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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挑拨离间
雪冽眨了一下眼,发现已经身在别苑,天池和天衡都不在,他又成孤伶伶一个了。
在天界日子过得很快,不知年月。每日雪冽最开心的,就是正午天衡来陪他说话的时光,天衡经常给他讲些前尘镜看来的人神妖魔鬼怪的种种,要求他未来去各处游历的时候,代为摸一摸妖族的尾巴或是精怪族的甲壳,天衡说看见时候的想像和实际摸起来不一样,魔族身上的鳞羽也是这般;最郁闷的时间,就是晚上月神夜良来指导他运行灵力和施展招式,雪冽对于学习本身有明确目标,他必须打败火神融炎和日神昼,学习修行向来认真积极,可是夜良说话太能惹人发怒,他们几乎日日吵上一回,吵得整个天界都习以为常,天衡也无视了。
每逢人类遇上灾祸,天衡就会开始忙碌,为人间界消灾解厄是天神的职责,雪冽明白,但再明白也抵挡不住连续五日见不着面的失落,雪冽真想尝试开口呼唤,试试天衡听见了是否真的会来见他。
当这个想法被夜良知道以后,她嘲笑道:"哎呀,像个黏乎爹妈的人类小娃儿,神族幼子和魔族幼子才不会这么软弱。"
雪冽当时就发怒了,又和夜良吵起来,被扔到殿后灵草园去养护一种名叫"宁静"的灵草,这种草从前他母亲曾经带回来过,只是很少带,宁静的汁液用来养护伤口很有疗效,可以降底疼痛的感觉,让受伤的人不致于太难受。烦人的就是,这种灵草不容易照养,需要天界的昼光和天池水,光和水量的要求每日都会不同,照顾起来麻烦得很。据说这灵草是古神特意留下的,很久以前的天神帝君特别喜爱它,刻意将这种灵草种植在天神殿后灵草园里。
种草又不是修行,雪冽才不想乖乖就范,他仰面躺在灵草上,压倒一整片的宁静草,也不怕夜良发现他偷懒,因为再过一会儿白昼来临,月神就要躲了。雪冽看过,有几次夜良来不及躲,正面遇上日神昼,不晓得为何忽然就面红耳赤起来,说话都要打结,完全顾不上理他。雪冽问过为什么,接着被夜良狠瞪一眼,后来又趁机问了天衡为什么,天衡笑了,笑得肩膀颤动,那笑容真的很好看、很温暖。
天衡的笑在他脑海里盘旋,雪冽不想再忍耐,他身上带着伏诛鍊,到哪儿都没顾忌,他想再试着进入天池,或找到天神居入口。无论哪一个,都有机会见到天衡。就在他随意乱走的时候,刚开始一天工作的日神昼就出现了,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其实距离上次偶遇间隔很久了,但雪冽一直记恨日神昼,害他被伏诛鍊拖出天池边,在天衡和夜良面前出糗,他觉得这笔帐应该算在日神昼头上。这个神族是他第二厌恶的,奈何现在还打不过,只得先避开。
他脚下愈走愈快,却没能快过日光的速度,日神昼一个闪身,从他身后换到他面前,路被堵了,雪冽转个身换方向走,不搭理,却听日神昼笑着问:"之前我没说错吧?天衡知道你母亲的下落,他就是骗你的。"
雪冽冷冷回答:"那又如何?你胡编乱诌的那些,不过是想挑拨离间。"
瞧着他直笑,日神昼又道:"你明白我在离间你们了?后来你是不是为他欺骗你的事生气,所以他特地给你解释了?"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笃定依据,日神昼笑得非常自信,语气肯定地道:"既然帝君在乎你,随身武器也给你防身用,那么应该也让你见过前尘镜了?就是天池的那个。"
他到底为何能猜中?雪冽防备地后退一步,不答话,日神昼不甚在意,继续问:"如意玉呢?见过吗?天神居呢?去过没?"
这个混帐的笑有点熟悉,从前在魔域的时候见过,六哥经常就这么笑,笑得特别令人讨厌。
雪冽被对方的狞笑弄得颇恼,忍不住恐吓道:"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你现在说的每一句,天衡都能看见听见,你不怕惹恼他吗?反正我不会相信你。"
日神昼无所谓地耸耸肩,似乎真的不在意。"天衡那性格就是软弱没用,我还怕惹不恼他呢!他要是肯跟我认真计较,我高兴都来不及。"
污辱天衡的言论,雪冽听得混身不舒服,正想离日神昼远一点儿,便又听对方道:"放心,天衡最近为魔族增生和扰民的事忙着呢,没多馀时间调查我随便说几句什么。"
近日是为了魔族的事而忙碌?先前逃过一劫的残馀魔族应该回到魔域了,或许兄姊们也回去了,魔族为了壮大力量食肉,尽力繁衍族人,他们大概又去凡人村镇偷袭了吧?雪冽低下头瞧了自己手背和足背上的鳞羽,心里感觉非常复杂。
"明白了吗?魔族劫掠凡人,天神必须站在人间界这边,如有必要,还会派神官去消灭魔族,身为半神半魔,你的立场一定很艰难。"
瞪对方一眼,他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日神昼收起不讨喜的笑容,认真道:"你认为天衡待你特别是为什么?如果你不是霜汝的遗留子,你现在应该会和那些手足同胞一样待遇,不是吗?"
遗留子?所以日神昼打一开始就知道他母亲已不在,胡诌那些混话骗他,目的全为离间他和天衡,那么现在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和那些手足同胞一样的待遇,指的又是什么?
雪冽怔愣,难道兄姊们没有逃过一劫吗?日神昼再度笑了,对他勾勾手,饶有兴致地问:"你那些魔族的手足同胞啊,现在可没你这么好命,怎么样?要去瞧瞧吗?"
他没犹豫太久,事关兄姊们安危,亲眼碓认一下总是安心的,即使上当受骗,他还有伏诛鍊呢,自己安全倒是不担心。日神昼引着雪冽悄悄潜入某个居所内部,他想看清楚这居所是什么样的地方,但日神昼带他走的路,完全避开了任何标有居所字样的门,弯弯绕绕的,时而要躲过神官,时而要攀墙,越过重重阻碍来到居所内部。
居所内部有一个与屋顶齐高的大型兽笼,这种大笼子他见过,从前在魔域时,魔族也会捕捉魔兽回来,有时候一次捉太多只吃不完,便会把还活着的关进兽笼里,一日给一点吃食,养着慢慢杀来吃。
这大型笼子是作什么用途,他很快就看见了,那日在魔域遭受烧虐的兄姊们,此时全被困在这个大型笼子里。笼子地面舖满被火烤得橘红的岩石,他们为了逃离地面上的灼烧,纷纷踩踏对方试图往笼子上爬行,可是爬行到笼子一半高度时,笼子顶部会劈下一道雷来,将越过笼子一半者震下底部,重重摔落在岩石与炙火上。
跌落下来的二姊痛得一阵大叫,挣扎着往上爬,其他哥哥姊姊也是,一个个拼命重复相同的动作,往上爬,被劈下,被其他手足当成踩脚石,再撕拉抓咬自己兄弟姊妹,无论是哪位,只管将其打趴下,再踩踏着胜利接着往上。唯有三姊贵心,她一直是被打趴下的那个,没办法往上爬,当个被踩在最底部的垫脚石,承受其他兄姊的重量,忍受脚底下的灼伤,哀嚎着不断求饶。
雪冽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即使生在食肉魔域,也没见过刑罚和折磨。魔域犯了错的魔族会被架上战场,成为保卫魔域的第一批卫兵,卫兵通常很快死于战事最前线,这便是魔族的刑罚。魔族不干凌辱折磨这类行为,对待同族的犯人如此,对待别族的俘虏亦是。他们喜欢的是吃肉,抓到俘虏会直接杀来吃,不会在食物上行多馀之举,魔族要的是躯体,不是凌虐或酷刑给观看者带来快乐。
雪冽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些兄姊虽不曾待他好,总是千方百计设陷阱害他,见面就是各种捉弄嘲笑,他仍然无法忍受他们被如此对待。正要冲动行事时,看守的神官大喊:"谁!?"
他冲动踏的脚步被拉了回来,日神昼小声道:"你不能被发现的,我先带你离开。"
甩开对方,雪冽没理会,心里只想快些回去问天衡这是为什么,他的族人在天界遭受凌虐酷刑,这是天界的规定吗?可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日神昼一手掩住了他的嘴,在他耳边悄声说:"嘘,别动,你不能被神官发现,否则囚犯会被换到其他地方,很难再找到的。如果你想救他们,那就先跟我走,等出去之后,我再告诉你这是哪里。"
是的,想救他们,雪冽点了下头。
日神昼朝藏身暗处的火神融炎微不可察地瞥去一眼,光速带雪冽离开火神居。一如来时,离去也避开任何写有字样的门,一离开立刻松手放开半魔,避免触动他腰间的伏诛鍊。
雪冽焦急地喘着气,满脸担忧,日神昼抢在他出声前先开口:"哎!你不知道吗?那里是异族的行刑处,专门用来教训胆敢对天界不敬的其他种族。"
雪冽睁大双眼,不可置信道:"不敬!?他们什么都没做啊!哪儿不敬?"
难得严肃,日神昼一本正经地道:"经过调查,你那几个兄姊都有吃神官,对天界来说,那就是不敬的大罪。怎么?你没吃吗?"
雪冽听愣了,摇了下头,急道:"吃神官就要受刑?天界的规定吗?"
日神昼狡黠一笑,反问:"是啊,你想,天界的事都谁规定?不就咱们天神帝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