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合》黑轴

6、第6章

　　第二天天气不好，大早上开始就一直刮冷风下雨。
　　刘钊给他买的车就派上了很大用场。
　　其实他平时不怎么开车，只有这种烂天气才会勉为其难开几次。
　　因为开得少，他开车时双手一直非常拘谨地搭在方向盘两侧，腰也挺得笔直。
　　今天要去跟教授一对一。陈聚合一阵头疼。
　　交流表达永远都是他的硬伤。
　　果不其然，认真负责的老教授硬是把他留了两个小时。
　　“专业知识硬核，可惜词不达意。”教授喟叹：“这以后去哪个医院做医生喔。”
　　陈聚合不知道第多少次装出了惭愧的表情。
　　于是出校园时已经中午十一点了。他揉揉眼，打了个电话。
　　“喂？陆联创新吗？我是二月份那个新项目的合作人……”
　　“对，我姓陈……”
　　“能不能帮我问一下你们陆北陆总今天有没有时间？”
　　“小陆总？”对面前台有点惊讶，随即笑了：“不用查，陆总什么时候都有时间，我帮您知会一声就行。”
　　陈聚合没管，只说：“谢谢。”他驱车朝陆联创新开去。
　　本以为挺快能解决的事，竟然又出意外。
　　“真的不好意思，”年轻的前台很尴尬：“陆总又说没时间了……”
　　陈聚合：“……”
　　真是什么人做什么事。
　　临阵倒戈的脑残。
　　楼上的陆北突然打了个喷嚏。
　　对面的香蕉人一脸茫然："Pei?Do you have a cold?"
　　"No."陆北摆手说："Maybe someone misses me."
　　香蕉人：“……”
　　“Go on.”陆北顿了一下：“MICORSAFE的税额大概记得多少？”
　　“这取决于您的加入。”香蕉人说：“陆联的西部前景很不错，但并不脱离本国市场，建议先构建起一个较为稳定的平台……”
　　“Take a minute.”陆北抬手：“What if it doesn't？（要是没有呢）”
　　“那陆联的前景便会大受掣肘，”对方不含糊：“税额真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况且贵司现在应该还有15%的股份没收回，单打独斗不是该考虑的路。”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了。陆北默默地想。
　　“要是收回呢？”他不答反问。
　　“那来找你的就不是引领方而是合作方了。”香蕉人有点好奇：“那位一直不露面的控股人……”
　　“和你没关系，”陆北不太客气：“但如果我司以100%的控股程度全力进攻市场——我们怎么说的？”
　　“那么，Pei，你将会成为两方最大的控股人，超越你的父亲Rong.”
　　他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我先走了。”陆北说：“有事。”
　　“Wo,”对面笑：“你不是向来以清闲扬名吗？”
　　“一个生物医学方面的高材生，下个月项目的领导人，来看看。”
　　陆北微微低头，任凭眼镜从高挺的鼻梁滑落后稳稳接住：“Good luck.”
　　“啧，”身后那人摇了摇头：“这么帅，别人会以为他去私|会|炮|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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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聚合坐在会客厅。
　　陆联的占地很大，要是近二十年创起来的公司应该弄不到这么大的地，那么陆联至少有三四十年历史了。
　　他漫无目的的想着。
　　“不好意思久等了。”陆北不知何时来了，在他对面坐下倒了杯茶：“开车来的？车不错。”
　　“你能看到？”
　　“嗯，”陆北说：“当时在23楼，正对大门能看到。”
　　“有个北美的朋友来找我，临时聊了几句耽误了点时间。”
　　陈聚合懒得听，直奔主题：“项目从哪部分开始规划？”
　　陆北拒绝了他十分专注的敬业精神：“你吃没吃饭？我请你啊。”
　　陈聚合有点无语：“你……”
　　或许是看透了陈聚合，陆北笑笑：“行吧我只是问一下而已。”
　　他站了起来：“在深入开展工作之前，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但还没出去，就被截胡了。
　　一个看着有些年纪的女人在门口，对陆北说：“陆总想见见他。”
　　陆北眉头一皱：“我爸？”
　　女人微微点点头：“不好意思小陆总。”
　　小陆总。陈聚合有点想笑。
　　喊人还非加个前缀，这不肉眼可见的没情商。
　　突然，他才反应过来这女人在叫他：“我？”
　　女人也有点困惑：“我也不清楚原因，可能就是项目问题。”
　　陈聚合转头看向陆北，后者一耸肩：“没事，你刚才也等了我，就当礼尚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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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毅容的办公室在顶楼。电梯是专人的，一走出去，长廊前宽后窄，被设计成了背光，左侧硕大的玻璃窗一尘不染，仿佛可以看到人间的一切，睥睨众生。
　　这种压抑的氛围让人觉得紧绷。
　　拐了个弯，就看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陆毅容坐在办公桌后。
　　这还是陈聚合第一次见到陆北的父亲。
　　略显苍老的脸上透着不近人情，和他想象中相差不大。
　　倒是那双眼睛，从他进来后就没挪开。
　　“长得真像。”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开口，只说了一句。
　　陈聚合：“陆总好。”
　　陆毅容静静地看着他：“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是‘陆毅容同学你好。’”
　　“看起来特别……”陆毅容低下头：“……安分。”
　　陈聚合不太能理解，陆毅容在说什么。
　　于是他为难的从一肚子问句中挑出来一个：“您口中的他是谁？”
　　没想到这位年近六旬的男人忽然笑了起来：“是谁啊……对啊，他叫什么名字……还重要吗……”
　　陈聚合挪开目光，他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却碰巧看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立在办公桌最前方，里面是一个少年在笑，逆着夕阳的余晖，因为年代久远或经过特殊处理看不清脸，但那份恣意的少年气似乎漫的快溢出来。
　　“你父亲……是我以前的故友。”陆毅容张了张嘴，说。
　　“您认识我爸？”陈聚合一惊。
　　“唔……算是吧，”陆毅容目光有点涣散。
　　“所以您刚才说的是我爸？”
　　陆毅容忽的被触电了一样抬起眼：“他不是你爸！”
　　陈聚合：“啊……”
　　陆毅容嘴唇哆嗦着，却很快把头埋向了臂弯。
　　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充满歉意的对陈聚合使了个眼色。
　　陈聚合简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出了门，女人才停下来：“真不好意思，陆总从三年前就有点……不太好。”
　　“他开始说常人听不懂的话，但除了这些他做的所有事都很正常，所以我们也没多想。”
　　陈聚合问：“他认识我父亲？”
　　女人微微摇头：“说不定他根本就不认识……谁知道呢，他可能今天本来找你有事的，但貌似没聊的成，改天他清醒时再看吧。”
　　就算女人说陆毅容是精神有问题，但陈聚合有点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