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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市集攒愁思 ...

  •   进了城门便是玄武大街。
      申时,一日的农忙告一段落,人未像夜里花灯会时那么多,但比之更杂。申时的玄武街亦不乏京郊农民与卖山货的,荷箩背筐,极是拥挤。裴源在刘珉几步前走着,避免川流行人中混迹的刺客近身。
      “你先回去吧,把桂花糕验完毒后送到三妹宫里,顺带把茶饼也处理了,换别的茶装进去,别叫人发现,你都亲自去做,定不能叫人接手。”刘珉在王浩耳边讲的,说的极轻。
      王浩自然是极诧异,十七岁的少年如此缜密,同时也惊异于谢家的妄为:“公子,茶中是有什么东西吗?您若是担心府上有不忠心的,处理了便是。”
      将人留着远比除去有用,是二皇子的眼线,亦可为孤做事。何必大动干戈去找,就让他们在自认掌握局势中入了死局。
      “无需多问,你去做便是了。”他说的很平和,连予人揣摩强势的余地都未留。
      “裴源,”他把人叫来走在自己身边:“你说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喜欢什么?”
      裴源等着他走上来,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公子,您是看上谁家的姑娘了?您送的东西姑娘们肯定喜欢。虽说十四岁的姑娘便嫁人了,但十二三岁还是小了点。”
      “我才没有留心过哪家姑娘,当务之急也并非择妻。”刘珉走的稍快了些,将裴源落在后面。
      立妃势必可以笼络一众官员,但就怕他们依凭拥立之功,行腌臜之事。
      “我就是给三妹挑东西,舅舅若是说不出个好的,你回去就得给三妹好好解释,为什么今年中秋她没有礼物。”他打了个哈欠,睁了眼便是笑着瞥了下裴源:“到时候三妹要罚你,我也是不会阻拦的。”
      裴源是他母后的最小的弟弟,也是除了王浩,他最能信得过的人。
      裴源四周的看着:“公子,容我找找看。”
      礼物自然是不好挑,在宫中养到大,受着皇后和太子的宠爱,好的东西自是都赏玩尽了,只得挑一些新奇东西。裴源在宫外长大,自是知道这夜市虽大,但品类不多,这两三年夜市上能买的到的几乎都送到三公主手上了。
      刘珉恰似闲游般,走马观花地看,似乎料定了裴源能找个好东西出来。
      郊山相国寺内钟,暮薄月出鸣声动。轰鸣似乎震动着相国寺,在日暮中模糊。行人皆停,朝着相国寺远眺,直至初盏街灯亮起才继续赶路。他自然不解缘由,首次在宫外呆至酉时,自然第一次见找此种景象。他双眼闭着朝向相国寺,似乎在求些什么。
      求姻缘,求帝位抑或求平安。
      屋口的花灯似乎都亮起,路旁连到宫内的花灯似蔓延一般铺开,京城的夜市,到日微亮方休。车马的喧杂,人声的起伏,酒家的雾气,卖艺人摇动的火光,在刘珉一睁眼时,全然涌现。

      “卖香囊啦,安神驱蚊,提神醒脑。”刘珉发觉这声音是边上的老人,他没有铺子,手捧着装香囊的漆盒。
      见有人近了太子的身,裴源即刻使剑柄一挡,将那老叟与刘珉隔开。
      刘珉挥开了剑:“无妨,我去看看。”
      或许是看到了香囊上绣的那“日夜寻静”四字,他破格地靠近了老叟,没有仔细打量,只是盯着漆盒中的香囊。
      在各类香囊杂糅的味道中,他闻出了一两味熟悉的味道。就在当时,面对香囊上的刺字与气息,刘珉将会想起母后带他去包香囊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那时的储秀宫漆正艳红,黄粱也未褪色,侍卫捕尽了乱飞的燕子,却挡不住他的收留。他识趣的留下一只,不嘈杂,太傅便也不好说些什么。
      “母后,这香囊闻上去都是清香,能驱蚊嘛?”刘珉将那些香叶裹进布囊,用红丝绸紧紧一扎,放在鼻尖贴着闻。
      皇后又端出了另外两盆香叶:“珉儿拿的是安神的,这个是驱蚊的,另外那个是提神的,你听太傅讲学时带上,免得犯了困被责罚。”
      刘珉在各盆里抓了一把,装在两个布囊中:“我拿一个,另一个给妹妹。”
      “去吧。”刘珉跑着去了,皇后坐在储秀宫后院的石凳上,看着他绕过了石门不见踪影。
      他跑的飞快,匆匆地去,急急地归,他听到母亲在咳嗽,听到舅舅的声音,听到他们谈论的病情。
      “皇后娘娘,你怎么还咳血了啊?”裴源站起身,想着上去细瞧,却还是停下了。
      “又无旁人在,何必这么生分啊。小时候就你最淘最黏人了,如今连你都这般拘束。”她避开那个话题,将手帕一折再折,直至发现血已是遮不住的,便坦然地摊开:“之前是冬天才会的,现在一入秋便咳血,这几天一直觉着身子骨太松了,便出来晒晒。”
      他那时候靠在门口,仔仔细细地听着母后轻轻讲。他跑开了,去了三妹的寝宫,跑的很慢,最后便步行前去。第一次用逃离的心情走过,第一次发觉那段路上有那么多景致的变换,竟是如此绵长。

      刘珉不再往下想了,挑起那个“日夜寻静”的袋子,给了一锭银钱,转身朝着宫里走。不知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之人,从他母后离世那日起便部下的局。
      他像小时候一样把香囊贴在鼻尖上闻。因那年夏天漫长而淡忘的气息陡然复苏,他把香囊递给了裴源:“这因当是母后那日调的,你闻闻,味道应该是大差不离的。”
      他已是极为肯定的了,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关于母后最真实的记忆遭到错改,才让裴源在此验证一下。
      裴源接过香囊:“日夜寻静,姐姐临走前包的最后一个香囊上便绣着这四个字,她仅剩最后的一步系红绳未完成。我便看到她突然的倒下,香囊里的东西撒了一地,那时虽然是在户外,可是那股不知何时蔓延起的香叶味道,我始终忘不了。”
      他再把香囊的红绳抽的一样紧,两个红圈往刘珉手上一套:“你当时也在吧,我听到了有人跑开,但当时先救姐姐为重。太医进了储秀宫后,我才稍稍放心了,去找那个偷听者的时候,在墙后发现你落的香囊。”
      刘珉顿时产生被洞悉的羞赧。
      裴源转头看着他,见他没有搭理的意思,自然自己也应该闭嘴了。他想讲的都讲完了,趁着这次太子的秘密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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