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酒话之无妨》梨花酿酒

109、第一百零九章

　　左执亦心戒备，元茇边警惕四周边凭借记忆向叫声传来的方向行进。阳光被密林掩盖，树冠之下阴影重重寻道其中一不小心就会将映于树干的黑影当作敌人劈斩。随着步步深入元茇逐渐听到微弱的颤息。

　　“谁？！”转过高大古树元茇一瞬利刃相对。

　　“啊……”跌坐地上的少女已经恐惧到说不出话，原本就有些迟钝的身躯受到巨大惊吓后麻木得僵硬难动，抖动之间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

　　“你是……雨都？”从地上人奇特的发色与服饰元茇认出了她就是昨晚同当素争吵和今早来找安宁的女孩。

　　“它，它……”雨都看到元茇似乎稍稍找回了点神智手臂战栗伸出食指指向身前的坑沟。

　　元茇顺雨都所指望去只见坑中一具已经腐烂的庞大尸体露出脊背，其身皮翻肉绽恶臭脓污，肌腐招来蝇食蚁啃蛆虫纵横，烂洞之下更有一半根白骨浮现整个景象简直恐怖又恶心。

　　“别怕，只是尸首。”元茇收起亦心刚要扶雨都起来只见那坑里的东西动了一下。“！”元茇一瞬寸拳势相向右手拔刀。“快起来离开这里！”冲地上雨都。

　　“啊，啊，嗯！！”雨都撑地往后退缩，坑沿土松手掌脚跟下偶有泥土崩滑吓得她屏住呼吸不敢用力。

　　待雨退到了安全的距离元茇持刀略微靠近坑洞察看。这东西说不定有毒，元茇将刀匀到左手中右手则拉起袖子捂住口鼻。

　　坑里的“尸身”震耸了那一下之后似乎没有了动静，借着林冠透出的光元茇隐约能见此“尸”两端掩埋土下不见真容，而腐烂露出骨的后背翻起层层破皮，脊柱两侧似乎还连着什么东西扎在土里爬满蚁虫。

　　元茇伸出刀去轻轻拨开那连着脊背东西上的泥土，几只蛆虫沾上刀尖即被甩开，渐渐地东西露出真容——像是一层油窗纸般的薄皮……

　　“飞翼？”看到这里元茇有点认出来了，这东西像极了飞龙的翼。难道坑里的是具飞龙？它还活着吗，还是尸体腐烂后气胀引起的耸动？

　　“你还活着是吗？”元茇试着向坑中“尸首”喊出。

　　片刻后只见那嶙峋见骨的后背再次耸动。

　　“？！”它还活着？元茇继续问到：“你是飞龙？”

　　听到“飞龙”二字那具“尸首”抖动得更加剧烈似乎在拼尽仅存的气力做出回应。

　　“飞龙……”元茇蹙眉俯视坑下腐身转身对雨都，“雨都对吧，快回骃龙阁通知当素先生阁东北桦林中发现受伤的龙族，让他赶紧带人过来，”说罢想起了什么，“若是找不到他找汉勇也行！快去。”

　　“嗯，嗯！”雨都扶着树干起身指甲都快扣进树皮里了，站稳之后立刻向骃龙阁跑去。

　　芍溪木桥

　　“‘皊’？！”安宁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惊讶。

　　“是的。”莱莼端立桥头木柱前不倚不靠，“‘皊’是整个璇玑最顶尖的暗杀队，你们昨晚所见只是他们的冰山一角。”

　　“一角？”安宁想起昨夜那些难缠的杀手不寒而栗，若不是有元茇哥与自己并肩作战后加各个击破，那自己怕是早成他们的刃下亡魂，“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莱莼微微摇头，“具体的人数我也不清楚，但从昨夜骃龙阁的战损来看那几个人绝不是皊的核心。”

　　“不是核心……”外围杀手就已经如此难对付那若是他们的高手齐聚恐怕骃龙阁会被一夜夷平。“姐姐，你可知道皊中有一个黑气绊身的杀手？”

　　莱莼：“黑气绊身，具体是怎样？”

　　安宁皱起眉头仔细想了想，“他周身萦绕黑气不散所以看不清细节，不过黑气也算是他最大的特征，因为黑气绊身他走到哪里看起来都是个黑影。”

　　“黑影……”莱莼低下头去若有所思，“此人我不清楚，但有此等深厚平稳武功之人定非善类，你要小心。”

　　“嗯！”听到小姐姐叮嘱安宁愉快地点点头。

　　“说正经的，昨晚你挺身保护阁人时我看到了。”莱莼看着安宁，只见他略显惊讶地望向自己又按捺不语好像在等待评价，“很英勇但很危险。”走到他身边偏头看向他后背处用衣物隐藏起的伤口，“你知道吗，如果那把刀再相上偏移一点点就会穿过肋骨间隙直插穿肺，那样你就不能站在这里了。”

　　安宁惭愧地垂下眼眸 ，“哎，也是没办法，当时一激动就冲上去了下次这种情况我会慎重的。”忽而又抬起头真挚诚恳地望着莱莼，“姐姐，谢谢你给的解药！我现在感觉除了伤口有点痛已经没有余毒残留了。”

　　莱莼温然点头，“不必客气，毒清了就好，但阁里医师开的药还要继续喝。”

　　安宁：“嗯！”

　　见安宁无恙又听劝莱莼有丝欣慰，“你无事便好，只是……”

　　安宁：“只是什么？”

　　莱莼原本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料到同安宁谈久了思绪松动不小心说出口来，“是竟灵璧，他还下落不明让人担忧啊。”

　　“竟灵璧？他在我家！”安宁一听此言双眸明亮笑得欢愉，小姐姐果然也念着重聚呢！“我从五境把他救出来了，他现在就在我家养伤呢，我兄长在照顾他！”

　　莱莼：“是你救了他？”久存的担忧兜兜转转地竟在安宁这里得到纾解，一时简直难以相信。

　　安宁：“是啊，我也费了好一番功夫呢，刚救他回来时真是奄奄一息情况万分危急！好在我另一个兄长医术高明把他的命保住了。”

　　莱莼闻言长舒一口气，“活着就好。”心中高悬的石头终于放下。

　　看天色不早了要交代的事也都已交代清楚莱莼向安宁道别，“我该回去了。安宁，今后你一个人多加小心。”

　　“嗯。”安宁从桥栏杆上站起身，“小姐姐，等竟灵璧康复一切平息了我们可以去拜访你吗？”

　　“……”莱莼有些迟疑，“如果你们能到，我一定尽我能力所及好好招待你们。”

　　“嗯！”安宁露出欣然笑容，“小姐姐我送你吧！”

　　“不必，”莱莼转过身来看着安宁，“你自己的伤都还没好就别多操心了，我也有武功在身一般贼人伤不了我。”微叹口气，“你好好养伤，尽量避免再冒险吧。吃喝上也不要亏欠了，像以前那样多吃点肉会好得快一些。”

　　“哈哈，好！”安宁揉揉后颈向莱莼道别。

　　目送那竹青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楹林之中，安宁腰倚木桥长舒一口气。
　　见面比想象得更顺利，同为骃龙阁人小姐姐向自己透露了许多有关璇玑的重要信息以及那项牵涉甚广的“盗天命”计划。

　　只是有一样安宁无论如何难以安心，她为什么会喜欢上未染？！不要说婚嫁，这两人能扯上关系都很让人意外。还有她说“自愿”时虽目光坚定，可是……安宁总感觉那个时刻她的神态非常僵硬就好像为了控制双眼中表现的情感而关闭了脸上所有自然表情。

　　未染个混蛋！说到底还是他欺负了小姐姐让她变成现在这种藏心掩意的样子！想着安宁忿忿不平地往回走。

　　走出楹林原本应在原地等待的元茇却不见了。“哥，哥？”安宁绕着楹林与桦林交界的地方找了两圈都不见人影。
　　“哥？！”一丝紧张涌上心头，回手腰间想拔剑记起今天来见姐姐根本没有佩剑，安宁：“……”遍寻无果只得先行回到骃龙阁。

　　刚迈入玄昼府后门安宁就闻到一股恶臭，“嘶……”扬起袖子在头前扇了扇，这味道真是平生少见的臭！加上今日静风气味弥漫空气中久久不散，真是要了亲命了……

　　“安宁！”雨都从后堂出来见安宁进府隔院远远和他招手。

　　“雨都？”安宁被熏得眯着眼才看清了她。

　　少女拖着还有些余痛的腿一跛一跛地向安宁跑过来。安宁：“哎，你慢点跑！”她本来就过于细瘦现在摇摇欲跌的样子让人看得揪心。

　　“安宁，你总算回来了！”好不容易跑到安宁面前雨都停下来气喘吁吁。

　　安宁：“不是叫你慢点跑了吗。”看她没有大碍，“雨都你看见我哥了吗？”

　　雨都：“看，看到了，他刚刚捡了个受伤的阁人回来正在后堂侧厢施救呢。”

　　安宁：“受伤的阁人？”

　　雨都：“是啊，那人伤得太重了发现的时候身子都烂了！还好元茇大夫觉察出是活的……”

　　身体腐烂？那府苑中这股弥漫不去的臭味其实是……腐臭？安宁：“走，带我去看看。”

　　“好！”雨都转过身刚准备为安宁引路忽听身后传来的他的制止，“等等。”

　　“怎么了？”雨都回过头去仰起头来看着他。

　　安宁：“后堂侧厢对吧，我知道在哪儿你就别去了。”

　　雨都：“厢房有四个你知道哪个吗？我没事我可以带你去的。”

　　安宁：“我找找就是了，这气味如此浓烈也不会难寻，你快回去休息吧。”

　　说句实在话，雨都确实也忍不了这臭味儿了，还有伤者那具腐烂的身体，虽然明知道它还活着但那可怖的模样仍旧让人感到阵阵恶寒，要不是安宁想去雨都真巴不得立刻逃走而且再也不要踏进这接纳腐体的玄昼府一步！

　　“好，好。”雨都不再推辞，“不过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啊，那伤者真挺吓人的！”尽力向安宁描述恐怖看他淡定依旧心里不由嘀咕，他还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啊，一会儿就知道厉害了！

　　安宁：“好啦知道了，你找个地方歇会儿就回去吧，别再乱跑了。”说罢往后堂走去。

　　“知道啦！”他几步走远雨都只能远远冲他喊去。

　　“嗯。”安宁没有回头冲她摆摆手。

　　直到目送安宁进了后堂雨都也没挪地儿。
　　人已没有踪影遐想却没有断绝，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跟着啊，是在担心自己吗？还有，总感觉从昨晚之后他变温柔了呢，虽然语气和平常一样但说话的内容变成了“慢点跑”“去休息”“不要伤害自己”等等等等~他是不是也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想着少女双颊不由得翘起幸福的微笑，可是脑中一瞬划过的画面却将一切打碎。
　　“……”抽泣撕破欢欣，不知不觉失落的泪水从眼眶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