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仁入世记》天马行空303

1、下山

　　第一章下山
　　“师兄，你怎么让她下山了？！”一身穿赤黄五衣的僧人快步迈门而入，略显局促的步伐和不可思议的语气对着同穿赤黄五衣佛前盘腿而坐的僧人问道。
　　只见对方皱眉捂着自己左侧肩膀，缓缓揉着，听见对方询问，脸色不见好转，一个疑惑对方竟有此一问而震惊，又无语的眼神飘过，嘴上却说着“木清师弟，稳重些。”
　　木清听罢，无奈笑道“师兄，这话你该给下山的丫头说。”
　　“说过了。”一句带过。
　　木清“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连师兄也不叫了，木仲一个你看不见我胳膊受伤了吗？还给我补刀的眼神飘过，奈何此师弟脑子不太灵光，自己想少说几句话来显示成熟稳重，教导有方的姿态，在他面前立即土崩瓦解。
　　“言而有信，言出必行罢了。”
　　想当初师傅把她带回来的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笨蛋。到现在不管是赢得师傅的喜爱还是打败自己这个师兄，游刃有余。她从进山门的那一刻起就无时无刻的盼着下山，师傅走后，自己这个师兄接管，奈何不了她的缠功，只得提出一个看似不能完成的挑战，打败自己。莫不是自己太高看自己了，这才几年？
　　木清听闻，“她竟然打败你了？！”木仲师兄可是佛音寺除了师傅武力最高强的那个，竟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打败了。
　　木仲一个不善的眼神飘过，这次木清倒是看懂了，心虚的摸了摸光头，随即转移话题，“可是你怎么放心她下山呢？她那么傻。”
　　“呵！”她傻，但她厉害啊。
　　“要是遇到骗子怎么办？”木清迟疑道。
　　木仲想了想也是，但是“也好，正好让她知道人心险恶，非要当什么人！”
　　“……”看来师兄是气糊涂了。都骂人了。
　　山下，仓平镇。
　　一个急匆匆的人影横冲直撞，眼看要撞上一个老太婆，急忙刹车，却还是擦边把人撞倒了，心虚的忙问，“没事吧没事吧？老奶奶？”一边把掉落的竹拐杖递回她手里。
　　地上本来步履蹒跚好好走着，正在感叹终于下来了，谁知就被人撞倒在地，看着眼前虚晃晃的人影，自己眼睛漂浮，像是几天没吃饭的样子，脸上皱巴巴的像是脱水一样，嘴唇干裂，颤抖的手拿起竹杆，要起起不来的样子，落在对方眼里，实在是惨极了，衣服破破烂烂，以为是乞丐做到这个年龄，连忙想伸手去扶，不料对方，“竟敢撞你奶奶我？！赔钱！”
　　当场楞在原地，好哈，碰瓷！自己穿着像是非富即贵的吗？陷入深深自我怀疑，眼见身后追来一群人，眼睛一转，嘴角露出善意的笑容，慢慢扶起她，一手把一袋银钱放在她手上，却没有想象中的皮肤皱缩老太斑驳的痕迹，正待纳罕。
　　“可算追到了，你跑啊！把钱交出来。”为首一人气喘吁吁，一手往后一扬，身后一群身穿黑衣红边的捕快缓缓围住两人。
　　原来是小偷啊，周围窃窃私语，不走正道，反而偷鸡摸狗，真真小人也。
　　位于中间的人，置若罔闻，随后笑嘻嘻的往前一推老太太，“廖大官爷，您可看清了，钱不在我这。”
　　廖袁看着中间正在数钱数到忘我的老乞丐。一时难以言说什么心情，遂把矛头转回小嘎呖那里，这个惯犯，竟然利用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太太！真让人不齿。
　　“别拿你那把戏放在老人身上。”然后慢慢上前对老太太解释“老奶奶这钱是那货偷来的，得之不合正道。还忘您把钱还回。”
　　谁知老人听后震惊抬头，“不合正道？！”声音清脆悦耳，哪有老态之言，连她身后的小嘎呖都震惊了，连忙走上前，入眼的哪有什么皱巴巴的老太太，明明是个年纪轻轻，容貌灵气幻彩的小姑娘！要不是衣服还是那衣服，拐杖还是那拐杖，小嘎呖又一直在她身边，简直不可置信！
　　“奇了怪了！青天白日见鬼了？！”脱口而出。
　　廖袁心下奇怪也没到震惊的地步，毕竟方才没有看见正脸，只是身姿仪态有些像老人罢了。又解释了一通。
　　女孩了然点点头，“可是他把我撞倒了，不该赔钱吗？”丝毫没把这钱的来路放在心上。
　　周围人听见纷纷难以置信，这人是不是傻，又不是他的钱，廖袁面对她毫无逻辑可言，却又不能硬把钱抢回来。“该赔，也是赔他自己一手一把正经挣到的钱，而不是拿着不义之财来给你，这样你和他有什么区别。”廖袁耐心解释。
　　“哦我知道了。”然后满脸痛心，依依不舍的把钱袋给他。刚要到手，又连忙撤回，这操作晃瞎了廖袁的眼。疑惑看向她。
　　“那这钱是你的吗？”
　　“……”还好不是想把钱拿回。“不是，但我是把要把钱交给失主的。”
　　姑娘疑惑的小脸“你是谁？”
　　周围大妈看不下去了。“小姑娘啊，这是苍平镇的捕头廖袁廖大人，你放心吧。”
　　“捕头！你是捕头！”听见答案的姑娘像是瞬间疯魔般激动，围着廖袁连连转，一会摸摸后背，一会摸摸脸，还发出阵阵欢呼雀跃声，原来书上描述的丰神俊朗的捕头长这个样子，眉峰凌厉眼神清澈，鼻梁高挺，唇峰厚实，喉结凸起，肩背宽厚有力，比山上小僧厉害多了的样子。众人震惊了。廖袁忍无可忍，“姑娘，请自重！”咬牙切齿的表情，令她索然无味。把钱袋依依不舍的放到他手里。
　　身后小嘎呖看笑话看的忘我忘了逃走，转眼看见小姑娘冲着自己走来，心虚的挺直腰杆，想无事发生的转身就走。谁料一阵疾风袭过，后背一麻，啪的一声，清脆震耳，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后背火辣辣的疼提示着，面前这个手拿拐杖的人不好惹，怪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对方学着廖袁的眼神凌厉的撇过去，其实没有想象中的效果，对方眼里只是一个莫名睁大眼睛要翻白眼不翻的样子。配上那糟糕的头发破烂的衣服，不忍直视，连滚带爬的起来往外逃，却又抵不住捕快们的围捕，也就出现了一下抱头鼠窜的衰样，一人拿着竹竿打的正欢，嘴里喊着还钱，小嘎呖有苦说不出，明明是碰瓷，人不好好的没事吗？
　　廖袁和众捕快惊呆了，确实像没事的样子，心想要不帮一下，气也出的差不多了。廖袁想了想，没有伸手去拦刚刚从自己身前跑过去的两人，而是说道“姑娘，手下留情。”
　　希仁听到廖捕头都这样说了，果真不在追打，毕竟显得自己太残暴，反过头来对廖袁邀功“怎样？出气了吗？”
　　廖袁惊讶一瞬，“姑娘是为了为我出气？”
　　希仁理所当然点点头，“不然呢，就为他撞倒我，把他打这么惨？”说罢不待廖袁惊讶，摆出一副委屈姿态，“我可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啊。我是看他害你们众人为追他追的这么辛苦，给他一个教训而已。”
　　疼得龇牙咧嘴的小嘎呖，对此说辞嗤之以鼻，但火辣辣的后背提醒他，这口气暂时咽下去。“廖大人，钱也还了，打也挨了，这下各位满意了吧。”
　　“望不再犯。”
　　听后小嘎呖不置一词，眼神绕过一圈围着自己的捕快和百姓，无一不在以不屑的目光不善的凌迟的自己，嘴角露出讽刺的一笑，转身离开，背对着他的希仁，待回过头去时，只见他已经弯着腰默默离开了。
　　廖袁没有揪住此人不放，毕竟比以往关在大牢反省几天再放出来相比重多了。人财两空......
　　“姑娘，既已无事，就此别过。”
　　收回目光希仁惊讶了“你不请我吃饭吗？”
　　众捕快绝倒，这是什么逻辑。只见她娓娓道来“我帮了你，你不感谢吗？”
　　廖袁笑笑“谢谢姑娘。”
　　“那你可以请我吃饭吗？”想了想“给钱也行。”
　　廖袁望着那双不知是什么原因亮晶晶起来的眼睛，虽觉离谱，还是对众人说道“都散了吧。”然后对希仁说道“走吧，带你去吃饭。”心想估计是饿的不要脸了。
　　希仁的确是想吃东西了，但绝不是饿的，只是贪图口腹之欲罢了。
　　一路上四处张望，廖袁已经从寥寥数语中知晓，她叫希仁，一直在佛音寺居住，此次第一次下山，人生地不熟，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到了小镇，还没歇一口气，就被小嘎呖撞倒了。
　　虽然嫌她聒噪，还是秉承着善意带她进了苍平镇最好的酒楼，楼里小二当然实得廖袁，连忙上前热情欢迎“廖大人，快快请进，”看到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乞丐，正要赶走，却被廖袁拦下，“一起的。”
　　“诶呦，你看我，来来，快请进。”作揖把两人请进来。
　　把两人带到一个视线通明不受干扰的角落里，问道“廖大人，您要点什么？”
　　廖袁望向希仁，对方还在四处观望，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充满好奇。问她估计也不知道，遂道“两份招牌灌汤面，一份定襄蒸肉，安泽火腿。”
　　“好嘞！您稍等。”
　　眼前景象，大堂通透宽敞，共有两层，进门就闻一道道飘香，混杂着人烟，每桌上层层叠叠的碗筷，旁边人大肆吃喝地有，交杯碰盏的有，欢声笑语，其乐融融，配上周边绿意点缀，适当的屏风在二楼摇摇而立，更显雅静，身旁恰在窗边，微风徐来，带来街道上的热闹，真真是人间美景。心满意足。
　　余光见廖袁坐下，希仁也忙跟着坐下，满脸惬意。
　　廖袁对此只觉莫名其妙，拿起桌上茶壶，翻起倒扣的茶杯，倒一杯茶，默默饮着，希仁在他放下茶壶的一刹那，也拿起茶壶有样学样的倒一杯茶，慢慢品起来，随即皱着眉头，将吐不吐的，
　　廖袁看见，正要说些什么，希仁在他的注视下，缓缓艰难的咽下。
　　“我师父说，茶就是苦的，可没想到这么苦。”希仁自我安慰，再也不喝了。
　　“哈哈，”廖袁解释“单丛茶味苦涩甘，可以解渴去热，若是想喝不苦的茶估计只有菊花花茶了。”说罢又倒了一杯，自顾自喝了起来，希仁看着都替他发苦。
　　见她望着自己不解的样子，廖袁又细心解释“喝多了，舌头就会慢慢尝出它的好。这里面不是只有苦这一种味道，即使在这酒楼里，最低等的茶叶也是经过挑选出来再让人冲泡成这青翠飘香的茶的。”见她越听越懵懂，笑笑作罢。
　　一阵面香从鼻孔钻入，希仁被吸引了注意，两碗香气逼人，几粒肥瘦相间的肉和翠绿的青菜叶漂浮在红通通汤面上，让人胃口大开，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挑起一根劲道的面条，上面的汤油随之滴下，一口下去。“哇！廖袁，太好吃了！！”说罢立马一边吹气一边吸溜的狼吞虎咽，廖袁没在意她的不雅观，毕竟和一群大老爷们整天呆在一起，这种场面见得多了，只是.......再看
　　她身上服饰，随即了然。
　　希仁不知道他是否误会自己是个乞丐，虽然的确像乞丐，但迫于从来清汤寡水，不是豆腐就是白菜萝卜的日子，终于一去不复返了。肉啊，这是肉啊。只闻其名不见其真身的肉啊。
　　惊讶还没完毕，又两碟粉嫩嫩细腻爽滑的小吃一上，小二都被她眼里的光芒闪瞎了眼，这是饿了多久啊。
　　廖袁也惊讶于希仁的速度，两碟小吃没一会全进她肚子里，自己甚至忘了抢一片回来。甚是遗憾，只能把面汤默默喝完。填饱肚子。
　　从来没有打过饱嗝的希仁捂捂肚子，头次感受到不好意思害羞的情绪，原来是暖暖的，脸热热的，浑身反而无力的样子。
　　但还是开口“能再来一份吗？”
　　廖袁心想送佛送到西，对小二说“再来一份。”手边摸了摸钱袋，心想要不先用上不义之财？到时候再补上？
　　心思转瞬即逝，就看到，希仁问“能带走吗？”
　　“你要带走？”
　　“啊。嗯.....”
　　廖袁理解成估计身边还有亲人做乞丐或是要留着下次吃。不多问，只是觉得自己这次真有点亏，月钱才到手不久，这就要没了。
　　第一次犹豫不决的把钱付了，心痛的离开，对希仁说道“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后边再见希望无缘。
　　希仁感激的忙点头，一手托着食盒，一边头也不回的走了。直接的让廖袁惊讶。就为了蹭自己顿饭？
　　希仁哼着不成名的小调，天光渐渐暗下来，手里的竹竿隐隐发出微弱的光芒，一直延续到镇子外一处荒庙里。
　　“小嘎呖？”希仁轻唤，见无人回应。周边荒无人烟，只有树叶被风吹的飒飒作响，庙里又没有灯光，“确实是这里啊。”一边自言自语的走进去，四处找寻，手轻点竹竿，发出亮眼的绿光集聚在一点，往上一甩，散发到四处，照亮荒庙，不过略显幽暗，绿油油的甚是可怕，鬼看见了都得愣一下。果不其然，残破的庙里地上蜷缩着躺着一个人，正是小嘎呖，“打的有这么狠吗？”希仁疑惑，殊不知对自己力量一无所知。
　　慢慢把食盒放在一旁，伸手扒拉他一下，好似没有力气的浮木，整张惨白的脸展现在希仁面前，还有几道擦痕，手覆腹部，眉头皱着，没有意识，希仁纳闷，把他手拿开，掀开破旧的衣服，腹部骤然有几处发紫的淤青，“还有人打你？”希仁有点生气，感觉饭都不香了，师父不说人之初性本善吗，怎么会有人打你，殊不知自己也是那打人的一员。
　　“你不也打我吗？”小嘎呖意识虽说涣散，但有人进来还是能敏锐的察觉到的，尤其是那食盒里发出来的香味，想不注意都难，但是是这个人，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下午刚打了自己，而且“你怎么找到这的？”
　　希仁闭口不答，而是把食盒打开“诺，吃吧。”
　　小嘎呖闻着味儿就知道是镇里有名的醉乡居出的，想起身却被疼的生生又趴回地上，希仁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打了他应该对他付出善意，看他这个样子，只能搭把手，扶他起来，让他靠在庙里柱子上，把饭递给他，“有些坨了。”
　　“这有什么的？”说罢不管不顾有没有毒一顿狼吞虎咽，死了也值了，整个又一希仁。
　　希仁就在旁边默默看着他，小嘎呖直觉不自在，又不知道那里怪怪的，猛然间，抬头向上一望，“我*，你哪来的磷火？”这绿光照的怪渗人的。
　　“额，捡的。”
　　小嘎呖深深看了她一眼，“对了，你叫什么？”
　　“希仁，希望的希，不成功便成仁的仁。”
　　小嘎呖默念一遍希仁。继续吃面。心满意足吃完“说吧，找我做什么？”
　　希仁见他吃完，反而问道“是谁打的你啊？”
　　“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事，但多管闲事啊。”说的如此理所当然。“我就想知道。”
　　小嘎呖一派无语，正待答话，外面熙熙攘攘一群乞丐慢悠悠过来了，“诺，他们。”
　　希仁转头望过去，一个个蓬头垢面，破破烂烂，脸上脏兮兮，味道臭烘烘。
　　“呦，还没死啊。”抬头看一眼绿光四射的房梁，“还以为成鬼了呢。”大老远的就看见阴森森的一片，以为变成鬼魂来吓唬人了。
　　转眼又看见地上一个女乞丐，“你是谁？哪里来的。”
　　小嘎呖好不心虚的说“就是她抢我钱的。”
　　希仁听见，正义凛然解释“我没抢他钱，那钱本来就不是他的。”
　　“哈哈哈哈。你们听见她说什么了吗？”
　　“没抢钱，不抢钱当什么小偷，做什么乞丐？”众乞丐哄然大笑，希仁只觉得莫名其妙，“你
　　可以不当乞丐，不当小偷啊，本来就不是你的钱，你们还有理了？”
　　众人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加大声的笑声，配上阴森绿意盎然的夜晚，庙外面的飞鸟都被吓跑了发出阵阵声响。
　　小嘎呖摇摇头，这是什么奇葩想法，有钱还会去当乞丐吗，能挣钱还能做着小偷的营生吗？
　　慢悠悠站起走向角落里，不去管这边的战火即将发生，丝毫不觉得自己惹起是非有何不对。
　　希仁拿起地上的竹竿，轻轻敲了几声，房梁上的火光顿时消失，爆发的笑声一瞬间嘎然而止，随即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噼里啪啦的喊叫声响起，“啊，疼，谁打我，啊啊”
　　“老大，你在哪，救命啊。啊，别打我。”
　　此起彼伏，一直闭着眼两耳装听不见的小嘎呖在人群喊声渐渐熄灭时缓缓笑了。
　　又一次绿光照亮庙里，地上趴着一群唏嘘唉叫声，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拿竹竿看似言笑晏晏心满意足的希仁，懦弱不语。
　　希仁开口问“还当小偷吗？”众人纷纷摇头，好汉不吃眼前亏。
　　“嗯很好，都歇息了吧，”大手一挥，饶有放过你们之意。脚步不停的走到小嘎呖身边，把竹竿放到地上，“啊，好累啊。”往他旁边一趴，瞬间入睡。
　　小嘎呖惊呆了，心里一连串问号，她为什么帮自己？她为什么挨着自己？她又是怎么找到这的？众多疑问来不及细想，身上的疼痛使他无暇再分心。真不知道该骂她还是谢她。恨恨想往她稚嫩的脸上打一拳，举起又放下，摸摸自己后背，好似疼得只是胸腹？
　　其他乞丐见此情景，谁也不会上去找打，四散散开，在绿油油的阴暗庙里难得没睡次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