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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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二三月，这雨滂沱了一夜，窗外总还挂着那几颗晶莹的雨珠，雨后初春的阳光其实并不耀眼，一条条的光洒在了近处的池塘中，照映着远处的山岱，久久的晕染不开。余襄看着远处那青黛山，黛眉总是无意识的蹙着，张扬且烂漫，余襄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在慢慢向她靠近才转过身来。
“赵伯，这雨何时会停？上海会发大水吗？百姓如何？我们的物资是否到位？“余襄一连发出几个问题。
赵伯笑道：“小姐，你放心，老唐说了这雨大概明天就会停，上海应该不会发大水了，落难的百姓被我们下面的人安置到我们的祠堂了，我们的物质阿也早就到了百姓的手中。小姐啊你为这件事操心太多了，昨晚肯定又没有睡觉吧，你放心啊。“余襄听完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太好了！如此便好，备车！去江家。“赵伯应下了，连忙出去准备。
在上海上层圈子中，要说谁称得上余襄的闺中蜜友——那就得是一位大家闺秀，江姳先生。性子极好，待人极为友善，更多的习性恰恰与余襄相反，自然长相也是相反许多，余襄眉眼细长，带有一种少有的妩媚，若是眯着眼笑起来，也倒是令人风情万种，离也离不得眼。而江姳长相较为随和，杏眼，柳眉，也倒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有人曾问过他们二位，为何差异如此巨大为何还会成为友人。
“眼缘“
“眼缘“说罢，两人相视一笑。是的，中国人凡事讲究的是个眼缘，一眼看去，冥冥之中便知道，你也算是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刚下完大雨的春季，路上还多有湿漉，行人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好似自己走快些，路上的泥泞就不会沾染到自己丝毫。
余襄想着想着，又有几滴雨打在了肮脏的低水洼中。余襄问道：“赵伯，大雨来了吗？“
赵伯擦擦后视镜，说道：“小姐，我觉得这不像，应该是细雨连绵的那一种。“余襄点点头,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雨何时才会停阿！
江家的老宅大概在横山的半腰处，是因为江显民快年过半百，早就折腾不起闹区的吵闹与繁华，倒不如每日居住在山中，享受一下这大自然的馈赠与美好，看一看这世间的朝夕，对自己匆忙的生命也有个交代。
雨里雾里，便可以看到一栋白墙红瓦的小洋楼，余襄也曾经打趣道：“阿吖，若是江叔将这白墙换成绿墙倒还真有一副绿野仙踪的美意”可是没办法的是，沈姨过世后，江显民就越发的喜欢红色，江姳还曾将这写在书中;
‘母亲体弱多病，自小却又不喜欢平淡无味的素色，，喜欢张扬的红色，幼小时认识了父亲，父亲恨不得将这世间所有最艳丽的红都送给母亲，我还常常嗔怪母亲，早就已经过了最适合红色的年龄，为何总还喜欢这些，母亲笑而不语。后来母亲走后，父亲同我说：‘母亲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你母亲总是想把最艳的颜色印在我的记忆深处，鸢儿最喜欢的就是红色，怕我老年孤单。’对的，父亲很爱母亲，爱到母亲的一年内皆不提笔，一年后拾起笔，提笔则写’我的爱人‘，‘红鸢’之类的文章。
江家的佣人看到来车的是余襄的车，早早就将大门打开了。
余襄打开车门，站定到江姳面前，轻轻地说：“景烁，我来迟了，抱歉。“
江姳笑着摇头：“怎么会来迟呢，你看我这壶新茶刚泡好，你就来了，快进来啦！”又偏头看向刚从驾驶位出来的赵伯，江姳眯着眼睛笑着说：“呀！赵伯也来了阿，快进来，您也有份。”说罢，便挽着余襄的胳膊走进了江家。
江姳将余襄拉到沙发上坐着，兴奋的说着最近的八卦，谁谁要嫁人了，谁谁逃婚了，谁谁离家出走了。这样的事每日会有很多。这上流社会中，每日上演的戏码，余襄早就看腻了，而听腻了，但若是阿吖说一说，她的兴致也就来了。
余襄抿了一口茶，说到：“你整日待在山上，哪里来这么多小道消息？”
江姳用指腹碰了碰鼻子，小声地说：“切，我给你说，小翠每早就去街上赶集，而这大街上最多的就是这些事情，一些的小姐总认为自己高这些穷人一等，殊不知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阿，百姓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哪里来这么多高傲的脾气阿！惯的！凫渡，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余襄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没有百姓我们是做不到现在这个箱样子的，就像你的书需要读者是一样的道理。”
两人交谈甚欢，连江显民来到他们身后都没有丝毫的察觉，江显民说：“今日，凫渡怎么来了？”
余襄站起来向江显民微微欠身：“江叔，今日来是有要事需要您的帮忙。”
江显民绕过他们，走到另一个沙发上坐下来：“你的事大概我知道，就是为了那批物资对吧，我可以给你，但是凫渡你想清楚，我要是给你的话，中央彻查是会到你的头上的。你不是在调查你父母的死因吗？你不怕暴露？“
余襄沉思，片刻后坚定地说：“怎会不怕，最近这大水泛滥，百姓遭了不少殃，吃不饱的，穿不暖的，我手中的物资已经不多了啊！所以才来想着来找江叔，能度过这一次灾难。”
江显民说道：“你呀，和你那爹一模一样，那我即刻派人向中央汇报，尽快将物资送到‘渡然’门口，让灾民一个一个前去领取，这样做你觉着如何？”
余襄咧开嘴笑道：“这样自是不错，我手中还有些余钱，我想着想为他们将房子补补。”
江显民赞同的点点头，撇头看向自己的女儿：“怎么了，阿吖？你又在想什么？”
江姳摇摇头，嘴里嘟囔着：“在想，你们都在做事，我也要做一些事情，我想开个学校，让他们有书读，有学上。”
江显民失笑说着：“阿吖，你想的太简单了，办学校不仅仅需要钱，还有人力物力，而这现在正是人力物力最匮乏的时候，大雨刚过，又来让工人修学校，很麻烦的，你还是好好待在我身边吧。阿吖，何时才会长大阿！“
余襄不赞同摇摇头：“江叔，景硕暴露着少许的天真，在眼下是自是不错的。”
江姳说：“你们现在说的我都有点听不懂了“。
“阿吖，你不用懂很多，一切有我们在，你只要好好写你的书就好了“江显民摸摸江姳的头，”你母亲只留了你一个，我在你母亲逝世前答应过她，要好好的保护好你，把你交到一个值得的人的手中，你母亲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过个十年半载我……“
“爹！“江姳当然知道父亲接下来的话，她不是逃避，而是害怕，害怕万一爹爹真的不在了，那她应该怎么办？凫渡也会嫁人的，到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孤单一生。
墙上的挂钟又走过了一刻钟，余襄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微微欠身道：“时间不早了，我就在渡然等您的好消息了。”说完后，又向江姳说道：“景硕，要去走走吗？你这都多久没出去过了？”江姳刚准备点头又把目光看向自己的父亲，江显宗点点头表示同意。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江显宗在沙发上黯然神色，他总是觉得余襄不一样，但是又说不上来哪不一样，即使看着余凫渡长大，他也没有看懂她，余襄对人对事都是深思熟虑的，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呢？有会不会害阿吖呢？
江显宗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吐出一口气，又回了二楼。
他想着一代不如一代咯，一代不如一代了阿。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