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魔》金無

48、第 48 章

　　048.是谁堕落成魔

　　人间界这一头有神族为小情小事心绪起伏，天界那一边也有神族为失踪大事心生暗疑。

　　天神殿上数日未见战神荣越，众神皆称不知其所踪，天神择方疑惑道：＂那日与战神荣越商讨除魔一事，战神深表认同，言情激烈，曾说过魔族一日不除，人间界难安。眼下魔域虽暂时无侵害行为，却难保日后不会为害人间，食肉之族应尽早除去才好。战神尊上怀有这等远大抱负，天神殿议事又怎会无故缺席？＂

　　＂雷神尊上，＂天神择方刻意唤了雷神落，先发制人道：＂那日在天神居，吾讬你代为转交战神灵器，你可有送到他手上？＂

　　提及那日见到战神遗落的战戟，雷神落答：＂我几次去战神居拜访，神将都说他没回来。＂

　　＂哪位神官知道战神尊上行踪？＂天神择方双目烔烔扫过众神，底下一片寂静无声。

　　神官们被盯得混身恶寒，其中一位据天神帝君说法，合情合理揣测道：＂战神尊上嫉恶如仇，说起魔族欲除之后快，会不会无令而动、支身独闯魔域了？＂

　　闻言，日神昼扫了一眼火神融炎，心想最厌恶魔族的火神还没冲动行事，单纯愚昧的战神怎可能无令而动？细想方才天神帝君与雷神落之间的一问一答，战戟遗落天神居一事和雷神落说辞，以及他那日上天神居复命，好似闻到一股植物草木的味道，两厢一合，心底不觉浮现了要不得的联想......。

　　这日天神殿散会，日神昼没跟火神融炎搭话，独自静悄悄地跟上雷神落，一路跟到雷神居前，守门神将大声招呼：＂雷神尊上、日神尊上。＂

　　这才注意到被跟了一路的雷神落，回首望向身后的帝君座下首席，眼神里的惊喜和得色都没瞒过日神昼。她故作姿态，不骄不躁地问：＂日神尊上，是否愿入敝室一叙？＂

　　非常明显，她怀有崇敬好感的对象正是权力，这就容易套话了。日神昼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应邀进入雷神居，开口询问她捡到战戟那时的情况：＂可否说说，帝君因何特地传你入天神居？难道只为讬你转交战戟？＂

　　＂不，那日并非帝君传我入天神居，是我有要事禀告，让神官通传，进入天神居后见到那把战戟，帝君顺势讬我转交。＂她丝毫没有隐瞒，做好了准备，就等日神昼问她那日禀报的要事为何，她好趁机透露自己为帝君守口之约。

　　不料日神昼完全没有询问要事之意，却问了另外不相干的事：＂进入天神居后见到那把战戟，帝君要你转交，你立刻去了战神居吗？＂

　　这问法彷若质疑她办事不利，雷神落移开视线，不悦地道：＂自然，帝君交代的事，我自会放在首位。＂

　　＂那时，战神荣越就没回来？守门神将怎么说的？＂这事真不能往深处想，但他仍然受到一股不明力量左右，渴望得知战神荣越的下落。在雷神落怀疑的目光中，日神昼自若地笑了笑，补上一句：＂指不定战神尊上是受召去的天神居，正在回来路上，你没问吗？＂

　　指不定战神尊上是受召去的天神居，这句明言暗语不断回响在她耳边，对比上她自行让神官通传才见的帝君，对方意在暗指战神荣越更受帝君重用。犹如脸上染了层灰，直接被帝君座下首席泼了一身土，用的还是那愚蠢无知的战神荣越，显摆不成反受嘲弄，她不禁恼羞成怒，瞪了对方一眼，立即辩驳道：＂问过，我怎么可能放过这种细节。战神尊上去天神居是那日之前的事，好几日不曾回他自己住处，总不致于留居天神帝君的住所吧，必然是去了什么地方。＂

　　在雷神落的恼羞之下，两位神族不欢而散，日神昼不太在意她的态度，问到心中想要的情报，那才是他真正目的，只是得到答案后，也没有意想之中那般愉快，反而心事重重。

　　去过天神居之后好几日没回来，日神昼疑心渐起，连结夜良在魔域交手中所言昔年之事，再加上两百年前开始的天神居吃仙子神官的谣言。日神昼愈想愈心惊，愈是猜忌愈是惊惧，事实不会如他想像那样吧？假若帝君企图不间断地暗自增强灵力，壮大己身，这是否代表他已对神族下手，当真行径如魔物，以啃蚀方法精进力量？如果是真的，那么当年便是自己一手将月神夜良送进腹中？

　　不，没有道理，天衡的陷害和抢夺已成为过去，论灵力的强盛和威望声名，天神择方绝对稳固于众神之首，天神实力充份展现，是卓越而有远见的君主，没有谁比之更强大英明了，帝君没有理由做出这等残害同族之举，肯定是他哪里想岔了。日神昼不住劝解自己，别胡思乱想，战神荣越的事，肯定和帝君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下了天神殿的火神融炎往魔域方向而去，他才不管战神身在何处，是否殒身魔域，日神昼又说了什么，反正他就是看那半魔小子非常碍眼，每一回见到他和霜汝相像的五官和肤色，心里都会克制不住悸动，但那半魔脸上的一对赤红眼睛，分明应该划分在脏东西的领域，如何能够玷污寒神的美丽和纯洁！

　　早在一千两百多年前，他就应该阻止寒神霜汝跟随水神星川下凡除魔，区区魔族双刹算什么！他一个火神融炎便足够对付，如果那时候水神星川不下凡，寒神霜汝就不会跟着下凡来，也就不会见到为救双刹而来的魔尊磔，更不会被那恶心的脏东西缠上......。

　　谁说他下不去手，等着瞧，魔族恶心，半魔该死，他要将一整片魔域烧成灰烬，看谁还敢说他下不去手！火神融炎扬手一挥，从魔域入口开始纵火，连片的灵火非一般水能熄灭，魔族守卫都是下等魔，禁不住这场灵火，纷纷躲避，凄厉叫喊，有几个动作飞快地去搬救援了：＂夜魔尊上！有神族来袭！＂

　　＂夜魔尊上！有神族来袭！＂魔族们一个传一个，将呼喊送到夜良耳边。

　　＂都给我死！全部去死！＂火神融炎有如患了失心疯，发洩似的随手纵火。

　　被哀嚎声引来的魔族很快又葬送在熊熊灵火之中，群魔哄然向内逃窜，闻声而来的夜魔见到支身闯入魔域的火神融炎后，立刻怒目相向，迎上烈火，运转灵力施展招式，接连三招，月弧、月弦和月影攻之，可惜残存神族之躯所生灵力敌不过发狂的火神。深吸口气，她不得不动用食取培养而来的魔族力量，虽不情愿，但以魔尊磔子女之力保护现在弱小的魔族们，是她独特的回报方式。

　　成片黑色浓雾蓦地盖压在了大火之上，眨眼便灭了燃烧的火神之焰，火神融炎怒道：＂你果然如日神所想，背离神族，叛离天界，打从你坠落成魔那一刻开始，就应该一起被清理掉！＂

　　然而正在气头上的夜良没把火神的话听进耳中，还在为雪冽留下布条，不打一声招呼就跟天衡一起离开的事生气。火神融炎说的什么都及不上那小子可恨，相伴多年，亦徒亦友，出走的时候连当面道别都没有，还把整片魔域一扔就走，只留下写字布条......，她就值一条破布！

　　怒瞪着美目的夜良恨声骂道：＂一个从小就没良心的！＂

　　爆怒催化黑雾，整片变得更加浓郁阴森，雾中似有什么东西在湧动，谁也看不清楚，年少魔族们一见浓雾就知道应该逃，逃得比遇火还快，他们都曾经被倖存魔族告诫过，两百年前夜魔名号的由来，那成片浓黑的雾气里会生出魔障，绝对不能步入其中，因为先前被浓雾罩住的无论是魔族或是神官，一律没能走出来。

　　事实上，在尊主和夜魔使出浓雾招式之前，魔族已逾千年不曾见识过此招，那力量最早的记录是古魔锻鍊出来的，传给后代却总是失败，缘于那浓雾的破坏力无法透过学习获得，获取途径只能是亲身体验，在绝境下崩塌瓦解的心，以及自我毁灭的觉悟，才能从残忍抉择里支撑下来，最终领悟那浓雾里的毁损力量由何而生。能得到这种力量，注定他们拥有一段不堪回道的过往，和一颗坚定强韧的心。

　　夜良的怒气发洩在了火神身上，火神融炎已被捲入黑色浓雾里头，试图以燃火照明，不过灵火没能点起就熄了，浓雾里有什么看不清的东西，溼黏溼黏，有如舌头，一遇上灵力就猛地一刷而过，任何灵力制造的招式都会被那一舔给带走。火神融炎一边心里作呕，一边想着办法躲开浓雾里的东西，那玩意儿真是恶心至极！

　　＂这是......走水啦？＂有未灭的火以及黑色浓雾，看起来就像有巨大灾情发生。风神晓的声音比他本尊来得更快，一阵狂风吹散了雾气，恰巧帮了火神融炎一把。

　　＂风神？＂获救的火神融炎疑惑，方才似乎听见了风神晓的声音。

　　＂怎么着火啦？＂听闻魔族呼救声而来的水神星川用力一挥手，溪流力量的水注瞬间打在火神融炎身上，他语带揶揄道：＂火神尊上，抱歉，没看清是你。＂

　　分明故意，火神融炎怒道：＂没关系，还你一把。＂

　　说时迟那时快，对着水神星川袭捲而来的火龙，恰巧被好心来灭火的风神晓使劲一吹，跑偏了，往夜良方向烧过来。

　　夜良的黑雾窜入火龙内部，从里瓦解其威力，她瞪了风神晓一眼，埋怨道：＂跑别人家放火玩风筝，你们闹够了没有！要打滚回天界去打！＂

　　风神晓连忙举起双手作降，焦急道：＂夜良，我和火神尊上不是一道来的，你千万别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