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主张》管家后人

12、第 12 章

　　宁琪齐知道说服燕子起诉思达公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她正面接触燕子的话，说不定会马上碰一鼻子灰，把事情搞僵了，今后反而不好往下进行了。她思量了半天，决定先去找燕子的哥哥大壮。
　　见面的地方是在外交部对面的华普大厦，大壮的公司就在大厦的五楼。
　　这是一栋老式的写字楼，一楼有一家名叫红茶香榭的茶馆，在一个穿旗袍的服务员引导下，宁琪齐和教授进了一间包间。
　　原来宁琪齐跟教授说她自己来，但教授觉得这毕竟是一次不愉快的见面，怕她出现什么意外，说什么也要一起来，宁琪齐拗不过他，就和他一起来了。
　　大壮一个人在包间。他斜着身子依靠在藤椅上，两腿交叉搭在茶几上，见她们进来也不起身，只是用冷冷的目光有点挑衅的盯着她俩看。
　　宁琪齐勉强的挤出笑容打招呼：“大壮哥，好久不见啊。”
　　大壮一摆手，冷笑着说：“别介，别叫我哥，我担待不起。”
　　宁琪齐虽然尴尬，但她早有思想准备，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进行。她指着教授说：“我介绍一下，这是... ...”
　　大壮又摆手：“甭介绍了，我知道。这是你的新傍肩，听说是个教授。”
　　“傍肩”是北京人对情人的称呼，带有对女性伴侣的侮辱之意。所谓“傍”就是“傍大款”的意思。
　　宁琪齐脸色有点挂不住了，但她还是忍下来了。
　　大壮点上一支烟自顾自的抽起来，然后用讥刺的口吻说：“宁琪齐，你也真是重口味啊。不是喜欢小的，就是喜欢老的，不是喜欢瘦的，就是喜欢壮的。我这样又矮又胖的，什么时候能入你的法眼啊？”
　　宁琪齐终于忍不住了，她也冷笑起来：“王大壮，我们约好了是来谈正事的。如果你只是在这里给我打横添堵的话，那咱就不聊了。”
　　说着，她拉着教授就往外走。
　　大壮站起来，有点蛮横的拦着，说：“是谈正事啊。小新从我这去你那的时候，拿了公司好几十万。说说吧，你什么时候替他还上啊？”
　　宁琪齐理直气壮的把他拨拉开，轻蔑的说：“我是小新什么人？你爱找谁找谁还去。”
　　“你！你！你... ...”大壮哑口无言。
　　一直没说话的教授开口了：“钱可以还啊，不就是几十万嘛。”
　　宁琪齐以为教授要还钱，有点着急的说：“老师，甭理他。你凭什么给他钱啊？你跟小新更八竿子打不着。”
　　教授拉着宁琪齐的手拽着她，仍然冷冷的对大壮说：“钱有，上亿，但要我们配合着才能拿到。”
　　大壮疑惑起来：“什么意思？”
　　宁琪齐见他想谈下去，就问：“继不继续谈？”
　　大壮笑了，但还是用有点耍痞的口气：“谈啊。我跟你有仇，跟钱可没仇。”
　　宁琪齐转过头去也偷着笑了。
　　气氛缓和下来。
　　大家重新坐下来。
　　教授从任自强开始研究神草神药开始聊起，把事情的前前后后、来龙去脉谈了个一溜够。
　　大壮一直在认真的听着，表情也逐渐友好起来。
　　教授谈完之后，大家沉默了好长时间。
　　大壮叹了口气，对宁琪齐抱了抱拳，有点歉意的说：“琪齐，抱歉了啊，刚才我是有点过了。咱是发小，我只比你大几天，但你从不嫌我矮胖，整天哥啊哥的叫我，我心里别提多甜了。那时候多好啊！从小学到初中，咱俩都是一个班的，我知道自己几两几斤，对你只有仰慕，没有企图，只盼着你好。你上高中、考大学、留校，我真是为你高兴啊。后来，我开公司，小新过来帮我，也确实挣了些钱，但也没有那么夸张。听小新说要帮你，我都是尽量多发点钱给他。心想，就当是我帮你了。”
　　听到这，宁琪齐开始眼泪汪汪的了。
　　大壮点了一支烟，又叹了口气，继续说：“后来，你们回北京，你和小新那样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就像吞了一颗苍蝇，吃下去不是，吐出来也不是。虽然小新反复给我解释，我也能明白，但这事搁谁身上谁都无法面对。燕子毕竟是我妹妹啊。”
　　宁琪齐呜咽着说：“大壮哥，现在我说什么也没用。但有一点你要理解，当时如果没有小新，我就会烂死在秦岭了。我就像抓住一颗救命的稻草一样，必须抓住小新。没有他，我们娘俩可怎么办啊！”
　　宁琪齐放声大哭起来。
　　大壮低下头抽烟，眼眶里也满是泪水：“琪齐，其实，小新给我说的时候，我就理解了，已经原谅你了。可小新这一死，我又有点恨你了，觉得...，觉得...”
　　“觉得我是红颜祸水吧？”宁琪齐自怨自艾的问。
　　“有点。”大壮还是低头抽烟，并没看她。
　　教授接过话来：“说什么呢？！这完全不怨她。对一个善良的女人来说，用红颜祸水，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教授的语气越来越严厉：“自古红颜多蹉跎。只能怪命运多舜，只能怪喜欢红颜的男人没本事！你作为男人，这样侮辱一个善良的女人不觉得丢脸嘛？！”
　　宁琪齐眼泪又奔涌而出，使劲的握着教授的手。
　　大壮有点感动了：“这话我赞成。琪齐，我再次向你道歉。”
　　教授见状，觉得应该结束谈话了，他说：“事情已经这样了，大家多包涵多谅解吧。我们说说怎么往下进行吧？”
　　大壮马上点头说：“对对对。我同意教授的意见，我们联手起诉思达公司，给小新讨回公道，也把我们的钱要回来。燕子那边我会去说，估计她接受起来需要一个过程。”
　　宁琪齐和教授点头。
　　”琪齐，这样，如果下次要跟燕子谈，最好你不在场。你懂我的意思吗？”大壮态度很诚恳。
　　宁琪齐说：”我也这样想。你还记得肖涵吗？咱一个大院的。她现在做律师，一直是我闺蜜，也算是燕子的姐姐了。下次我让她跟燕子谈。”
　　“怎么不记得啊，你们都是咱大院里的美女、高材生。让她出面好。就这样，你们等我的信。”大壮的脸上终于有些笑容了。

　　肖涵是在燕子父母家里见到她的。据大壮说，自从和章可新结婚生子后，她就不工作了。章可新死后，她就一直住在父母家。
　　燕子穿着一身老旧的居家长裙，头发散乱，不施粉黛，目光呆滞，毫无表情，看见肖涵像见了陌生人。
　　肖涵讪讪的说明来意。
　　燕子并不看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我跟我哥说了，我不跟着你们折腾。你们折腾的还不够吗？把小新折腾死了还不算完，还要再折腾我和孩子吗？”
　　然后，不管肖涵说什么，她都一言不发。
　　后来，肖涵只好讪讪的告别。
　　她坐在沙发上一动没动。

　　没有办法，宁琪齐和肖涵就再次去找大壮。大壮说，我发觉我妹妹脑子受刺激了，对什么事也都是这个态度。这样吧，你们开始准备文件吧，我想法让她签字。
　　肖涵说，现在看，别的文件好准备。但事先需要琪齐和燕子签署一个协议。因为神药的研究成果属于任自强和章可新俩人共同完成的，所以，如果胜诉，有个资金分配的问题。
　　大壮沉吟了一下，问宁琪齐：“琪齐，你说吧，怎么着好？”
　　宁琪齐诚恳的说：“大壮哥，你说咋着就咋着。我参与这事开始的出发点，是为小新讨回公道，钱还在其次。”
　　大壮笑了：“你这样说，好像我只是奔着钱去了似的。”
　　宁琪齐有点尴尬：“大壮哥，我绝没有那个意思。”
　　肖涵赶紧插话：“讨回钱本身也是讨回公道的一部分，相信小新的在天之灵也是这个意思。按照法律，就算讨回钱了，燕子也要分给小新父母一部分，琪齐也要分给任自强的父亲一部分。所以，大家商量好了，写进协议就好执行了。如果你们信任我，就由我按照协议监督执行。”
　　大壮豪气的一摆手：“大家都是发小，都是朋友，就别斤斤计较了。如果我们争执起来，怎么对得起小新啊。琪齐，这样行不行？一家一半？”
　　宁琪齐马上点头答应。
　　肖涵在大壮的办公室当场修改好协议，把其它诉讼文本交给大壮，让他回家找燕子签字。

　　果然，当肖涵把诉状一递上去不几天，法院还没有正式立案，思达公司那边就有动静了。
　　这天，宁琪齐忽然接到一个短信，说是来自SD公司的信息，要求宁琪齐第二天下午去上次见面的地点见面。
　　宁琪齐赶紧给肖涵打电话，问怎么办？
　　肖涵说：“你跟教授晚上去我万泉河的家吧，到时再说。”
　　宁琪齐有点惊奇的问：“去你家，不要保密了？”
　　肖涵说：“恐怕没有秘密了，到家再说吧。”

　　肖涵万泉河的家在顶楼，是复式挑空结构，完全西式装修。楼下是客厅、餐厅，厨房和书房，楼上是带公共起居室的两个卧室。
　　肖涵没有准备做饭，早就点好了外卖，是必胜客的四人套餐。
　　大家不像以往那样开玩笑，神色都比较严肃。
　　宁琪齐先开口了：“涵涵，你说恐怕没有秘密了，怎么讲？”
　　肖涵说：“你想啊，我代理燕子起诉思达公司，他们不来找我，反而先找到你，为什么？咱俩的关系天下人都知道啊。说明你的身份早就暴露了，说不定他们一开始就知道。”
　　肖兵说：“我也这样想。但愿我的身份没有暴露。这样我们还有操作空间。”
　　“但愿如此，但这很难说。”肖涵接话。她沉吟一会，接着说：“思达公司要么很精明，一切在掌握之中。要么很业余，一切的应对都很匆忙。”
　　“怎么讲？”肖兵问，宁琪齐和教授也很疑惑。
　　肖涵意味深长的说：“说他们一切都在掌握中，是说他们了解所有的情况，包括兵兵的出现，包括我们在调查他们，包括教授故意弄出的动静，但他们毫无反应。说明他们知道怎么应对，说不定已经做出应对而我们不知道。说他们业余，是说他们认为一切都很正常，根本没有发觉我们的动作，对琪齐的身份也毫不知情。一看我们起诉了，就慌了神，这才调查我和琪齐的背景，这才了解到我们是有备而来的，这才派神秘女人来给琪齐施加压力。”
　　“那他们是很精明还是很业余？”肖兵又问。
　　“这很难说。一切要在开庭之后看他们怎么应诉才能揭晓。”肖涵自己也拿不准。
　　大家又开始沉默。
　　肖兵说：“琪齐姐还是要去见那个神秘女人，否则无法揭开这个谜底。这样，我和琪齐姐一起去，我在暗中保护。等那个神秘女人出现，我就去跟踪。”
　　教授拉着宁琪齐的手着急的说：“你一个人不够，我也去。”
　　宁琪齐感动的回握教授的手。
　　肖涵突然问肖兵：“兵兵，你能不能动用当地派出所的警力？”
　　兵兵说：“应该可以的。这毕竟也是警情，只是报案人是我而已。”
　　教授和宁琪齐紧张起来，握在一起的手不觉得出汗了。
　　肖涵说：“教授不能去。说不定还要保护你，增加警方的负担。兵兵，既然我们已经无密可保了，我们就先出手。你还是在暗处，让派出所的人查房登记身份证，这是很正常的举动。如果神秘女人不出示身份证或是□□，就把她带回所里调查。如果是真的，就放她走。那你也就不用跟踪了。直接展开调查就行了。”
　　“这样的话，孩子会不会有危险啊？”宁琪齐很担忧。
　　兵兵说：“不会的。他们要的是钱而不是人。他们会事先警告的。”
　　肖涵说：“兵兵，你让当地派出所对咖啡厅所有的房间安排录音或录像，一旦出现这样的威胁场面，我们就申请警方二十四小时保护。”
　　教授也开始担心：“这样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肖涵说：“其实，这几天我总在考虑，觉得还是先发制人好。第一，我们主动出击，他们就不得不应对。实际上，我们起诉他们，就等于主动出击了。第二，像国外电影上的黑白通吃、无所不能的公司，在中国几乎没有。一旦警方介入，他们肯定忌惮。估计发生暴力事件的可能性比较小。第三，我总觉得思达公司早就预设好了危机应对机制，是什么呢？法律规避？防火墙？现在还想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肖兵说：“我特别同意我姐的观点，如果警方介入，他们必定忌惮。毕竟纸里包不住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警界里像我这样的正义青年比比皆是。琪齐姐，教授，你们放心，我跟他们死磕到底了。”
　　肖涵过来搂着他的头，亲了一下他的脑门：“你真是我的好老公。”
　　宁琪齐也过来搂着他们俩，对肖兵说：“你真是我的亲弟弟。”
　　教授只是兴奋的搓手。
　　听宁琪齐这么说，肖涵不干了，直朝她翻白眼：“去去去，你这么叫我们家兵兵，意思是我还得叫你姐啊？别忘了，你还比我小好几个月哪。切。”
　　宁琪齐也翻白眼：“切，你的意思我还得叫你们家兵兵姐夫啊？”
　　肖涵大笑：“对，连你们家教授也得叫姐夫。”
　　众人这才解除紧张的情绪，一起开心的笑了起来。

　　事情有点意外。
　　在宁琪齐会见神秘女人时，刚刚见上面，还没来得及交涉的时候，一个没有经验的小警察就按捺不住的闯了进去。
　　宁琪齐和神秘女人的谈话戛然而止。
　　但还是有重大收获：神秘女人竟然是薛倩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