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嘉木》苏小瑞

23、第二十二章

　　陆羽从龙井山回到云隐小筑，还在为自己的前途而烦恼，亢州城里却是已经闹翻了天。
　　在得知陆羽制作的茶不仅没有得到皇帝的赏识，甚至还被宣旨前往长安问罪，亢州城的所有茶人、世家都沸腾了，特别是五大家族，早就视陆羽为眼中钉，如今更是乐得看热闹。
　　当然，作为亢州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五大家族还没傻到完全相信这不知从哪吹来的言论，纷纷派人前往长安，通过各种关系，以求真相。只不过这一来一回，没有小半月是得不到消息的。
　　“哟，这就是陆少爷的监茶会？还不错嘛，以后可以盘下来开个客栈……”
　　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在云隐小筑里响起，将正在出神的陆羽惊醒。
　　坦阳一脸不快的来到陆羽身边，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是晏品……”
　　“哦？我当时谁敢在我们监茶会大呼小叫，原来是晏品大少爷，好久不见，上来喝个茶吗？”陆羽也是懒得起身，声音从三楼传下来。
　　“陆少爷这可真够冷清的，还真是树倒猢狲散，你的那些成员家族，怕是全都跑光了吧。”
　　晏品确实说得没错，原本那些人在新工艺到手之后就有些犹豫徘徊，如今陆羽即将被皇帝问罪的事情一传出来，信与不信的，全都与他撇清了关系，反正他们也不吃亏。如果消息是真的，皇帝也不会牵连到他们这些小门小户，如果消息是假的，反正工艺已经学到手，也没必要向陆羽低头。
　　不过，还没到收网的时候，陆羽也不急。
　　“噔噔噔”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晏品在小厮的带领下，上了云隐小筑三楼，来到陆羽面前。
　　“坐，上茶！”陆羽很随意的吩咐道。
　　晏品盯着陆羽看了半天，似乎想从陆羽的脸上找到失落与无奈，但是他失望了，陆羽一脸平静的看着窗外，似乎外界的所有事情，都与之无关。
　　“陆大少爷还真是冷静啊！”晏品嗤笑。
　　抬起头看了晏品一眼，陆羽又把头低下去一次，果然反派特别是像晏品这么丑的反派，看一次就想笑一次。
　　“晏少爷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吧？”陆羽喝了口茶，心思依旧在飘忽。
　　“当然不是，本公子今日来，是想和你谈合作的，”晏品尝了一口茶，“我父亲，也就是晏家的家主，想要买下陆少爷您的监茶会。”
　　“哦？”
　　“陆少爷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们晏家也早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家族内部没有谈妥，所以迟迟没有实现。如今陆少爷早我们一步创立监茶会，与我们晏家也算是志同道合，只可惜一人之力还不足以约束这么多成员家族，不如陆少爷将监茶会的会长之职让与我父亲，相信由晏家接受之后，监茶会必定会蒸蒸日上！”
　　晏品这一通话，听得陆羽很是耐人寻味。
　　“另外，我们晏家在长安城中也与很多官员有些许往来，只要我父亲出面，让那些大臣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说不定能让皇上不再降罪于你……”
　　“这个条件，很诱人啊……”陆羽笑了笑。
　　“当然，也不会让陆兄白白让出会长之位，家父许诺，副会长的职位将会是陆兄的，另外在赠黄金百两，毕竟这都是陆兄的心血不是。”
　　“呵呵……”
　　“小阳阳，送客！”陆羽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你别不知好歹！”刚刚还心平气和的晏品，翻脸像翻书一样。
　　坦阳那管他这么多，双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就连话都不和晏品多说几句，一切都在那双快翻上天的白眼之中。
　　“好，你给我等着！”说完，晏品怒气冲冲的下了楼。
　　目送着晏品离开，坦阳也是一阵火大：“这晏家，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明明已经开始私下拉拢监茶会的成员家族，表面上还装作一副老好人的样子，真恶心！”
　　“怕不只是晏家，其他四个家族，就连我们陆家也开始行动了吧……”虽然陆云龙和陆明威整天泡在龙井山，但留在陆家大院里的耳目，还是得到了一些情报。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没事，继续按照先前的计划，所有来申请退出监茶会的家族，一律准许！”
　　“明白！”
　　果不其然，隔天，晏家就联手亢州城的其他四个茶叶世家，宣布组成茶协会，由五大家族的家主组成理事会，轮流担任茶协会的会长，今年的会长，也顺理成章的落在晏家家主晏隆庆的手上。
　　不仅如此，晏隆庆还放出话，表示愿意接纳亢州城内所有大大小小的家族入会，打的旗号与陆羽创办监茶会时一模一样。
　　原本因为流言开始犹豫要不要退出监茶会的家族，听闻此事之后，纷纷前往云隐小筑要求退出监茶会，然后又巴巴的抱紧五大家族的大腿，加入了茶协会。
　　坦阳依旧按照陆羽的指示，没有为难众人，一一给他们办理好了退出手续。短短数天的时间，原本共有三十多个家族组成的监茶会，只剩下包括坦家在内的六个小家族，监茶会惨烈的情况令亢州城的百姓们唏嘘不已。
　　但是陆羽却根本不管这么多，每天就是把自己关在制茶室当中，就连坦阳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坦少爷，陆少爷还没出来吗？”
　　“是啊，是啊，原本一片大好形势，如今却……”
　　“这个时候正需要陆少爷出来主持大局啊！”
　　连同坦诚在内，监茶会剩下的六个家族的家主都聚集在了云隐小筑三楼的宴会厅里，焦急的询问着。
　　因为陆羽之前的告诫，这个计划坦阳甚至连自己的叔父坦诚都没有告知，不过因为贡茶的原因，他与茶司有着些许联系，他曾因为这件事修书一封到茶司，最终却并未得到关于陆羽即将被问罪的消息。
　　此时绝对有蹊跷！坦诚心里有了底，但表面还是装作慌张的样子。
　　“成功了！”一声惊叫从云隐小筑后院的制茶室中传来，正是陆羽的声音。
　　在座的家主面面相觑，但又不敢多问什么，只得等陆羽亲自上楼来。
　　“成功了！成功了！这下万寿宴的贺礼有了！”陆羽一边叫嚷着，一边蹦蹦跳跳的来到楼上。
　　“什么成功了？”
　　“什么万寿宴？”
　　“什么贺礼？”
　　六位家主都懵了，完全听不懂陆羽在说些什么，但是看陆羽的表现，似乎并没有因为茶协会的成立而苦恼，反而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额，大家都在呢？”陆羽上楼一看，加上坦阳，七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让他下意识的捂住嘴。
　　坦阳翻了翻标志性的白眼，说道：“大家都在这等了你半个时辰了……”
　　其他家主却不管坦阳的话，只是逮住陆羽不撒手，一连串的问题炸了出来。
　　“陆会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对啊，这些天您都在忙着什么？”
　　“什么贺礼？什么万寿宴？”
　　只有心中猜到了什么的坦诚最为平静，陆羽这个反应，其实已经算是肯定了他心中的想法。哪有什么入宫降罪，那全都是扯犊子，能让陆羽这个时候入宫，也就只有唐王的万寿节这一件大事！
　　陆羽被其他五个家主烦得不行，只能冲坦阳摆摆手，示意他揭开真相。
　　“咳咳，大家稍安勿躁，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给大家解答疑惑吧，各位请入座。”
　　随着坦阳的话说出口，家主们迅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洗耳恭听。
　　坦阳扫了一眼偌大的宴会厅，原本配置了三十多个座位的大房间，如今只有六个家主端坐在位置上，心里不由得一阵失落。
　　“是这样的，陆会长并没有收到陛下降罪的圣旨，反而……”
　　“反而是收到一道邀请陆会长前往长安城，参加陛下万寿节的万寿大宴的旨意！”
　　“什么！真的？”所有家主都一副激动不已的表情，恨不得拍桌子叫好。
　　“千真万确，这些天陆会长之所以闭门不出，都是在为陛下的万寿节贺礼做准备，大家可以放心了，陆会长受到了陛下的器重，成为古往今来参加万寿宴的唯一一个制茶师，这是无上的荣耀！”
　　“那怎会传出陛下下旨降罪的消息？”
　　一旁默默听着的坦诚突然开口：“这个消息是你们放出去的？”
　　其他家主都是一惊，全都看向了坦诚。
　　“你们放出消息，说陆羽遭到了皇上的怪罪，引起监茶会内部的骚动，然后利用亢州城与长安城来回小半月的时间差，亢州城五大家族在没有得知真相的情况下，创立茶协会，那些原本心就不在监茶会的成员家族，自然会选择离开监茶会加入茶协会，借此监茶会得以整顿，留下的就都是可信之人！”
　　陆羽哈哈一笑：“还是坦伯父看得清楚，如今整顿完毕，也就不用隐藏，想必茶协会的人很快也会收到消息！”
　　在得知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陆羽的计划之后，五位家主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些东西也不必藏着掖着了……”
　　陆羽笑盈盈的，对自己即将拿出来的东西，双眼中也是闪烁着期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