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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另一个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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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着昔日的相册,被锁在柜里的照片,在被锁上的房门里,探寻着过去的踪迹。
漂亮的人躺在漂亮的相片里,被秋日的花朵包裹。围巾上的触觉停留在草叶攀爬的时刻。照片里的人没有望着摄像头,仿佛只是在注视着天空。然后,静静地微笑。
“她的肝脏还好吗?”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句话。同样,现在,他也不会。
“我能给你拍张照片吗?”他扶着照相机,默默地将镜头聚焦在一个躺倒的身影身上。他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只是在心里将这句未说出口的台词反复咀嚼。
“可以。”他无法想象接下来的对白,只在咔擦一声后将照片收进了自己的相机里。幻想着她说可以吗,他无法想象出那个语气。却又好像可以。所以,可以。
“我很喜欢她,相比任何时候的任何人都要喜欢。如果可以,我最好把她记录在生命里。”
我见过一个女孩,或者该说是少女。那个时候,我还在未成熟的年纪。当然,我指的是心智方面。即使是年龄,或许已堪堪算得上成熟。我很喜欢她,喜欢到渴望夏天的树木都快要进入秋季。是不是一种很奇妙的比喻。因为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就是在那个草坪上。那个时候,还未到深秋。是种下的观赏性向日葵还不会凋谢的日子。但是,她却已经戴着围巾。橘黄色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她穿着一件米色的薄毛衣。离去时,鞋跟还粘着点草的印记。
那个时候,我还很喜欢看电影。从收集碟片到收集电影海报最后到收集电影照片,我将那些收集来的东西通通放进了客厅的木柜里。白色的矮柜里装满了放错光碟的碟片盒。有的时候,我一周就得整理一次。我把暑期夜晚的时光留给了光碟播放器。蓝色的微光照在房间里,有时把地板也染的生出一种柔和的光亮,我觉得那是有时会让人产生错觉的光亮。但不妨碍我在夜里次次点开亮光,此此欣赏。我甚至会一夜不睡,只为看光一个系列的作品。当然,仅因为如此,次日的昏昏欲睡就成了无法避免的困窘。我有时一醒,却已近中午。早饭便只能匆匆和午饭合并,午饭也只能无奈地接受早饭的草率。
我很喜欢她,喜欢到第一眼在草坪上遇见她,就有一种遇见已久而心生喜悦的感觉。但是,我并不想将这形容作一见钟情而产生的爱意。甚至不想把这说成爱意。我想要“喜欢”,而不想让“爱意”这个过于浓厚的词眼伤了她的心。我觉得好感所拥有的这种浅浅的淡然感对那个时刻最适合不过。所以,对于她,我永远是喜欢而万般欣喜。
于是,有一天,我向她搭话。
“喂”我喊了一声,站在离她稍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你有没有睡着啊”
她的帽子遮盖着面部的肌肤。我稍稍走近。她的笑声从帽子底下传来。我见她拿开帽子。脸上的笑意还是忍不住。
“你在和我说话吗?”她仍然躺着,手撑在脑后,“对不起,其实我听见你的脚步声了。”说完,就把帽子继续盖在脸上。手指摩挲着帽子的图案,没过多久却又突然起身。
“你别一直看我”她把帽子放在膝盖上,站起来,拍了拍沾了点泥的牛仔裤。
“我能感觉到。”说完,就离开了草坪。
第二天,她没有来。
直到周日,她才又现身。手上还拿着个画本。
她挑了个树荫处 ,将懒洋洋的身子倚靠在褐色的树干上,甚至伸了一个懒腰。手上还挂着一串手链。宽松的手链套在手腕上,留下一个拇指的间隙。
“喂”她学着我的话腔开口,“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啊”
我不知道如何作答。
“是不是该回答听见了呀”我想了想,才开口。我想我知道她那个时候为什么会笑了。这样的对话方式的确有一种别致的笑意。
“那当然了”她顺着我的话往下说,“你能不能过来呀”说完,还向我招了招手,“我有事想拜托你。”
我跑了过去,却又在一段距离处停下。
“喂,你过来呀”她拿出一只铅笔,点在画本上,“我看不清你”
“你找我有什么事呀”我像是一个自来熟的人,和她没头没尾地进行着对我来说妙趣横生的对话。
“那当然是有事才找你啦”她捏着木铅笔的手又向我挥了挥,“我想要画画”
“画画,我才不要做你的模特。”我不知为何说出了这样的话,把距离又拉的更远一些。
“你先过来一下啦”她招呼着的手臂又松了下去。笔在画本上快速地写着什么。然后嘴里说着我听不清楚的话语。她边举着画本,连神色也飞扬起来,边向我喊着。
“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呀”我看不清她写的话,就连她的话也听不清。她只是狡猾地动了动嘴唇,连让话语传到我耳里的声音也不肯出。
于是,我跑了过去,她又急忙把画本放下。手碰了碰身旁的地面,示意我在旁边坐下。
于是,我也将背一同靠在了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