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凫渡半生》安颡

4、春

　　二人买完心仪的东西之后，将东西递给陈叔，暂时将东西拿回了余家，余襄在原地想了片刻，便说道：“我为你选了一处地址当做学校，我觉得这里离那里也不远，你要不要过去看看，我好命人改动更换地址。“
　　江姳看着余襄惊奇的问：“你什么时候选的地址？你不是和我一直呆在一起吗？“随后又想到，又说道：”我想到了！你去茶馆办的对不对？“
　　余襄摸摸江姳的头，说道：“你不要管我是什么时候来做的这件事，你只是需要记住，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懂了吗？“
　　江姳抬头满脸的天真的问：“倘若……倘若我要日本人输呢？你会帮我实现吗？“
　　余襄愣了下，点头说：“我会实现的。“江姳见状，捧腹大笑，踮起脚摸了摸余襄的头：”好啦！凫渡我是开玩笑的啊，你不要当真了。“说完便往前走。可是让江姳不知道的是，五年后，余襄选择了征战沙场到前线去抗敌，就仅仅是因为江姳的一句话“我要让日本人输”她宁愿死也要抗争到底。
　　她不怕死，她怕的是江姳伤心，所以等到日本投降的时候，那封信才送到江姳手中，可是余襄在京城已经死了好久好久了。
　　余襄失笑地摇了摇头，慢慢地跟上了江姳的脚步。

　　静安路的柳絮随风慢慢的飘着，雨后的静安路只是地面略显湿润，太阳也早就冲破厚厚的云层照射在两人前行的路上，路过的阳光守护着静安路的宁静。
　　江姳看着在这里交谈的人，大多都穿着华实，她说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路了，哼。”
　　余襄含笑说：“为何？这里是上海景色最为宜人之地，你为何不喜欢这里？”
　　江姳摇摇头：“我们这种人阿，看着是以为最为矫情的，其实是最重感情的，我许久不下山不知道这里山下的百姓是怎么样的，但是静安路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些少爷小姐谈情说爱之地，你若穿的像平民，反而会受到人指指点点。“随后有转念一想：”你不会将学堂地址选在这了吧？“余襄笑着嗯哼了一声。江姳嘟囔着嘴，稍有怨恨的看向余襄。
　　余襄摸摸江姳的发梢，含笑的说道：“不喜欢这里的氛围吗？”江姳点点头。
　　余襄又说道：“啊，这样啊，那我让白木再选选可以吗？最重要的不是在哪里，是你要喜欢才最重要。”
　　江姳选了一个靠近湖的地方坐了下来，托腮，随后又说道：“算了，算了，太麻烦了，这里开学堂不需要什么协调什么关系吧？”
　　余襄摇摇头，笑着说：“你就放心吧，我好歹也是上海的知名人物，我要是连这都搞不好，我还做什么生意？“江姳笑着点点头，双手环胸靠着椅靠，抬眼看向稍许波澜的湖面，湖面掀起的涟漪将江姳的心也掀起了一层波澜，她扬起嘴角，缓缓地笑了笑，说：“你说，很久很久以后我还会这么笑吗？或者这么说很久很久以后我们还会这么平静地坐在这儿吗？”
　　余襄失笑：“你说你的脑瓜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你能不能向个真正的大小姐一样，这些不需要你考虑啊，懂了吗？”
　　江姳转看头瞟向余襄的，眼神中透出意味分明的味道，自嘲地说道：“我怎么会不懂，我也有时候常常都在思考，但确实不知道思考出来的结果是什么，我是真的会一直当个作家吗？还是说弃笔从政？“余襄拉住江姳的手，细细的抚摸江姳的手指说道：”从小到大，你没有什么能够坚持下来的东西，这个写作是你唯一坚持到16岁的东西，我呢倒是不希望你能进官场的，进官场确实容易让江伯在中心打个招呼就行，你就可以有个又轻松的又不用费脑子的，但是你忘记了一点是，像你这种根本玩不过那些老狐狸，对吧？但是你非要进去的话啊，我敢给你保证，不会有一个人害你，这是我的承诺。“
　　江姳摇摇头：“又是这样的，我……唉，算了。“余襄见状也没有在说什么，随后与转念一想，阿吖有少许的不对劲，好像是比以前想的多了，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她一边感叹着阿吖开始慢慢的长大了，一边又在懊恼怎么阿吖这么快就懂了这么多了，她好像还没有那么强大，强大到完全可以庇佑她的程度，一切都太快了都太快了。
　　两人在长椅上坐了许久许久，余襄看了看腕表，扶住江姳的肩站了起来说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我带你去看看新学堂怎么样。“江姳微微吃惊的看向她说：”你已经装修好了吗？“
　　余襄摇摇头，说：“没呢，主人都没来，我怎么敢动，只是带你去看看选址选在哪儿了，关于如何装修学堂就是你来想，然后告诉工人，让他们来。“江姳点点头，说：“走吧，去看看，尽量快点完工。”
　　随后又想了想，又问道：“那孩子们从哪儿来呢？”
　　余襄说道：“最近不是救灾吗？我这儿在救灾时候看看，若是有读不上书的，我都送到你这儿，你看行吗？”
　　江姳双手合十，脸上堆满了笑容：“既然最近的洪灾影响，那我来办一个免费办学！让孩子们都念上书，可能后续也得麻烦麻烦你。“
　　余襄的脸缓缓的沉下来，佯装不悦说道：“你这是说的何话？我做事一定要让你来给我道谢吗？再者，这是我 ……。”江姳哭笑不得，举手打断：“好好好，那以后呢我都能不与你道谢了，你看如何？“余襄从鼻子发出一个音，将江姳的手拉下来放置在自己合并的大腿上。
　　两人又在椅子上待了会，又起身准备去学堂，余襄在站定的时候很自然的牵起了江姳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江姳看着被牵起的手，有些恍惚，她开口道：“凫渡，你真好，希望我们永远都这么好。”
　　“会的，一定会的，我不会松开你的手的”余襄用着笃定的语气回答道。
　　那时候的凫渡总是认为自己会护阿吖到永远，没想到仅仅只是护了半生就离开了阿吖，当她单膝死在战场上的时候，余襄冷眼看着眼前的残局，所以她这么做是为了谁呢？为了国家还是为了江姳呢？阿吖会伤心吗？又要哭了呢。
　　两人走在去学堂的路上，江姳开口问她：“既是开设学堂，那定然需要先生授课吧，我学识微薄尚浅可是算得上是一个国语老师，可是其他的得再请。”
　　余襄点点头：“不错，你能解决吗？你若解决不了尽管交给我便是。”
　　江姳摇摇头：“不是的，这件事我可以解决，你放心好了。”余襄侧目，轻轻得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路上的积雨还未干，风还在缓缓地吹着，虽谈不上凛冽，但余襄还是拢了拢自己的披风。余襄出了一会神，一时间也不觉自己脚下的步伐快了些，江姳苦笑不得，只能小跑跟上，到实在跟不上时，才出声：“凫渡，走慢些哩，前面有些雾，脚下又有泥泞，脏得很哩。“
　　余襄听闻，愣了一下也便停下了脚步。是哩，前方看不太清，脚下又太脏了，只需慢慢走，慢慢走就好了。
　　她点点头，对江姳温声说道：“刚脑子在想些事，大概是走的有点快，那我们接下来慢慢走，不急，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