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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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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狗蛋一直没说话，只是盯着水井发呆，神色甚至流露出些许悲伤。
“抱歉。”
村民何其无辜，被自己牵连丢了性命，端木天心生内疚，把手中的烛台放在井前，双手合十。
“不是你的错。”皇甫狗蛋也低下头，眸色在烛光中看不真切。
二人沉默着，在井前为这些无辜亡魂哀悼。
天色渐明，一夜无话。
经过这番变故，皇甫狗蛋怀着心思一夜未眠。但其仗着内力浑厚身体素质又好，倒是没显出什么疲态，只是端木天的眼下一片乌青。
端木天昨晚一宿都没能睡着，贰笔谷是暂时不能回了，至少要把被跟踪这件事给解决，绝不能引狼入室。因是初入江湖，又遇变故人生地不熟，端木天决定先跟着皇甫狗蛋，寻个落脚处再做打算。
上下山的大路只有一条，皇甫狗蛋没走那条山道，反而带着端木天从在树林间七拐八拐。一夜未眠加上长途跋涉，手和脸被树枝刮擦，端木天逐渐暴躁，终于在情绪发作边缘前被带到一座破败的小楼前。
眼前的小楼没有任何牌匾字样，木质的门窗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摧残，在风中摇曳作响。端木天首先排除了它是客栈的可能性，皇甫那厮总不能把自己带到什么闹鬼胜地吧？
“天天，咱俩没什么现钱，麻烦你将就一下啦。”皇甫狗蛋摊了摊手道。
“……？”
端木天头顶问号，举步不定地跟着皇甫狗蛋上了楼。木梯踩上去吱嘎作响，端木天无意间踏裂了块木板，一脚踩了个空。
端木天低头，沉默地拔出了脚，瞥见衣摆上有不少刚才路上粘到的苍耳——一定是苍耳太重了吧，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了。
只见皇甫狗蛋推开最里面那间的房门，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端木天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向屋内扫视，里面只摆了一张床，一对桌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出乎意料的是这间屋子内里与外楼的破败不同，竟十分干净整洁，像是前不久才打扫过一样。
“目测这间是楼里最干净的房间了，天天你在这屋休息，我就歇在你隔壁那间吧！”
只见皇甫狗蛋把手搭在隔壁间的门上——门掉了。
“咳咳……”
灰尘呛到了站在自屋门口的端木天，向隔壁间望去，隐约看着像是杂物间。灰得看不清原色的遮尘布下堆着不少大小物件，墙间甚至还结着几处蜘蛛网。
端木天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想着干脆和皇甫那厮一间房挤挤算了，正欲开口挽留，皇甫狗蛋却抛下一句“去觅食”便一跃下了楼。
“皇甫公子？”端木天本想追着一起去，然而转眼间楼下已经没了皇甫狗蛋的身影。
老旧的木质楼梯明晃晃地露着方才踩出的洞，端木天不会轻功，放弃了追出去的想法，他不想在现在这个时期受一些无关紧要的伤。
当皇甫狗蛋衣袂飘飘再次进入端木天视线时，端木天已不知道自己在楼梯口伫了多久。
“你去了哪里？”端木天面无表情地问道。
“刚才到后厨摸着了些面粉，蒸了几个馒头。怎么、天天一刻不见我便如隔三秋吗？”皇甫狗蛋笑嘻嘻地把馒头尽数塞给了端木天。
手中的馒头有些微烫，为了方便抓取还裹了层厚纸，端木天端详了下，发现这竟是皇甫那厮的扇纸。
一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毫无说话机会，此番对比之下还显得自己更加不谙世事，端木天心中的无名火“噌”的被点着了。
“皇甫公子可真是贤惠。”
受了“夸奖”的皇甫狗蛋愈发得寸进尺，掏出缺了扇面的骨架，还不忘用内力震出微风，夸张道：“锵锵！居家旅行必备好男人就是我——皇甫狗蛋哒！”
皇甫狗蛋掰了一小块馒头递到端木天嘴边。
“啊——”
见端木天没张嘴，便塞进了自己嘴里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并不简单，之后可能还会遇到更多的麻烦与恶意。在天天准备好用最佳状态面对前，就由皇甫哥哥我来负责跑上跑下，你来负责貌美如花～”
紧绷的精神一被打岔，端木天顿时涌上一股疲惫感。
皇甫狗蛋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思虑过多，又补充道：“这个地方除我二人外没有人知道，可以暂时避开对方的眼线。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好好休息，我们今晚就出发，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皇甫狗蛋又掰了一块还热乎的馒头，再次递到端木天嘴边。端木天虽觉得有一丝别扭，但还是一边瞪着他一边恶狠狠地咽下馒头，顺带咬了某人手指一口。
“呜哇！我受伤了！”
皇甫狗蛋浮夸捂住心口，作吐血状。又像是怕端木天继续“实施暴行”，逃也似的奔向自己的房间。
端木天的视线追着皇甫狗蛋闪进杂物间，久久没移开，口中咀嚼着的馒头也食不知味。
说实话，端木天心里并没有底。敌暗我明，自己对对方完全不了解，而对面却把自己的行踪摸了个透。昨天夜里他一边懊恼自己的迟钝，一边过虑地思索着贰笔谷中是否出了叛徒，脑袋几乎炸裂。
在贰笔谷中，端木天的丹青与笔法可以说是遥遥领先于同辈人。但在谷内十七年，外面的世界如何全凭道听途说，对江湖险恶与人情世故最多只能说是一知半解。现在的他连敌人的意图都不明确，却无意间已牵连了一座村庄覆灭。如果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真的是冲着贰笔谷去的，又该当如何应对？
以及——
端木天在心底问自己：那个家伙，真的可以信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