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魔》金無

45、第 45 章

　　045.爱恨情仇

　　日神昼查明水神结束轮回后的去向，邀火神融炎一同前往魔域追捕叛神逃犯。往魔域找碴可是火神融炎最钟爱的活动，不加思索地应了。然时也运也，不必他们耗费灵力闯进魔域，就在出入口见到目标叛神星川，但真正令日神昼惊愕的不是巧遇，是星川身旁那抹豔丽的身影，完完整整，四肢俱全，无任何残缺，与她离开天界时的情况不符。

　　＂那不是......月神夜良吗？＂月神夜良留在天界最后的消息是擅离职守，任职于天界之中，最后见到月神的是神官，当年追捕捉拿半魔时所见，两者之间感情密切，脱逃后下落不明，众神皆猜测月神偕同半魔私逃至魔域，可猜忌归猜忌，没有谁亲眼见证，一切只是传说。

　　＂而今所见，证实月神的堕落不是传言......。＂微瞇起眼，火神融炎充满嫌恶道。

　　比起传言，不是残疾之躯的夜良更令日神昼惊骇，恢复已然失去的躯体，这事越过了界限，不仅神族办不到，魔族同样承受不可逆转之限，虽可以食增长力量，不可以食增长躯体，即便生为魔族，欲以食修复失去的肢体根本妄念一场，否则古魔族岂非不灭？

　　漫长岁寿的古神终究逃不过消逝，古魔族更加难以挣脱既定，逆天道之行本就不可能。她的肢体献给了天神帝君是已知，因天神交战得以侥倖苟延残喘，已成残废神族的她，唯有等待灵力散尽消亡，回天乏术，当年前往风神居慰问的众神皆心知肚明，月神夜良的日子不多了，他们私下悄悄谈论，于是当月神擅离天界，神官们也只是奉命寻找，都说跟半魔跑了便跑了吧，谁也不认为她能活过两百年，她却活下来了，且完好无缺，究竟......如何办到的？

　　＂魔族们为何称你为夜魔？他们不知道你是来自天界的神族吗？＂水神星川问道。

　　夜良自嘲道：＂年纪多点的知道，我刚来的时候全魔域都知道，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不能回想的事，想起来就反胃。总之，现在的我比起神族来更像魔族，他们都说，闻起来又香又臭，像好吃的烧肉放馊了。＂

　　当年天神居因天神交战而毁，她被风神晓救回一命的事，受罚下凡轮回的水神尊上来不及知晓，是以有此一问。她也不以为意，能答的就答，不能想的不去想，反正全都过去了。留下来为魔族献上力量的水神星川，正随夜良前往汐魔湖察看水源，听夜良这么打趣自己，忍俊不禁，温文尔雅地笑说：＂什么品味，尽想吃食，不懂得女子皆香，美女更香的道理。＂

　　＂水神尊上还是一样擅长言语。＂夜良笑道，视线一挪，望向出入口，这么一瞥，又一怔，再回过神来，方才以为过去的恩怨情仇刹时如海浪袭捲而来，狠狠拍打在脸上，拍得她一阵脸疼身体疼，尤其与神族无关的那一手一脚，更是一抽一抽地痛个没完，她不禁以眼神恶狠狠地钉死了来者。

　　最大的湖泊环绕魔域外部，是为汐魔湖，尾端途经出入口，路过的水神星川和夜良赶上凑巧，就这么与前来寻事的日神和火神对上了眼。

　　火神融炎抢先吼道：＂叛神星川，听说你逃到魔域来了，果不其然，聚在这里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堕落的和专精背叛的，这肮脏地方可真适合你们。＂

　　安静了好一阵的日神昼终于想起大事，正色道：＂水神尊上听令，轮回之罚结束应回天界复命，否则便是违反天规，请随尔等回天界向天神帝君请罪。＂

　　＂请什么罪？不愿作为粮食之罪吗？＂她和日神昼之间的恩怨一直未了，正好今次算个总帐，嘲弄道：＂你的天神帝君难道没让你捉我回去？我是你引荐给他的食物，他正食用到一半的大餐，你问过他灵力是不是大增了吗？我趁他打架的机会逃了，用只剩一半的躯体逃跑，他肯定又气又急，你不用帮你主子把食物捉回去吗？＂

　　＂夜良，帝君要我引介灵力最强大的神族，我只是听令行事，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你是如何受的伤。＂她的咄咄逼人，使日神昼想为自己和天神择方辩解：＂你是否误解了？身为天神帝君怎么会对神族下手，抛开天规不论，你说帝君将你视为食物，可是帝君没道理做这件事，他已经是天界最强大的神族，不需要踏脚石。＂

　　＂那么你说，我残缺的肢体到哪里去了？是你引领我进天神居，用灵草汁液迷昏了我，如果不是进了天神择方的嘴里，那么我的手脚是去了哪里？＂夜良抛开所有的不堪和颜面，只为得到日神昼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料想错的地方在于日神昼的本质，日神昼深信天神择方绝非夜良所说那般，质疑夜良的说法别有用心，或许是为了帮助天衡夺取天神之位，栽赃污辱现任天神帝君。

　　＂谁知道你的手脚是怎么伤的，当年谁也没瞧见，包括发现你受伤的风神晓，你那些胡言乱语是污蔑帝君。据说天衡和如意玉已经分离，你这些损毁帝君名誉的言论，难不成是为了帮天衡争抢天神之位？＂

　　污蔑帝君？！天神之位与她何干？夜良怒得说不出话来，曾经的等待与期盼，后来的失落与悲哀，她多年的怨恨与爱憎没换来丝毫欠疚。他根本不懂得自省，日神昼心里所想的全是天神择方，利用她为情癡傻去陷害一个孩子，以此夺取天神之位，这样一个自私卑劣的神族，与她所思南辕北辙，夜良几乎想不透曾经的自己为了哪一点心动。

　　＂混帐！滚回去跟你的帝君说，没谁要跟他抢当天神！＂

　　多说也解不了满腹怨憎，夜良直接运起灵力，一道瞧不清的光线弧形飞快对着日神昼划去。

　　见夜良动起手来，一直提防对方的日神昼立即回以招式日戟，强大凶猛的灵力化为日光袭击。昔时对招，一旦夜良的月弧出手，往往会被日戟的强烈抵消，然而此次不同，月弧出手后，紧接而来一片浓郁黑雾，深沉而厚重的灰色雾气朝魔域出入口漫延，连火神融炎的灵火都扫不去那片黑沉。日神昼暗自惊疑，这是什么招式？过去的夜良不曾使出。

　　没道理敌方来魔域打劫他，却要让夜良为他出手，不明白昔年爱恨情仇的水神星川，自觉地运起灵力化作水龙柱，往出入口方向攻去。目标一致，打倒日神昼和火神融炎。

　　两方交手正激烈，以二对二，你来我往，招式不断，黑雾佔地势之便，水神星川和夜良这方略佔上风，此时，空中远远飞来一只青蝶，翩然挥动醒目的翅膀，毫不迟疑地往水神星川飞去。日神昼见了，沉下脸色，对一旁的火神融炎道：＂不打了，先撤。＂

　　＂不撒！＂正打算以灵火燃尽魔域的火神融炎反对道：＂我还没烧了那只半魔。＂

　　＂没见到吗？那是天衡的青蝶，水神星川有后援，再拖下去，我们就要以二敌四了。＂天衡能使出青蝶，说明他已脱离灵器如意玉，以最初的力量施展招式。一千两百多年前，天衡尚未拥有天神灵力时，常以自身招式青蝶通知神族消息，青色蝶翅，他一点儿也没忘。

　　星川伸手，青蝶落在他的掌心，扑闪两下翅膀，化为一道青色粉末，埋进掌心皮肤里。收到天衡传来消息，星川转头对身旁夜良道：＂天衡遇见风神尊上，知道日神昼来捉拿我的事了。＂

　　言语间，对面的火神融炎在万般不情愿下，被日神昼给拖离战场，强迫结束这段无果的捉拿。

　　风神晓离去后，天衡运起灵力，将其中一部份输出化作青蝶。眨眼间，青蝶飞出山外，消失不见。雪冽猜测那是天衡用来与水神星川互递消息的方式，便问：＂从前你在如意玉里，不能使用这方法和我联系吗？＂

　　＂可以做到的话，我早就给你传消息了。＂未失去天神灵力之前尚可，失去天神灵力后，他即便耗损原身灵力也未见得能送出一点儿什么。想起十七年前给水肖那一丝神识，也是耗损巨大的灵力才办到的。本来能否做到，他一点儿把握都没有，算来也是一种奇特的缘份。

　　当年夹在魔族与神兽之中，在族人与家人之间苦苦挣扎，他一度潜入湖水底下去见天衡，告诉天衡他有多么想见一面，多么想得到天衡的一句话，甚至一个安慰，可是什么也没有。对于那只飞向水神星川的青蝶，心里总有点儿介怀，雪冽又问：＂如果当时你能够放出灵力青蝶，知道我有难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样告诉我该怎么做？＂

　　这孩子怎的钻牛角尖，翻来复去尽是假设。天衡微微皱眉，道：＂不成必然之事，何必假想。＂

　　不过想得到一句安抚，这也是奢望？雪冽低头不语，只是仍紧紧跟着，天衡去哪儿，他就跟去哪儿，天衡忍不住问：＂魔域无事吗？你这尊主不在行吗？＂

　　＂有夜良在，现在不是还有星川吗？我很放心。＂

　　天衡无法，只得继续由他缠着，这感觉与从前在天界时不同，那时雪冽年纪小，还是个孩子，即使常跟在身后看他忙这忙那，天衡也自在得很，现在却完全相反，他职尽正闲暇，手头无事可忙，身后却跟着本应忙碌的一域之主，这倒更像是他在耽误魔族正事，天衡感觉混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