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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守活寡多香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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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垂下脑袋:“老奴不敢,老奴只是将这些时日看到的事如实禀告王爷。”
萧煜冷笑:“老狐狸,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
他将文书扔回书桌,站起身,“本王去谢她便是了。”
小桃见到来人,吓得赶紧将手里正做了一半的鞋子藏到身后,连忙福身:“王......王爷。”
萧煜的视线从针线筐里收回,往屋内望去,“王妃人呢?”
“王妃春困......”小桃结结巴巴的改口:“昨晚熬了半宿替王爷赶制衣衫,有些困倦,刚才去睡了。”
小桃话没说完,就见萧煜跨进了卧房,顺手还带上了房门。
窗户被布遮挡住,屋子里光线有些暗淡,轻微的呼噜声在屋内时不时响起,萧煜转过屏风,便看到床榻上沉睡的美人儿: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从枕头滑落垂至床沿边,被褥遮盖至颈脖处,一截雪白的藕臂伸出,横在床沿外。
肤如凝脂,粉面桃腮,鼻尖点点香汗。
萧煜在床沿边坐下,盯着她的睡颜看了良久,忍不住伸手去抚她右边脸颊。
可指尖还没触碰到人,沐时笙便睁开了眼睛。
看到萧煜,她仿佛受了惊吓,抱着被褥快速坐起身,滚到了床角处,蜷缩成一团,“王爷怎么突然过来了?”
“成亲至今,本王身体抱恙,一直在府中休养,并未去宫里谢恩,听闻太后娘娘颇有微词。
明日本王要去一趟保福寺,你是要跟着本王一同前去,还是留在府里等候宫人传唤?”萧煜瞟了眼她露在被褥外紧绷到弓起来的玉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尖微红,忙将脸转向别处。
“妾要跟着王爷一同去保福寺。”沐时笙才不想进宫被太后刁难,“妾身也想祈福许愿。”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萧煜,沐时笙重新倒回床榻上,睁着眼望着帐顶出神。
萧煜坐上床榻时,她便醒了,虽没睁开眼,可她能察觉到男人虽一动不动,可两道视线却如利刃般锐利的凝着她。
她不知道萧煜要做什么,只能继续装睡,以不变应万变。
一直等到萧煜朝她伸出手,她才睁开眼,可她并未从萧煜身上感受到半点危险。
沐时笙思来想去,只能以为萧煜查到自己那晚入住过鸿运客栈,怀疑自己被人轻薄过,可碍于王爷的颜面,又无法问出口,只能憋着,再等待时机休了她。
沐时笙越想越觉得时间紧促,自己想要做的事要尽快完成才行。
如今住在王府里,北定王妃便是她的护身符,一旦没有了这层身份,和离之后,哪怕她凭一己之力挣到万贯家财,在男尊女卑等级森严的现实里,别说外人了,就是荣国公府,都会将她吃干抹净,谋算她所有钱财。
到时候,别说是护住身边的小桃了,就算是自身也难以保全。
她必须要有另外一个方便她抛头露面又能跟荣国公府撇清关系还能震慑外人的身份!
想到此,沐时笙便又在心里叹息:守活寡多香啊,顺顺利利的继承王府大笔钱财,轻轻松松便能过上逍遥似神仙的日子,哪里用得着这么筹谋?
夜深人静。
沐时笙如昨晚一般,出了王府,直奔百花楼。
百花楼里歌舞升平,依在楼上栏杆处的小娘子们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对着底下路过的行人抛着帕子和香囊。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沐时笙摇着折扇,还没到走到百花楼门口,斜后方便钻出来一个人,大喊着朝着她扑过来:“祖宗爷爷,小爷可算是等到你了。”
沐时笙及时侧过身子,姬无衡扑了个空,抱住了正在招揽客人的小花娘。
小花娘身子一软,倒在姬无衡的怀里:“哎呀,姬公子,你都好久没来看奴家了......”
“去去去。”姬无衡站稳了身子,推开小花娘:“快去叫你们云烟姑娘出来,就说小爷的祖宗到了,让她好生伺候。”
“哎呀,我们云烟有约了,姬公子,你换人吧。”小花娘又朝着姬无衡怀里靠过去:“奴家也会伺候人的。”
转头看到走过来的沐时笙,小花娘松开姬无衡,又去抱沐时笙:“这位公子模样生的好俊朗,是第一次来吧?”
沐时笙被那浓郁的胭脂花粉熏的一连后退了三步,才堪堪停住脚步。
姬无衡见状,一马当先挡在沐时笙的面前,挥着手里的马鞭赶开围拢过来的花娘,带着沐时笙进了百花楼:“祖宗爷爷,云烟姑娘在楼上,我带你上去。”
沐时笙无语,“臭小子你胡乱认祖宗,就不怕你祖宗爷爷的棺材板压不住,从坟墓里跳出来打你?”
姬无衡浑不在乎:“压不住才好呢,谁管的了小爷。”
沐时笙:“叫我林公子就好,免得把我叫老了。”
“祖宗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姬无衡嬉皮笑脸的凑过来,低声问:“你昨天是如何甩掉玉楼主的人的?
我今天可是坐在百花楼的门口足足等了你一整天啊,你怎么这个时候才过来?”
沐时笙翻了个白眼,“我又没让你等。”
又警惕的问:“你等我做什么?昨晚带你翻了本,那种地方向来是是非之地,休想再让我带你赌钱。”
“祖宗爷爷教训的是。”姬无衡道:“祖宗爷爷不让我去,我往后便尽量少去那种地方。”
又凑近沐时笙:“祖宗爷爷小小年纪,便一身本事,师从何人啊,在哪里学的,能不能教教我?”
沐时笙抿唇一笑:“看本公子心情。”
姬无衡拱手作揖:“那我就当你答应收我为徒了,从今往后,祖宗爷爷你就是我祖师爷爷了。”
沐时笙:“......”
这辈分对仗的还挺工整!
本公子说的是看心情,什么时候答应的?
这人还真像一块狗皮膏药,贴上了就甩不掉了。
可姬无衡已经十分狗腿的去拍门了:“云烟姑娘,出来迎客,我祖师爷爷到了。”
门口守着的汉子拦住姬无衡:“云烟姑娘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见的,百香楼里的规矩......”
一叠银票便砸在了汉子揪着姬无衡的手臂上,沐时笙淡声道:“再不开门,本公子便去玉楼主的地下赌庄了。”
话没落音,一道轻笑声从身后传来,玉小乔姗姗来迟:“贵客临门,你们平日里就是这么招待的?”
刚才拦着两人的汉子“噗通”一声,跪在了玉小乔的面前。
玉小乔侧头,笑吟吟的望向沐时笙:“他刚才是用哪只手拦住你的?”
沐时笙面无表情。
姬无衡抢着回答:“左手!”
“咔嚓”一声,骨头被折断的声音响起,汉子疼的身子抽搐着,却依然强忍着一声不吭。
玉小乔收回手,从宽大的袖袍里取出白色绢布,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指,拖长了尾音:“滚吧!”
汉子闻言,双眼一闭,咬着牙果真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玉小乔擦完手,将白色绢布扔给路过的花娘,鲜红的唇角缓缓勾起,一双魅瞳勾魂摄魄:“林公子,可还满意?”
这一次,沐时笙总算看清楚玉小乔眼眸里的变化,这人的眼白透着少见的蓝,美如淡蓝色的湖泊,诱人沉醉。
这厮偏偏又是个知晓自己长得美的,打扮成这副妖孽的模样,引人分神。
沐时笙神态自若的收回视线:“玉楼主管教自己的人,与我何干,他也只是按楼里的规矩办事,并未曾得罪于我。”
玉小乔笑的越发灿烂了,“倒成我的不是了,马屁拍到马腿上,林公子可真是难讨好呀。”
沐时笙冷哼:“玉楼主可不是在拍我的马屁。”
分明是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昨晚猝不及防,在她手里吃了亏,她偏又抽身的快,没让他的人抓住,今日才刚见面,便想要讨回来。
果然不是个好惹的主!
玉小乔亲手推开门:“林公子,请吧,云烟姑娘可是从昨晚便盼着林公子来呢。”
沐时笙神色自若,抬脚跨进厢房。
倒是姬无衡,被刚才那残忍的一幕震慑住,等回过神来,跟在沐时笙身后进了房间,依然心有余悸。
早就听闻玉小乔凶残暴戾,竟比想象中还要狠三分。
一言不合就折断人的手骨,那人竟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他抱住自己都手臂,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
层层叠叠的纱帐后,悠扬婉转的曲子传来,沐时笙驻足原地,闭着眼,侧耳倾听,手里的折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打着掌心。
曲终,沐时笙睁开眼:“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注)
都道云烟姑娘一曲千金,今日闻之,果真确有所值。”
云烟早已站起身,朝着沐时笙款款而来,“多谢林公子赏识。”
女子生的沉鱼落雁,见之忘俗,未语丹唇先逐笑,媚眼含羞满面娇。
玉小乔撩起衣袍,斜依在矮桌旁,端起玉壶倒酒。
沐时笙和玉小乔相对而坐,云烟依在沐时笙身侧,纤纤玉手执起酒盏,捧到沐时笙的唇边,沐时笙含笑一饮而尽,抬手将云烟搂进怀里。
跟在身后的姬无衡不满的嘟囔起来:“祖师爷爷,你有人伺候了,我怎么办啊?”
沐时笙横他一眼:“什么怎么办?”
姬无衡闻言,整个人开始躁动起来,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对着沐时笙挤眉弄眼:“祖师爷爷,看你年岁也不大,往日应该也没光顾过这种地方,还是头一次来吧?”
沐时笙顿了一瞬,点头:“嗯。”
姬无衡登时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小爷可是这种地方的常客,云烟姑娘虽冠绝百香楼,可这世间的女子多样,千娇百媚有之,环肥燕瘦有之。
除头牌姑娘之外,这百香楼里的春花秋月梅兰竹菊也各有千秋,祖师爷爷不防都叫进来多看看?”
沐时笙食指挑起云烟姑娘的下巴,沉吟一瞬,同意了:“言之有理,那就将春花秋月梅兰竹菊几位姑娘也一并叫进来吧,不知是否方便?”
玉小乔:“......”
看不出来,这小子年纪不大,胃口可不小。
玉小乔为难:“这几位今日都有贵客。”
沐时笙掏出几张银票拍在桌上。
玉小乔:“春花秋月大概有空。”
沐时笙又砸出一叠银票:“梅兰竹菊呢?”
玉小乔咽下一口琼浆:“林公子出手可真阔绰。”
沐时笙豪气干云:“古有千金博得美人笑,为看佳人,本公子这区区银两又算的了什么。”
那砸钱的动作和神态,就如一个没见过世面穷的只剩钱的土财主,根本就是壕无人性!
玉小乔:“......”
沐时笙话锋一转,扎心道:“更何况,这些银两本就是昨晚在玉楼主的地下赌场赢回来的,不义之财及时花出去,也算是给玉楼主的诚意了。”
玉小乔:“......”
玉小乔恨不得将刚喝进去的美酒怄出来,你小子给我玩了一出空手套白狼,区区三两银子的本钱,赢了我那么多的银两一跑了之。
今日点了我百香楼的头牌摇钱树便罢了,还要将另外几个招牌也一并叫过来,大晚上的,还让不让本楼主开门做生意?
拿着本楼主的钱如此挥霍,还美其名曰是对本楼主的诚意。
厚颜无耻之人见得多了,活了这么多年,倒是没见过这世上竟还有比他玉小乔更厚颜无耻之人。
玉小乔气到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