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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番外- ...

  •   番外-患得患失少女心(上)

      天衡几日都待在魔童院照顾孩子,无暇理会呕气中的雪冽,熟悉他耍性子套路的夜良也假装没那么一回事,唯有他身边的两位侍从真心实意地担忧,知道上哪里讨救援,寻来了魔童院。据说他们尊主那冰山一样的脸比以前更冷峻,这回没谁敢去劝说,老远就被冰天雪地的氛围冻出十步远。侍从们在屋外严守,一方面随时供尊主差遣,一方面提醒有要事来禀的同伴们眼睛睁大点儿,别胡乱招惹尊主不痛快。不料尊主待在昔年前任尊主夫人的房里,一关门就是两个日夜,一步没踏出。

      两个日夜,从那晚离开他房里算起,正好是两个日夜,那孩子耍脾气,又把自己关起来了,只是这回关的地点比较特别,是前尊主夫人的房间,也就是霜汝的房间。躲在母亲身后是孩子感到委屈或害怕的表达方式,指的是实际年龄幼小的孩子。论外貌身形,雪冽早已跟孩子脱边,行为举行却出不了孩子范畴,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过度的宠爱,让雪冽返回稚龄心智?两天前那副打算冻死对手的冰冷姿态,这会儿不采用了?

      "唉,转告你们尊主,就说魔童院的孩子想陪陪他。"夜良忙于修改水道大事,现在的魔童院实行大小孩子分龄受教不久,群体乱跑的习惯还没导正,天衡一时走不开,只得让雪冽主动来这处,方便他照看小的,哄哄大的。

      侍从们脸上的表情转换十分精彩,忙于照料孩子的天衡没能看见,着实有些可惜。两位少龄侍从互看对方表情,都能读懂彼此内心情绪。移驾这主意万万不妙,要知道尊主苦等的就是您,您行行好,亲自过去一趟吧,孩子们也不想被尊主那张赛冰胜雪的冷脸冻着呀,您听听,多响亮的"不要"此起彼落,尊主那冰山脸真的很吓孩子的。在孩童们一片害怕的抗拒声中,她们犹豫再三,吞吞吐吐地问:"尊上您不亲自过去吗?"

      实情是走不开,话却不能让她们照实传递,天衡干笑两声,避重就轻地道:"魔族打斗方法我教不来,你们尊主若是愿意帮个忙倒好,要是不愿也没关系,我晚点儿过去见他。"

      得了准话,她俩欢天喜地回去转达,话是这么传的:"尊主,那位神族尊上想念您得紧,借口魔童院孩子需要教导呐,您要是回绝了,他迟点儿也要过来的。"

      多事的侍从!他当然知道天衡迟早来寻自己,毫无疑问,他仍是对方内心珍而重之的故友之子,再怎么不将他放心上,也得念及旧友情谊,否则他又是为了什么躲到母亲房里来,不就是想提醒对方顾及这层斩不断的关联吗?不是可怜,现在的雪冽觉得自己简直可悲。半年来,他说服自己无数次,那些臆测全是不实幻想,天衡不承认他也行,不接受他也罢,比起沉眠不醒,见一面成奢望,倒不如像现在这般不清不楚,也没什么,至少就在身边。于是他忍耐,日日盼望等待,持续纠缠追随,但愿两百年换来的奇蹟不灭,得来一个七月圆,可以再获下一个七月圆,只要天衡在身旁,那些不足为惧,但......真的不足为惧?

      相较于天衡的淡然处之,他是如此地害怕失去,事实不容自欺,倘若天衡只为心软,特地来魔域圆他一个梦,垂怜他的癡心妄想,那么到了亲口安慰和真相大白那一日,他拿什么理由继续挽留天衡?一切眷恋倾慕都会化作依赖可怜,曾经高高在上引领众生之神,绝不会倾心愚昧低劣之魔,无论如何,成为魔族笑料不打紧,扮演天衡心底的笑话才要命。雪冽将手掌平压在胸口,几个深呼吸才压下那股深切恐慌,忆起方才侍从提到魔童院,另一种想法不禁浮上心头:有没有那么一丁半点的可能,天衡并非欺骗或怜悯,真是被那群臭小魔给累着了?

      凭空发芽的期盼种子,很快从小苗紮根长成绿荫,遮蔽炎炎日晒,给炙烤得几近开裂的心田一点儿凉快,激起他乞讨降水的求生渴望。他必须悄悄去一趟,雪冽想,亲眼瞧瞧那些臭小魔给天衡带来多少疲惫,才把他这位正主给晾在一边,也许、可能、或者真如天衡所言,是困了、倦了、累了,不是敷衍了事,更不是撒谎欺骗他呢?谁说没有可能!

      希望如雨露浇灌裂土,他绽开期许笑意,化为点点霜雪,刮风似的奔向目的地,直达魔童院前数十步,猛然停顿。剧烈转向的霜风雪雨掀翻一排守卫的下等魔,幸而未引起院里谁的关注,雪冽飘飞空中,心头凌乱,惴惴不安,保持不显眼的姿态缓慢接近,悄悄探头。

      熟料这一瞧,内心激盪不已。天衡在笑,笑颜明亮,若星光熠熠,态度温和,如晚风徐徐,嗓音清澈,似清泉潺潺,精神地滋养着每一根魔域幼苗小树,哪儿存有一丝一毫的勉强疲累?

      这回是亲眼所见了,雪冽说不出话来,微小希望如风捲残云,眨眼消失干净,没剩丁点侥倖。天衡在他怀抱里,何曾笑得这般开怀?这半年来一次也没见过,更别提那几个赖在天衡身上不起来的臭小魔,又闻又蹭的,抱着攀着,撒野讨好,各种各样都有,看得雪冽咬牙切齿,直想把魔域未来的支柱全部扔进汐魔湖,痛快地沉到湖底去,填平这座乱虫杂生的臭湖。

      天衡不闪不避,搂得万分自然,纵容笑意时隐时现,无意中抬起头来,瞥见外头的寒冰冽雪,笑容忽地凝在脸上,怔怔道:"......哎,真的来了。"

      实话是,他没想到这孩子真会来,以往闹起脾气,不到被哄顺情绪,雪冽是万万不会配合的,方才让侍从转达的话也不过说说而已,料想对方绝不会主动前来换取冰释前嫌,总等自己柔声软语去哄,便那么随口一说,不料这回一反常态,这孩子自个儿先放下身段来了。

      天衡有些讶异,唯有他将雪冽当作孩子,魔族们似乎将点点雪花看成了食魔者,一个个疯了似的跳起来,反应快的拔腿就跑。天衡顾不上安抚惊声尖叫的小幼童,先阻止有如惊弓之鸟窜逃的大孩子,一时场面乱成一团,惊叫声四起:"啊——不要吃我!"

      "尊主!是尊主!"吓得逃窜的大孩子们撞在了一起,想起平日夜魔恐吓他们的话,以及魔族大人说过的陈年旧事,捂着额头大叫:"不要吃我!吃小魔童,他们吵,吃他们!"

      魔族小幼童吓着了,直喊着不要吃我,跟着放声大哭,魔童院一片哀号声,小魔们哭得惨不忍睹,照看幼童的成年魔族也没好到哪里去,惨白着原本灰褐的脸色,惊慌失措地直往后退,犹豫不决在护好自己的小命,与保护好魔童们之间,颤抖抖地求饶道:"请尊主饶恕我们,小的这就......这就,阻,阻止他们......"

      "闭嘴!"一声大喝,雪花片片飘进院里,成千万点群集,其中一部份拎起大孩子,另一部份托起小幼童,魔族整体被吓得凄凉惨烈,哭泣声、嚎叫声和尖叫声全数戛然而止,一时院内寂静无声,成年魔族大张着嘴,进也不是,退也不成,呆愣愣地直盯着冰霜冷雪,一起哑了。

      雪冽以冰冷嗓音,慢条斯理地说:"再出声,扔去填湖。"

      语毕,雪花放下大小魔童,缓缓飘散,纷纷飞扬而去,直到散去许久,冻结的温度活络起来,小魔童都没胆量继续大声哭闹,只敢颤抖着手脚,小声地吸鼻子和抹眼泪,委屈小脸蛋让天衡揪心得很,忍不住皱起眉头,不满地扫了眼雪花散去的方向。

      他的心比他的身躯碎裂得更彻底,雪冽一直维持着点点雪花样貌,直到奔回母亲房里,将自己重重摔进床被里,响亮的关门声吓了侍从好大一跳,层层白雪糊在房门上,直到成了一片白墙,似乎在提醒他们,长了眼睛就别闯进来。

      最后那不悦的一瞥,远去的雪冽没错过,他是倒退着飘走的,魔族见了霜雪只会僵立成棍,谁也不会晓得他是发怒还是伤心,只有他自己知道心碎比身碎还疼。天衡那一眼,刀剜似的,心碎得不能再碎,脸埋在床被里默默落泪,仅有的温柔被抢走,失去的夺不回。天衡待孩子有多么寛容,他再明白不过,因为他曾经如同那些孩子般被宠爱,被纵容,在天衡坦诚思念之前,连居心不良的亲吻也一度得逞。

      这就是预警吧,雪冽的心一阵抽疼,害怕的失去,难道真的无法挽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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