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慰风尘》黎昝

4、第四章

　　秦子卿回到丞相府时，早点了灯。管家忙忙的走过来，塞了几个小银鱼在桥父手里，见人走没影了，看了眼他的脸色，低着头悄悄比了个七，秦子卿见了，也没说什么，七绕八绕的到了绣楼，那楼不大，却甚在精巧，连檐下的青铜铃都是御赐。
　　守门的嬷嬷见他来了，麻利的开了笨重的锁，他垂下眼眸，漫不经心的问：“嫣儿怎么了？”
　　这锁向来都是个摆设，只为吓吓里面的人，到不曾想还真有用上的这一天。
　　“姑娘这几天老是被针戳到手，小香看不过去，便收了她的针线，哪知姑娘就突然发了疯，生生撕烂了她半张脸…”
　　秦子卿一面听着一面上了二楼，一个雕花镂空的木屏风，绕过去，床上坐着一个人。
　　“阿嫣在绣什么？”秦子卿轻声问，慢慢走近。秦嫣抬头看他，忽然一笑，又低下头：“衣裳。”继续绣着，好好一块帕子皱成一团，她还在往上面扎着针。
　　“真好看。”
　　秦嫣没有答话，只微微笑着，偶尔嘀咕两声。秦子卿看了她一会儿，才缓声道：“带小香上来。”
　　一个女子被扔在了地上。“主子。”黑衣人，行了个礼，又默默退下，隐在暗处。
　　“主子。”愧疚的女子，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身绸缎，带了个面纱，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眼眶通红，一幅我见犹怜的模样。秦子卿在小榻上坐下，一旁搁着的茶已经凉了，他慢条斯理的揭开茶盖，浑浊暗黄，叶片残碎。
　　“沐雨阁贴身伺候的，只一个她吗？”
　　嬷嬷明了主子是看出什么来了，但也不甚在意只装作惶恐的道：“还有一个小满，手脚不干净，打发去干粗活了。”
　　“乙四。”他喝了口茶，暗处的人点了点头，将小香拖了出去。
　　秦子卿面色不动，淡然道：“让小满回来，其余的下去各自领板子。”
　　说完起身，摸了摸秦嫣纷乱的头发：“至于小香，留一口气在。我家阿嫣念旧，保不齐那天就想起来了，还用得上。”
　　“是。”
　　“那哥哥走了，阿嫣要乖乖的。”秦子卿温柔地将她鬓边的乱发理到耳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秦嫣一直低头摆弄着她的针线，并没有应。“哥哥下次再来看你。”

　　等脚步声远去良久，秦嫣才将手中的活放下，手心已是冷汗一片，一个人轻巧地从床后绕出，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姐，你吓死我了！”
　　秦嫣抬头，小姑娘眼眶通红，她勉力笑了一下：“成了。”声音却也是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