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翎》月明珠

7、第 7 章

　　宫雲看了一眼慕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正色问道：“要找的这人与这姑娘是什么关系？”
　　慕炫想了一下，回答道；“是她的弟弟。”
　　“这样，”宫雲似是舒了一口气，说，“不过举手之劳，凤凰山离这里不过几百里，让你爹差人过去打听就是了。”
　　说完又看向慕禹，似是征求他的意见，慕禹鼻子懒懒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这次回来就不许再借着闭关修炼的名义出去闲逛了，”慕禹严肃道，“苍青宗大大小小的事情你也该接手了，以后要当宗主，总得有个宗主的样子。”
　　“我都听爹的。”慕炫斟了茶，双手为慕禹奉上，乖巧道，“爹喝茶。”
　　慕禹喝了一口茶，脸色和缓了不少，开口道：“你徐叔叔的儿子徐林，年龄比你还小，就在前日竟然降服了一条兴风作浪、杀人吞船的黑蛟，你呢？你除了前几年杀过几只狼妖，还做过什么？”
　　慕炫一脸震惊，险些跌落手中的茶盖，问道：“爹，是易山宗的宗主徐叔叔吗？”
　　慕禹瞥了一眼儿子，心道这孩子八成是看到别人比自己厉害受了点刺激，于是借机更要敲打他一番，希望他能奋发图强，便道：“自然是。徐宗主来信说，那黑蛟身长数丈，法力高强，多少人都制服不了他，结果被徐林百招之内就降服了，还把那黑蛟剥皮抽筋，挂在河边，震慑群妖，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
　　“完了，”慕炫心道，“黑蛟一族可是跋傲的本家，若是被他知道，恐怕不会放过易山宗的。”
　　慕禹看儿子面色发白、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安慰道：“你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只要好好用功，以后也会有出头的机会。”
　　“爹，”慕炫打断了他爹的谆谆教诲，“您知道妖界有一位妖王叫跋傲吗？”
　　“我怎会不知，”慕禹捋了捋胡子，叹息道：“你小的时候，我给你讲的开蒙故事，就是关于这妖王与凤凰神族决战的故事。”
　　“这个故事是真实的。”
　　慕炫点了点头，他不仅知道这故事是真的，还见到了其中之一的主角，而且这主角目前就住在他们家！
　　“十八年前，有个叫跋傲的妖王，统领着黑蛟一族，意图为祸人间，当时人间的各大宗派联合起来与黑蛟妖族决战，我那时还年轻，也参与了这场战斗。”
　　“战斗很是惨烈，人族根本不是妖族的对手，几大宗派的修士几乎全部战死。”
　　慕禹看了一眼儿子，继续回忆道，“你当时才六岁，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我们苍青宗也受到围攻。”
　　慕炫又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年仅六岁的他站在一片黑气之中，周围尽是无尽的厮杀声，原来那是真的。
　　“到最后，人族几乎已经放弃了希望，”慕禹道，“若不是有凤凰北翎出现，以一己之力打败了跋傲，现在整个人族恐怕都变成妖族的奴隶了。”
　　“打败？”慕炫蹙眉，“不是两败俱伤吗？”
　　“打败了，”慕禹肯定道，“我也远远看到北翎神君的凤凰真身将一条黑蛟抓到空中，那黑蛟妖王一定是死了。”
　　看来老爹讲的还是他小时候那个版本，慕炫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爹跋傲还活着的事。
　　宫雲看两人聊个没完，便催促慕禹道，“儿子回来奔波劳累，先不要说这些往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聊，让他早点休息吧。”
　　慕禹嗯了一声，摆了摆手，慕炫又与娘说了几句，便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儿子怎么看上去有心事？”当娘的心思毕竟敏锐一些，等慕炫走了，宫雲便向慕禹说道。
　　“兴许是羡慕徐林的本事，觉得自己不如别人，心虚了。”慕禹道。
　　“我看未必，兴许与那姑娘有关？”宫雲自言自语道。
　　如此过了几日，易山宗并没有传来什么坏消息，慕炫才稍稍放了心，暂且把妖王的事放到了一边，看苍青宗弟子传回来的寻人消息。
　　是夜，月色明亮，慕炫经过客院，看到北翎的房内亮着灯，白窗格上勾勒出一道正在凝神思考的剪影。
　　慕炫抬手敲了敲门，轻声问道：“北翎，休息了吗？”
　　北翎的灵力已经全然恢复，她挥了挥衣袖，房门随之打开，“慕宗主，请进。”
　　慕炫进入房门，看到北翎正在案几上布置了一个小小法阵，看上去还有些眼熟，便问道：“这是什么？”
　　北翎示意他坐在一旁，缓缓抬起手，晶莹柔白的指尖泛起淡淡金光，她注入到法阵里，观察法阵的动静。
　　“这道法阵，就是在九尾狐殿里困住我的那道法阵。”北翎介绍道。
　　“怪不得有些眼熟，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在研究破解之法，”北翎抬眸看向慕炫，“当日跋傲围攻凤凰殿，困住凤熠的时候，便用过这道法阵。否则，单凭两人各自的实力，跋傲不是凤熠的对手。九尾狐的这道法阵，想必就是跋傲传授她的。”
　　“那研究的如何了？”慕炫好奇道。
　　他低头仔细观察，只见法阵里刚刚注入的金光在不断旋转涣散，过了没多久，就被法阵吞噬的干干净净。
　　北翎摇了摇头，淡淡道：“没有万全之策。我这道法阵只是仿制，效力远不及原法阵。不过，这法阵也不是毫无破绽。”
　　“怎么说？”
　　北翎抬手撤回了法阵，又在案几上使用灵力构筑了一个法阵，法阵自下而上缓缓启动，数息后便成形了。
　　两人仔细盯着法阵的形成过程。
　　“法阵需要提前选定地址布置，不会凭空随心形成，此其一。”北翎开口道，“法阵刚形成的时候，有数息的过程可以逃离，此其二。”
　　“所以，除非跋傲他们布置好陷阱，引君入瓮，否则便不会轻易落入这个法阵。而就算落入了，若能及时察觉，还可以逃离。”慕炫道。
　　北翎点了点头，“法阵形成仅仅数息，若非万分机敏，或灵力高强，实际很难逃离。”
　　“若困于法阵之中，该怎么办？”慕炫眉头皱起，抿紧了唇，想起了北翎在法阵中灵力涣散的样子。
　　“也有办法应对，虽不能破阵，却可以自保。”北翎道。
　　“怎么办？”慕炫欣喜的问道。
　　北翎再次抬手在法阵中注入灵力，淡淡金光涣散的同时，北翎以指尖在空中画符，符尽阵成，一个新的法阵被她再次注入到原来的法阵中。
　　两道法阵各自飞速旋转，而居于其中的金光灵力却能保持不动，不再散失。
　　“两道法阵，内外相抵，果真是好极了。”慕炫不由自主的赞叹，凤凰一族天生灵力高强，心思聪慧，况且北翎体内还有千年的凤凰真元，当真是实力高深，无法探测。
　　“是你当时与九尾狐交手时，用符篆做的法阵给了我灵感。”北翎浅笑道。
　　北翎平时神色平淡，冷冷清清的时候居多，这样一笑，慕炫顿时觉得有一种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的感觉，满屋的灯光烛影也变的温柔起来。
　　“慕宗主？”北翎提醒道。
　　慕炫猛然回过了神，想到自己还有要事未说，忙道：“对了，还有一件好消息要带给你。”说完，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来，交给北翎。
　　信中所说的是苍青宗弟子在凤凰山附近的一处镇上，确实打听到二十多年前，镇上有一位猎户从凤凰山捡到过一个婴儿。
　　北翎读完，神色颇为欣喜，“当真是凤熠的孩子吗？”
　　“时间、地点都对的上。”慕炫点点头。
　　“那。。。”北翎站起身来，在房内来回踱了几步，喃喃道：“他真的没有死吗？他还活着。。。”
　　“是的。”慕炫站起身，温柔的看着北翎。
　　“苍天待我不薄。”北翎喃喃道。
　　她转过头来，慕炫看到一滴眼泪从那双纯澈的眼眸中滑落。
　　慕炫心疼的厉害，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便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替北翎擦拭掉了眼泪。
　　北翎一向冷静自持，此时才觉得失态，她眼圈红红的看着慕炫，问道：“慕宗主，那孩子现在在哪里？”
　　“那猎户不久后便搬离了当时的镇子。他们还在找，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找到的。”
　　北翎静静站了一会儿，待情绪平复下来，对慕炫施了一礼，道：“多谢慕宗主。”
　　慕炫忙制止了，笑道：“你何必见外，要不。。。”
　　慕炫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我爹是慕宗主，你老喊我慕宗主，怕是会让别人分不清，不如。。。你就叫我阿炫吧！”
　　北翎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容，她轻声道：“那。。。多谢阿炫了。”
　　变故比想象当中来得更快一些。
　　翌日清晨，阴云避日，慕禹站在苍青山顶，一脸严肃的望着东南方向，良久默认不语。
　　跟随的弟子道：“宗主，这放眼望去，满天阴云，又不像有雷雨的样子，这天气也太反常了些。”
　　慕禹捋了捋胡子，忧心忡忡的道：“只怕不是天气的原因，我担心有妖怪作乱。”
　　“妖怪？”弟子忙道，“那东南方向，岂不是易山宗的地方？”
　　“快去派人到易山宗，看看有无异常。”慕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