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魔》金無

59、第 59 章

　　059.天神殿对峙

　　和雪冽一路轻松谈话，朝天神殿走去，天衡彷彿并不在意与择方相见，众多神官神将已等在天神殿上，日神昼与雷神落位列前席，事先收到通报的天神择方姗姗来迟，缓缓登上天神位置，睥睨神态尽现。

　　＂天衡，你擅自逃出天界，无视天规，可知罪？＂择方的声音自上方传来，语调四平八稳，心安理得，彷彿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我答应回天界，为的是避免无端争战，不是自送上门。＂视线扫过一圈殿上众神，天衡缓缓问道：＂为何不见战神荣越？＂

　　＂你别搞错情况了，今日正是为了论处你的罪，才聚集众神于天神殿，不是让你来发问的。＂边说边绕着天神殿走，日神昼意有所指地道：＂你若是束手就擒，顺从认罪，大可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这是挟制整个天神殿的神官为质，逼他无条件犠牲奉献了，天衡思索了会儿，道：＂昼，你是不是错估我了？你认为我会为了保安所有神官，任你们冠上罪名？＂

　　他不是心甘情愿回天界来的，迫于无奈，才想以自我犠牲换取神族之间的和平。原本独自前来是无所谓自身安危的，但这孩子执意跟来了，束手就擒的选项只能从考量中剔除，他必须得让雪冽全身而退，即使可能连累天神殿上的神官。

　　＂你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性格，我不会料错。＂勾起嘴角，日神昼的笑容似是而非。

　　如果身旁这个孩子不曾存在，或许日神昼说的对，他会为大局着想，为保障多数神官安全而妥协，他就是这么的自以为是，自认拯救所有人是份内责任。天衡苦笑道：＂可惜这次你错了，我来天神殿，是为了揭开天神择方隐瞒众神的罪行。＂

　　什么？！是谁夸下海口，保证天衡会为了神官们的安危回避武力，直接认罪的？若不是信了日神昼，他才不会答应让天衡出现在众神面前，吞食而来的灵力尚且不足，秘密还不能光明正大公开，天衡肯定是他的命中克星，总挑选差一步成功的时机来坏事。天神择方瞪视日神昼，眼里满是对他误判的指责，临时改变主意道：＂少胡言乱语，日神昼，先拿下那个危害人间界的魔族。＂

　　先拿下，再来谈，届时天衡碍于那半魔在他手中，能不任由他摆布吗？天神择方胸有成竹，指挥道：＂雷神落，你也别光看热闹，动手！＂

　　日神昼和雷神落听令而动，天衡抢先一步挡在了雪冽身前，道：＂你当年吞食战神无逅的事，我之所以瞒下，没公开恶行，只是不想任何谁仿傚你，时至今日，我没什么好隐瞒了，战神无逅当年根本不是下凡除魔殉职的，为什么？因为出发前就葬身在天神帝君的腹中。＂

　　此言一出，众神惊讶，天神择方对天衡怒目相向，恨不得亲自动手灭了他，气得直瞪眼。日神昼没错过帝君的反应，一时深受震撼，停下动作。

　　＂少胡说八道！＂率直的雷神落被话题吸引，忘了拿下魔族的重责大任，反驳天衡道：＂当年的战神无逅是为除魔犠牲的，天界只要任职千年以上的神官都知道......＂

　　＂我在人间界为凡人而战，未曾见战神无逅下凡，最后来支援的水神星川和火神融炎都知道这件事。＂天衡扫视殿上众神，时代久远，现今在场的神官神将都是后来飞升天界，对于过去的纠葛一无所知，偏偏知情者这会儿被列入叛神行列，另一位则被看守于魔域。

　　雷神落嗤笑，嘲讽道：＂战神无逅不是除魔犠牲，那你说说，你救助凡人有功，帝君当年赏赐给你的是什么？＂

　　当年自请下凡的天衡凑巧遇上人间界大劫，魔族双刹危害凡人性命，由于天衡在第一时间守护凡人，避免脆弱易伤的人族大量毙命，功不可没，当时的天神帝君择方特请天衡回归天界，赏赐其珍贵灵器，一把战斧，正是战神无逅除魔犠牲后遗留下的。雷神落指的，正是这把战斧。

　　这件事众神官不一定记得，日神昼却是绝对无法遗忘，当年的盛典也是在这天神殿里，不同的是，天神帝君择方对天衡讚不绝口，礼遇有加，亲自授予灵器战斧的那一幕，至今仍清晰如昨，牢牢刻印在日神昼度过的每一个年月中。天衡曾经深受天神帝君择方的爱戴，过去的辉煌胜过他日神昼无数，卑劣地遮蔽他所有的光芒，抢走了专属于他的讚许、欣赏和宠信，他不曾遗忘，也无法遗忘。

　　＂你当年推拒神职，自请下凡助人，帝君一度惜才，多么不舍。后来你在人间界遇上凡人大劫，第一时间救人有功，帝君召见你，赏赐灵器战斧，那是帝君惜才重才，你不仅不知恩，竟然反过来污蔑帝君，胡编乱造帝君谣言，污辱光荣殉职的战神无垢，居心叵测。＂雷神落指责道。

　　天衡心知雷神落是个实心眼的，只认现职天神者，谁掌权她听谁的，跟她不必太过较真，将隐瞒的事实说出来就行，便持续道：＂当年我自请下凡，正是为了躲避天神择方迫害，那时的我已与天神灵器如意玉互有感应，唯一察觉到这点的只有......＂

　　＂胡思乱想，胡言乱语，还不住嘴！＂这些话一出口，天神择方立刻坐不住，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身，脸色青白交加。天神灵器认主，所认之主为天神，择方再清楚不过，这是他最忌讳的隐密，才会在感觉到即将被迫卸下天神之职时，对接任者明面赏识，暗地投忌，悄无声息私见灵器认的新主，欲趁其不备且弱小，除之后快。无奈次次受打扰，皆告失败。

　　＂只有天神帝君择方察觉。＂不受怒骂阻挠，天衡坚持说完隐藏了千年的事实：＂天神灵器另择新主，代表天神一职即将易位，择方因此十分忌惮我，时时召我进天神居。为了躲过择方明里暗里下的手，我自请下凡，熟料遇上魔族双刹扰民，天神择方又以救人有功，赏赐为由，召我回天界。就在这里，我在接下战神的随身武器战斧时，天神择方小声对我说，想知道战神无逅的下落，私下到天神居来......＂

　　＂够了！＂再任由天衡主导局面，这个天神殿就要失去他的立身之地了，天神择方怒斥：＂混淆是非！什么随身武器？不过区区灵器，这些无中生有的中伤......＂

　　不给申辩机会，天衡盯着择方紧接着说下去，语句飞快：＂赏赐战斧时，你利用战神无逅，诱我私下到天神居，我去了，你要我十起落进灵草汁里的如意玉，我也中计了。这一碰睡意浓重，我才明白那灵草有问题，后悔也来不及，你说这灵草名为宁静，当汁液碰上灵器，神族半点也沾不得，你就是这样暗算战神的，战神无逅已经成为食物，把他的灵力全献给了你，接下来轮到我，我刚萌生的天神灵力也会成为你的......＂

　　＂胡言乱语！＂择方忍下想动手教训天衡的冲动，天神殿上还有两位灵力强大的神族，尤其心思狡狯的日神昼，万一倒戈相向可就麻烦了，他不能露出任何破绽，不能教日神昼看出端倪来，更不能让雷神落怀疑，只得驳斥道：＂叛神之辩，你以为当众胡扯就能遮掩反叛罪行吗？＂

　　天衡当没听见，继续说：＂为了躲你，我逃进如意玉，没成为你的食物，但如意玉本就不容活体，我虽逃过一劫，却再也出不来，非得借由玉来化身，才能将真相告知星川和霜汝，与他们联手将你关进天神居......＂

　　＂胡扯！＂他不信，这不是真的，天衡的片面之词不可当真！日神昼打断天衡的指控，直取关键道：＂你说帝君为得灵力吃了战神无逅，又为天神灵力想吃你，这话太疯癫，帝君自己就有天神灵力，何必这么做？＂

　　＂你总算问对了。＂天衡将视线转向日神昼，答道：＂所有事情的起因就在这里，神族并非永生不灭，神职亦非永随，会有传承的一日。择方早在一千两百年前就逐渐失去天神灵力，天道如此，我在雏神时发觉天神灵器的回应，渐渐拥有了天神灵力，这是神职转移，我当时就明白了，天神一职来到我身上，而且多年之后，我也会如同天神择方一般，失去天神灵力，而天神灵器也终将认下一个新主，天神之位是会世代交接的，一如其他神职。天神一职，择方早该卸任，却舍不得这职位，又留不住失去的灵力，因此借鉴魔族，借由吞食来弥补失去的，这才是战神无逅殒身的理由。如果我没猜错，战神荣越也......消逝在择方腹中。＂

　　这不可能！就算战神荣越失踪的可疑之处太多，他也无法接受帝君为了灵力对同族下手，何况天衡自称生来拥有天神灵力，这简直是一掌狠狠拍在了日神昼脸上。多年来，日神昼执着的真相就在天神灵力，他最无法接受的结论正在此处。天道是什么？凭什么由天道决定一切！假如天衡生来便要继任天神一职，那么他算什么？当时身为天神择方最疼爱的雏神，他最见不得天衡在择方眼前处处光辉夺目，彻底抢走属于他的关注，这份妒恨一直无限延续，直到后来成为日神，光芒绽放之下，天衡仍旧是他心尖上的阴影。

　　＂你说天神灵力是你与生俱来，不是从天神帝君身上抢来的？如何证明？＂是的，比起前后两任战神是否葬身帝君腹中，日神昼更在意的是，天衡的天神灵力自何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