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逃勇者追他们插翅难飞》遊

4、天空之眼（一）

　　转生塔底层，犄莉西在废墟的角落里捡到了一枚刚刚破壳的龙蛋。

　　那头龙居然浑身长毛，长的毛还是白里透红的粉红色，像一团蓬松的肉绒球，看起来蠢萌蠢萌的，十分可爱。反正，她是没有办法把这么可爱的生物与龙联系在一起。

　　同时，她也没办法想象一只圆团子睁眼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揪住她的头发一顿猛骂。

　　“你骂够了没有？”犄莉西掏了掏尖耳朵，虽然魔王不会长耳茧这种东西，但再听下去，恐怕是不长也得长了。

　　“没有!没有!吾为伟大的“除魔勇者”——“赫德蒙恩格哈特”麾下最英勇雄壮的战龙“佩姆”，如今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呜哇哇哇!你说，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犄莉西叹了口气:“不……我什么都没做。你刚刚破壳，幼龙不都是这副样子的么？”

　　“呸!我才不是普通的龙，我是受伤了才会把自己搞成这副惨样子的。我的好朋友“雷姆”当初为了救我，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在最后我即将变成龙蛋时，他还告知我，要我吞掉他的尸骸好恢复龙力。雷姆耗尽了一切，就只为了我们之一能好好活着，那头傻子……呜呜呜……”

　　唉，头疼……

　　“别哭了，我看你也挺傻的。”犄莉西捏着佩姆的后颈皮，像拎只小鸡崽一样地将他提到了自己面前:“看你好像还傻傻搞不清楚。你再睁大你那双眼睛看仔细了，我是谁？”

　　佩姆用他那短小的爪子揉了揉眼睛，他这才发现犄莉西的头上居然有一只漆黑的犄角。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竟然和他们当初从魔王身上折断的那根犄角一模一样!他吓得在空中直扑腾腿脚:“你是魔王……？不对!你是他头上的那根犄角？”

　　“一只犄角怎么可能变成人形啊？这不可能啊。”将沉睡前的年龄与现在合计，佩姆也算是头活了上前年的“古龙”了。在此之前，他还从来没听说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你还好意思问？这当然都是拜你们所赐啊。”

　　“不过我还真要好好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或许还得黏在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身边呢。”

　　虽说犄莉西只是个犄角，但魔王该有的东西她都有，当然，也包括那独一份的狂妄与自大。虽为同根却相互嫌弃，或许，这在整片欧罗巴大陆上也只有他们会如此了。

　　犄莉西:“尤其是你的那一位好朋友，他给你留下的东西的确是件宝贝。可惜，你醒晚了一步，那些尸骸与其中残存的力量，现在都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你这该死的魔王，老子要杀了你!!!”

　　佩姆咬牙切齿道，他一口龙牙咬碎，扭头就往犄莉西的脸上扑过去。但他那肉乎乎的身体就像一块海绵蛋，这对犄莉西如同隔靴搔痒，根本造不成多大伤害。

　　“你在给我按摩吗？小家伙。”犄莉西勾了勾指头，“继续啊，你这就没力气了？还是说，你不想为自己的朋友报仇了？”她专门挑佩姆的痛处戳，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佩姆的头上有一团蒸汽黑烟，那就是被犄莉西给气出来的。

　　佩姆的气消后，他很快冷静下来思考:不行，我现在太弱了。而且数千年前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魔王这种灭世般的存在，不是单靠我一人之力就能消灭的。

　　现在与其和她作对，不如在她身边当一个“卧底”，好好找出她的弱点。等勇者来时，我就能与勇者合力，给她致命一击。

　　“你在想什么？”犄莉西沉吟说道，“不会……是在想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把我杀死吧？”她笑眯眯地竖起尖瞳看着佩姆，佩姆被她吓得全身绒毛炸起，毛间缓缓渗出滴滴冷汗。

　　“怎么会呢……哈哈哈……”

　　佩姆挠着爪子绞尽脑汁:“吾是在想……在想……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待在魔王您的身边为您效命啊!”他两爪一伸，便顺利地扒上了犄莉西的小腿。“吾算是明白了!数千年的时间都没能让您的力量消减分毫，您才是这大千世界的唯一主宰!我决定抛弃那个废物勇者，投奔到您的麾下。”

　　“请您收留小的吧!”

　　佩姆说得诚恳，但犄莉西也不傻。更重要的是，魔王的天性自私自利，除了自己以外，她谁都没办法相信。“哼，投奔魔王？真亏你编得出这种借口，你觉得我会信吗？”

　　佩姆“噗通”一声跌到了地上，他心下一凛:可恶啊！果然，这个计划行不通吗……q皿q

　　“但我可以让你跟着我，赶紧从地上起来，我们要开始赶路了。”犄莉西将佩姆从地上拎起来扔到半空，示意他赶紧跟上。“你既然是勇者的宠物，应该很熟悉他的气息吧？”

　　“是又怎样？”佩姆看不透她。

　　犄莉西:“我需要利用你的力量去找出勇者，然后，把他给杀了。”

　　……她疯了？

　　“需要我好心提醒一下你吗？你的前身……不不不，不能这么说……你的另一半？他和勇者在「千年一役」后虽然没死，但也元气大伤。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你们是绝对没有胜算的，你还上赶着去送死啊？”

　　“废话真多。”犄莉西头带着宽大的黑色兜帽，佩姆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他能猜到，那一定非常恐怖。

　　佩姆:“哈……算了，那我换一个问题:你现在要去哪？”

　　年幼的魔王抬起头，看着眼前这片辽阔无垠的旷野，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但她能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正借着风之精灵的低语，从遥远的西部传来。

　　“靠!这些风之精灵都怎么了？它们是都疯了吗？明明是夏季，我却觉得和冬天一样冷。”佩姆捞起飘散的绒毛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它们不是无缘无故变成这样的。

　　这股力量非常邪恶狂野，其中混杂着腥血的铁锈味，这突然让爱好和平的风之精灵变得十分狂躁。犄莉西总感觉它是在“感召”，呼唤着黑暗元素向那处疯狂聚集。

　　难道是……

　　魔王遗失的“魔器”。

　　传说魔王给四位最信任的手下分别配备了魔器，但四位手下最终都一一背叛了他。愤怒的魔王决定将那些魔器收回，可在这个过程中，被魔王之力浸染的魔器居然产生了“意识”，变成了魔物跑掉了。自此，四件魔器下落不明。

　　犄莉西也不敢确定，但倘若能「吞噬」掉那份力量，她应该能变得更加强大。她指向西边:“走，我们朝那个方向去。”

　　“喂，等等——!你知道那个方向上有些什么吗？”佩姆刚想阻拦，前方的土壤突然塌陷下去了一大块，缝隙将犄莉西脚下的土地一分为二，一个大裂谷突兀地凭空而生。

　　犄莉西在书中见过相关的描述:，这是一种自然魔物“跌谷”，跌谷底里是一张血盆巨口，专门吃那些不慎跌进谷中的人。

　　“果然……你是不是不知道欧罗巴大陆西部是个什么情况？”佩姆指了指地面，“西部被称为“诅咒之地”，自然魔物种类奇多无比，凡是想前往西部的人都九死一生!”

　　“怎么，在南部过惯安稳日子的龙居然害怕了？”犄莉西冷冷一笑，“看来，你比那些人类还不如。”她低头向下看，一只人类商队正沿着“跌谷”的陡峭边缘缓缓前进。商队的队伍很长，犄莉西一眼居然还望不到头。

　　“怎么可能……”佩姆的一对眼珠子都快从脸上掉下来了。看来他的确老了，思维都已经跟不上欧罗巴大陆的飞速发展了。“等等，商队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地方有跌谷出没，他们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犄莉西心底突然萌生出了一丝好奇:“去问问看不就知道了。”

　　眼看着犄莉西一个纵身跳进了跌谷，佩姆在后头目瞪口呆:这个魔王，是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啊？!

　　“不好!有敌袭!”

　　犄莉西的莽撞举动让商队乱作一团，但他们来此一遭，也不是吃素的主。商队两侧的蒙面护卫立刻将手中的弓箭拉成满月，顷刻间，数箭齐发，直直向犄莉西刺去。

　　箭的尾羽有使用过魔法留下的痕迹，犄莉西刚躲避过几支，它们又都调转箭头，再次向她刺过来。“可追踪的「魔导箭」……”她分出神来再多看了那些人类一眼，发现他们的鞋上居然都附着着土元素魔法。“以及，「瞬石化魔法」……”

　　这些可都不是普通魔法师能掌握的魔法啊。

　　她轻松躲过箭矢来到了领头者的面前，那是一位红发，身着布衣的青年壮汉。其实犄莉西大可以把他们身上的魔法全吞了，这样，他们就会悄无声息地跌下“跌谷”被其所食。

　　但在找到勇者之前，那样只是在自找麻烦。

　　“我不是来袭击你们的敌人，我只是对你们感到有些好奇……”

　　“为什么强大的魔法师要伪装成人类商队到跌谷里来呢？”

　　“狄巴大人!我们只要像以前那样快点完成任务回去复命就好了，别听她说那些废话……!”后排的蒙面弓箭手已经齐齐走上前，将箭头对准了犄莉西。

　　可领头的红发男人一抬手，制止了他们。

　　狄巴:“你很厉害，居然能躲过那么多支「追踪魔导箭」跑到我的面前来，还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我们是强大的魔法师。你说你觉得我们奇怪，但我也觉得你很奇怪，你明明精通魔法，不应该不认得我们才对吧？”

　　犄莉西:什么？

　　听他这个说话的语气，看来他们在人类中还是有头有脸有地位的那类人，这下可麻烦了。明明不想惹事生非，却偏偏遇到了能给自己惹来一堆麻烦的人啊……

　　但是，这个狂傲的说话语气实在是让人窝火。犄莉西眼前莫名浮现出那个令她熟悉而又厌恶的身影，这逼得她一张口便是习惯性的冷嘲热讽:“为什么我非得要认得你，你很厉害吗？你算什么东西？”

　　“噗哈哈哈!有趣，真的是太有趣了!”

　　一名蓝发蓝眼的男人笑着从狄巴的身后走了出来。“诶？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副场景好笑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法师塔大公子吃瘪的样子呢哈哈哈。”

　　狄巴忍气吞声道:“你给老子闭上你那一张臭嘴!没看到我在盘话吗？要是因为她，害得“库斯国女皇的计划”失败了该怎么办？”

　　“嗯……应该不会？她不过就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而已嘛。”

　　“切，二十岁出头？你也该知道，法师塔里面的女人看起来都二十岁出头，但她们哪一个不是活了上百岁的老妖怪啊？”狄巴毫不留情地反驳他。

　　库斯国、法师塔、女皇……这些都是什么东西，犄莉西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在她愣神片刻，一柄银制的出鞘利剑悄然间搭上了她的肩膀。“要我说，我们现在就该将她一剑刺死，这样就不会留下任何后患了。”

　　“但她看起来似乎非常厉害，说不定能带到法师塔里，为狄塔贝师傅所用……”

　　犄莉西:“……”

　　眼前这个人的杀意顺着剑柄蔓延到了银刃上，她再次清晰地感知到自己那与生俱来的“狂妄”:自己生来就厌恶着“被威胁”。无论威胁者是谁，她都要把他的骨头嚼碎了吞掉。

　　“啊……”

　　犄莉西突然动了。她的手握住了狄巴的剑，刹那间，金瞳亮如白昼，那剑由尖端开始碎成银尘粉末。“人类，你竟敢把武器搭到我的脖子上，我看，你八成是活腻味了吧。”

　　巧的是，佩姆刚刚赶到就看到的这一幕。

　　哎哟，我淦啊！到底是谁这么不要命惹怒了魔王啊!她要是生气起来估计连我都杀啊，这可怎么办啊!

　　“不行不行，为了自保，我得马上去阻止她!”

　　佩姆当机立断，他扇着那对粉色的小翅膀扑腾到了犄莉西面前，企图用肚皮上那柔软的绒毛去“扰（感）乱（化）”她。

　　他用自己那出神入化的演技当场“嚎啕大哭”:“哎哟喂!我的七龙八姨九姑子!原来您在这里啊，可算让我找着您了!”

　　话罢，狄巴的手狠狠一抖:什么？

　　这个女人……她居然是龙族的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