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开封夜话(4) ...
-
展昭道:“万岁,包大人并非妄自揣摩,展昭当时就在宫中,眼见太后起驾,才先行回府。”
仁宗道:“展昭,今日你并不当值,为何会在宫中?”
庞吉道:“万岁,展昭岂止不当值,他今日辰时才飞马入城,回了趟开封府就急着入宫,显然是去为那五只鼠辈说项。看来刚才逍遥王说的不无道理,展昭出身江湖,难免和他原来那群人瓜葛不清,暧昧不明,为了这些人天条都敢犯,还谈什么执法如山,公私分明??象这样的人,究竟适不适合在朝为官,还真是值得商榷。”
展昭道:“展昭何时入城,何时回府,何时进宫,太师好像都清楚的很。敢问太师,莫不是在监视展昭?”
庞吉一阵语塞:“额……你,你胡言乱语!老夫是何等身份?老夫可是堂堂的当朝太师!怎么会去监视你个小小的四品护卫,简直岂有此理!!!”
展昭并不接话,向上道:“启禀万岁,臣确是才从洛阳回京,因今日是教授太子剑术之期,不敢耽搁,匆匆入宫。”
“见到太子时,殿下正在读孟子,因而说道万岁仁义治国,万民效仿,近而问起陷空岛五义的情况,臣不敢欺瞒,据实以奏。殿下不信太后千岁会明知卢方当年义行,还欲杀之。于是去太后宫中叩见,谁知太后千岁对卢方身份竟是一无所知。”
他抬首望向李世昌,似在询问:“但前次小王爷在洛阳法场,欲斩杀卢方之时,五义已当众出示了万岁当年所赐英雄蟒,按理王爷理应知道他们的身份,却不知为何并未向太后提及。”
李世昌目光躲闪,不与对视。
展昭收回目光,又道:“太后听完殿下讲述,匆匆起驾前往开封府,臣当时就在门外,太后心意已然明白。臣因一人轻便,先一步回到府中,见大堂上王爷正下令处死卢方,无人能挡,臣一时情急,才犯下大错。臣不敢推脱罪责,恭请万岁圣裁。”
仁宗想起母亲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便知问题关键在何处,显然是逍遥王刻意隐瞒了卢方的身份。
为了一己私仇,险些让母亲铸成大错,不禁心中着恼,道:“国舅!朕看你是该闭门好好反省!!”
李世昌一惊,跪地道:“老臣年迈糊涂,什么英雄蟒?老臣确实不知……”
包大人不理他的絮絮唠叨,从怀着取出一个折子呈上,道:“万岁,开封府阖府人众联名具保展护卫,请陛下御览。”小太监接过奏折,呈于案上。
庞吉冷哼一声道:“又是这套法不责众的把戏!展昭的罪过可是按律当诛,你们背的起吗?。”
仁宗看罢,还未言语,见门前一内侍欲有事奏报,问道:“何事?”
那内侍道:“启奏万岁,太后娘娘有懿旨降下。”仁宗忙起身接了。
内侍又道:“太子殿下有本启奏。”言罢将另一折子恭恭敬敬的放在案上。
仁宗一一阅览,沉思不语。
庞吉观望半晌,料知事情有岔,忙道:“万岁,不管展昭是为了什么,假传懿旨乃是事实,若这天大的罪过都可饶恕,与满朝文武如何交代!”
方充在一旁叩首如捣蒜一般,道:“求万岁开恩,求万岁开恩。”
庞吉一指方充,道:“若不杀展昭,同罪不同罚,老臣不服!!”
仁宗沉声道:“太师,前次朕允你告老还乡,无诏不得进京。”
他捏了捏眉心:“如今庞妃有孕,思念亲眷,才准你回来。你若有暇,不若常去她宫中走动,令她宽心。朝中与你不相关的事还是少管为宜。”
当初因庞昱一案,庞氏父女触怒龙颜,一个被贬还乡,一个打入冷宫。
不料没多久,就验出庞妃有了身孕。仁宗皇帝一则是个顾念旧情的人,二则子嗣空虚,血脉延续为大。破例下旨:既往不咎,以观后效。
庞吉自然知道,是靠着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才保住了全家的荣显。一时语塞,不敢再言。
仁宗道:“传朕旨意。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假传太后懿旨,其罪当诛。但适逢先帝大祭,见血不吉。又念其事出有因,太后已降赦书,太子与开封府人等联名具保,因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责令脊仗八十,流刑千里,公示朝堂,以儆效尤。”
旁边禀笔太监刷刷点点拟就圣旨,交于仁宗过目,又由掌印太监用印。
仁宗道:“你等可还有话说?”
包大人听罢一惊,但毕竟开脱了死罪,不用重刑也难以服众,一时沉默不语。
庞吉心道:虽没当场要了展昭的命,但也没差多少。一个彪形大汉受脊杖四十也要了半条性命,这展昭就算会些武功,身子强健,脊杖八十不死怕也废了。当下道:“老臣没有异议。”
方充跪伏在侧,小声道:“恩师,救我。”
庞吉斥道:“给我闭嘴!”
包大人刚要说话,官袍却被展昭轻轻一拉,抬首见他轻轻摇头,心知判决合理,圣旨已成,多说无益,看他意思怕是要强撑熬刑,不免暗自叹息。
仁宗道:“即如此,朕也乏了,你们也散了吧。”言罢起身,在内侍护卫的簇拥下,离殿而去。
庞吉等仁宗去远了,面露得色,道:“怎么样?包拯,老夫早就说过有朝一日,会加倍的奉还。八十脊杖,哈哈哈哈,希望展护卫,能有命挨完。”
跪在一边的方充扑过来,抱住庞吉大腿,哀嚎道:“恩师,你不是答应我来宫里向万岁求情吗?!恩师,您救救我,救救我吧!!”
庞吉一脚将他踢开,怒道:“该死的东西,这是什么地方?也容你大呼小叫?!你罪证确凿,让我怎么救你?!死到临头,还要连累老夫!”
早有殿前侍卫过来,将方充嘴巴塞了,拖出殿外。
包大人本欲向展昭交代几句,听闻庞吉出言挑衅,便转头道:“太师,听闻府上有一位姓卢的师爷?”
庞吉未解其意,道:“不错,怎么?”
包大人道:“本府听闻,府上卢姓师爷当街咆哮,责令展护卫下跪,可有此事?”
庞吉冷笑道:“不错,有这事,那一日贵府展护卫冲撞本太师官轿,目无尊上,不该道歉吗?”
包大人道:“请教太师,府上卢师爷官居几品?以何身份责令朝廷四品官员当街下跪?!!”
庞吉道:“卢师爷是代本太师责罚于他,怎就不可?!”
包大人道:“据包拯所知,那日展护卫乃是奉圣命盘查过往,太师大轿行至关卡,一不停轿,二不受查,招摇而过,展护卫命停轿查看有何错处?莫说让你等停轿,就是以违抗圣命之罪将太师就地查办,也未尝不可!太师自身难保,还想顾全师爷?”
庞吉怒道:“他敢!老夫可是万岁岳丈,当朝太师!”
包大人任他叫嚷,接道:“包拯身为开封府尹,有些事,只在包拯想管和不管之间。展护卫顾全大局,已经忍让,府上师爷却不知进退,犯上逾矩!望太师回府后严加管束,叫他日后当心些!不要犯到开封府的手上!”
庞吉怒极:“包拯!包拯!你敢威胁我!气死老夫了!!”
包大人不再理他,回身对展昭道:“展护卫,你且听好,开封府和包拯上无愧于君,下无愧于民,不惧他人毁谤。若有人以我等胁迫于你,你绝不能以此为念!你应知开封府与包拯不是轻易被人拿捏之辈!”
展昭肃然道:“是,展昭记下了。”
大人又嘱道:“”犯错受罚,理所应当,但府中忙碌,不得停歇太久,早些回来。”
言毕,又向他望了一眼,一撩袍服,大步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