆车就又塞了进来，很是紧俏的车位。马元坐在广场上的石阶上，看着完全陌生却又因为金恩妍和他有了千丝万缕联系的伙伴。他们色彩分明、年纪不大、声音也不同。傍晚之前的阳光有些刺眼，在大理石铺设的圆形操场中部反射，马元眨眨眼排解了瞌睡，他忘记了午睡。和金恩妍发了一条手机消息吧？会有没有回复？金恩妍是在和谁游玩呢？她今天在首尔还是在仁川校区呢？二十年前的潘永到底是一派怎样的气象，它会是一片杂草丛生、无人问津的农田吗？或者由于国道的原因它早已有了现代化的模子，只是等待后来的投资繁荣昌盛。金恩妍真得回复了信息，她说她身体非常不舒服，昨天后来就回家休息了。但她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从昨天到现在没有发送马元一条任何内容的信息。也许不需要再解释，在金恩妍即将到来得20岁年纪，新的学业具备了社会实践的属性，新的朋友接踵而来，包括了韩国人也包括了来自中国的各国朋友。他们都比马元更加生动和具象，也更加紧密得与金恩妍产生联系，如此马元变得不重要了。她口中说得话又几分搪塞的谎言，几分真实呢？你怎么了？有看医生吗？好点了吗？马元按耐不住焦急关切地心，来不及思考。恩，我已经在家躺着了。父亲去釜山开会了，有妈妈照顾我，她去超市了一会就回来，请你放心。说着，金恩妍还用短讯发来了自己的定位。金恩妍一个人躺在自己卧室的小床上，她抱着一个玩偶，说完就贫弱地睡着了。金恩妍发送的位置显示她在广场公园的另一侧区域，三公里开外，眺望看是那依着山前的一排排楼房。马元起身准备离开，就在这个时候棒球家庭又回到了熟悉的草坪上，“砰”的一声，一记棒球被男孩准确击中。妹妹蹦起双脚为哥哥加油，坐在餐布上的妈妈也兴奋地鼓掌，唯有严谨的爸爸谆谆于儿子说，要提高准确率，像这样子挥棒，切不能单依靠侥幸的心理啊！原来隔着酒店落地窗纵眺到到山叫清溪山，计程车的司机和马元说着目的地的韩文发音。经过立交高架桥相惜很快便到了挨着山脚建地住宅区，二十几楼马元是记得的，可是哪幢楼才是金恩妍的住处，然而马元又想看见什么呢？要在哪个楼前停哩？马元一时不知所措仅让司机靠路旁泊车。太阳没有刚才刺眼，风也和煦了许多，金恩妍好像在某个卧室的窗扇内正探头朝街上看着，马元连忙躲到公交车站的围栏旁。然而并没有任何人出现在小区高楼的窗前，只是一辆普通的KlA牌汽车从小区地下车库沿街的出口驶入，那会是金恩妍妈妈驾车从超市购物回来吗？山脚下完全没有风，一连串的叠影和疑问出现，金恩妍到底去了哪里？马元又为何明知金恩妍心意有变而前来？马元回到酒店大睡了一觉，像是恍隔两个国家、两个世纪如梦方醒的混沌。我就在你家这边的酒店，晚上要出来去河边散步吗？我从窗户看到那里闪烁着五光十色。马元似乎是忘记了金恩妍不舒服的情况，或者由于内心不肯相信她的借口，又或者只是因为金恩妍说觉得自己好多了。从这里开始，金恩妍不再是隔一天、隔两天回复马元，而是再也没有回复了。熄掉房间的灯光，所有的黑暗围绕袭来。看到金恩妍没有回复，马元仍然悻悻地在凌晨稍过和金恩妍发送了信息。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爱宝乐园吗？你之前不是说你很想去哩。在落地橱窗外不远公园内的小型斜拉索桥熄灭装饰灯之前，马元拍下了一张照片，把它和昨天在首尔柏悦酒店记录的风景照一同从手机寄出，最后与她说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