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公馆[无限]》三阳开岁

70、污染

　　吃掉了？还是不见了？

　　谢致理不清这句话的逻辑，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并没有在说谎。

　　这样一来，是不是说明，污染物的庆典没有了祭品？

　　不对，祭品的下落，污染物怎么可能会不清楚，他们既然宣称要献祭，那十个月前的人就一定还在。

　　可是谢致也不想怀疑自己的直觉。

　　一定有什么信息，是他们落下的。

　　谢致看着这群低头作法的人，他们的衣服破旧肮脏，但是还是能看出衣服干净时的剪裁和质感，更不要说不论男女身上的宝石项链，这一批很有可能就是支持西蒙实验的那些投资人。

　　苏彧拍了拍谢致的肩，指着靠窗边的男子，低声说：“那个是最大自来水厂的老板。”

　　谢致点头，支持观点的证据也出现了，这群人是投资人没跑了。

　　几个胆大的往前挪了几步，看不清颜色的手摸上了白夜的皮鞋，白夜嫌弃地躲开，一脚踩住犯事者的手，皮鞋跟向下用力，在犯事者的手上碾出血的颜色，混着污垢变成一堆烂泥，犯事者惨叫着，忙称呼白夜为神，祈求白夜的原谅。

　　见此情景，一些蠢蠢欲动的人老实下来。

　　苏彧：“神？在这里，只有污染物能自由出入，他们是把我们当做新来的污染物了。”

　　谢致：“不把人当人看的垃圾，还做梦做变异高人一等？一群蠢东西。”

　　苏彧不想再在这里纠缠：“接下来呢？下楼找找？这里不会再有线索了。”

　　谢致点头：“白夜，我们下楼。”

　　白夜抬起脚，在地上来回蹭了蹭，转身就往出口走去。

　　**

　　许青陆就这样静静得看着“先知”两个字，脑海里划过很多想法，最终也没有得出个具体的猜测。

　　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却没有立即往下翻。

　　她像是走进了一条小道，小道的前方可能就是光明，但是，她却开始犹豫。

　　先知的死亡真相，可能就藏在这里。

　　根据她掌握的信息，先知的死亡是因为预言书上出现了最后一条信息，最后一条信息目前指向许青陆自己。

　　但是先知的预言书上的内容不是保密的，所以他的死亡不是为了隐藏这条信息。愿望公馆拼尽全力也要杀死先知的原因，也不是因为预言。

　　等等，如果不是因为预言，那会不会是预言书知晓了先知必死的结局，抛出了它最想说的话。

　　因此，预言书最后给出的信息是两条——第一条是预言有人会毁灭愿望公馆，第二条是先知掌握了被公馆忌惮的秘密。

　　预言书吗？

　　刚才这么多人在这里都没有发光，放在这里这么久都没有被人发现，就好像是特意留给她的一样。

　　就这样沉默着，许青陆翻开了下一页。

　　“嗨，你好呀，救世主。”

　　你好，先知。

　　“让我猜猜，你是在惊讶我知道你的身份，还是在想果然如此……
　　我想，你应该是后者吧。
　　初次见面，不对，没有见面，初次见字，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周谨，论坛上被称为‘预言家’，身高一米八三，体重七十三公斤，个性是预言书，绝对大好人：）
　　以上的话，句句属实。”

　　许青陆：“……”

　　“虽然你猜中了这本书是我有意留给你的，但一定没想通它是用什么方法，才能这么精准、这么完整地留下来的吧？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我是一个天才。
　　接下来，你即将看到是的，预言书使用指南。
　　前情提要：预言术的使用方法我只开发了一点，我的使用指南并不代表预言书的全部实力，期待你的再次开发，如果可以，请填充这个列表。
　　预言书使用指南：
　　1、预言书里的所有文字皆为真实，虚假无法出现在预言书之上。
　　2、预言书的使用者有且仅有一人，预言内容可由预言者告知，其他人无法阅读与使用。
　　3、预言者可以书写预言，但无法更改预言书上的既定预言。
　　4、预言者只能预言行为程序，无法判定结果好坏。
　　5、预言者的预言不可违背所在世界的基本运行规律。”

　　“这便是我总结出来的五条方法，可能有点奇怪，那么让我来举个例子。
　　我将把这本预言书放在这个小图书室的书柜里，在这期间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本书，这个小的图书室也会被人遗忘，直到救世主来到这个世界，才会重新开启，她会来到这个房间，单独看到这本预言书。
　　以上是我做出的预言。
　　那么这项预言实现了吗？亲爱的救世主。”

　　“记住，预言写的越详细，中间出现的岔子就越少，不过我现在没什么力气去编一个具体的内容了。有一点需要你记住，这个世界不存在的事情是不可以进行预言的，比如（长段空白），（长段空白），这种在预言书上直接无法显示的内容，就是违背了这个世界的基本运行规律，即便写下去，也不会显示出来。”

　　“污染物很难被人为杀死，我们要将视野放大，X市是个很神奇的地方，你也可以好好看看地形图。”

　　“可能你会疑问为什么我不用这本书改变自己的结局，因为我的死亡，是既定预言。
　　我们的世界仿佛一个程序，预言书可以修改其中的小问题，但是不能消除全部的bug，程序与bug相辅相成，一旦bug被清除，程序也会直接宕机，不再运行，如果要修改程序，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找到程序的主人，取代他，然后换一个全新的运行方式。”

　　“我会在海里期待你。我很想你。”

　　许青陆习惯性的从字迹推测当时周谨的状态，他的笔迹虚浮抖动，最后几个字甚至都看不清形了。

　　是连写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许青陆翻到传说中的最后一页，上面一片空白，已经没有什么“预言”了。

　　她又往前翻翻，但是整本书除了前几页周谨的遗书之外，没有任何文字，也就是说，它会随着主人的死亡而清空。

　　那这本书还会有前前任吗？

　　**

　　白夜一行人从楼梯间出来，顶楼的楼下是一家技术公司，技术公司和大平层观景台不同在于技术公司里有许多个用白墙隔开的小隔间，不像大平层那样一览无余，更适合单独关押人类。而现在，每一间房间都挂上了锁。

　　每个房门较高的地方，都有为了方便观察而破开的小口，小口形状不规则，只有眼睛大小，毛刺朝里，白夜伸出双指，对着小孔比划。

　　“是污染物用手指捅开的？”谢致仰着头问，“里面有东西吗？”

　　白夜靠近门洞往里看，随即摇了摇头，比划了个“死了”的手势。

　　“我们分开看。”苏彧提议。

　　苏彧和白夜分开行动，一间一间房间看，谢致由于身量较小，派不上用场，留在了公司的大厅里。

　　半晌，绕了一整圈的白夜和苏彧回到大厅与谢致会合。

　　苏彧：“都是两人一间，有的还有气，但很虚弱，不过大部分都没声息了。”

　　白夜听到这话却摇了摇头，指着最开始看的房间，竖起了一根手指。

　　谢致：“第一个房间只有一个人？”

　　白夜点了点头。

　　苏彧：“总人数是奇数？”

　　谢致：“不清楚，没有信息告诉我们上一批进入的总人数有多少人。”

　　苏彧：“事出反常，或许会有其他发现，比如那个‘被吃掉的人’？”

　　这俩正在讨论，白夜已经站在了一号房间门口，他拿起门上的巨大锁头，向右一转，锁头连锁扣带门上的铁皮一起，都被他扯了下来。

　　谢致：“……”

　　苏彧：“……”

　　白夜，微笑。

　　白夜把锁一扔，推开了房间。污染物把人关进房间后就没怎么管过，吃喝拉撒都在一起，导致房间里的形势难以入目。白夜蹲下来简单检查了一下尸体，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人是自杀的。

　　随后，白夜从他的裤子里翻出了一本行动日记。

　　“这是我们进入到封锁区的第一天，这里很安静，除了我们，好像没有其他的生物，由于污染渠道的未知性，我们不敢脱掉任何装备。不过队伍里有个奇怪的人，好像是个东方人，拿着一个本子一直记着什么，可能是他们国家的记录员吧？”

　　“这是我们进入封锁区的第二天，为了获得环境数据，我们的速度并不快，今天路过了一个小屋，有队员想要进去修整一下，但是被奇怪的东方人制止了。他说想活命就别多事，有的队员不服，但是被他们的队长劝住了，临时组建的队伍心不齐，感觉不是一个好兆头。”

　　“第五天，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我的感受，上帝啊，这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生物，有的人趁黑跑回了那个小屋，里面有个人性的怪物，她会操控污染物，很多人都被她操控的污染物吃掉了，天呐！我们经历了两天的逃亡，全靠拿书的东方小子，也许他不是简单的东方人，他可能有神的庇佑，或者，他是一个巫师？”

　　“第十天，我疲于奔命，队伍里的人越来越少了，不少人受了伤。巫师一直在看地形图，他问我这里有没有可以破坏一个城市的自然灾害，我和他开玩笑，问海啸和火山他喜欢哪一个？他说来不及了。奇怪，难道他真的有办法？”

　　“我的表坏了，武器也没多少了，在地下躲了几天后，分不清现在是我进入保护区的第几天，我好像出不去了，如果有人能逃回去，请不要告诉我的家人我的死状，我被怪物吃掉，我的女儿会哭的。”

　　“巫师和我说他要去X市大学，可能有办法救人，但是响应他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害怕了，也是，那是怪物，能死而复生的怪物。”

　　“一觉睡醒，巫师找到了想和他一起去的同伴，我犹豫再三也加入了，比起像个懦夫被怪物吃掉，不如赌一把，反正死亡是我必定要面临的结局，那就让故事变得更加精彩一些好了！”

　　“我们成功了，但又失败了。我们到了怪物的聚集点，巫师和队友们拼尽全力挖掉了污染物统领的一块脑子，但是我们被抓住了，巫师伤得很重，肚子空了一块，和他在一起的本子不见了，他还活着，可是好像又已经死了。”

　　“巫师的气息越来越弱了，他说时间快到了，让我好好活着，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可以回家了，我知道他在骗我，但是我不能反驳，这是巫师的信念。”

　　“我们被带到了一座大楼里，这里都是被关住的人，但是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很不一般，我们被两两一间关在了一起，我和巫师关在一起。”

　　“巫师死了！巫师死了！巫师死了！巫师被那群人吃了！所以那不是看外来者的眼神，那是看食物的眼神！为什么？他们不是人类吗？？？”

　　“巫师死了，不见了，他没有再回来，他去哪里了？”

　　“巫师死了，我也会死的，不是被污染物吃了，就是要被那群人吃了。”

　　“我会死的。”

　　“……”

　　“我会死的，巫师骗人的，我活不下去了。”

　　“过去了好久，我很久没吃过正常的东西了，每天都是生的东西，我不敢想这些东西从哪里来。”

　　“我会死的，我不能再活下去了，我活不下去了，再见这个世界。”

　　白夜怔愣地看着日记本，握着日记本的手紧了紧。

　　“这是摄像机？但好像没电了。”苏彧取下尸体衣服上的摄像机，从里面取出一块储存卡，“里面有张卡。”

　　白夜听到这话，放下手上的日记，起身拿走了苏彧手上的储存卡，向门外走去。

　　谢致停下翻找：“白夜你做什么？”

　　苏彧拿起日记本，简单扫了两眼，立刻明白了白夜是想找个电脑播放储存卡内的录像，苏彧追着出去，就见白夜正翻箱倒柜，想找出能读取储存卡的读卡器。

　　“白夜，停下，白夜。”苏彧想让白夜冷静一些，但是白夜充耳不闻，无奈之下，苏彧说出了尘封多年的名字，“叶白，停下。”

　　听到久违的真名，白夜僵在原地。

　　“叶白，冷静点。”苏彧再次说道，“这样的情绪，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白夜僵硬的身体动了动，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都是些无意义的废纸。

　　白夜抿着唇，拿着废纸的手紧握又松开，最后他把废纸放在桌子上，肩膀低垂下来，无助地转过身，望向苏彧。

　　苏彧靠近白夜，拿走他手上的储存卡：“这里没有可以使用的设备，我们要回大学去。”

　　“回去是个大问题啊。”不知什么时候，谢致站在了窗边，“下面的老鼠都出洞了。”

　　脚下的土地上，原来前往X市大学的污染物，调转了方向，原本空旷的大街，重新聚集了密密麻麻的污染物。

　　***

　　一地散落的地形图中央，许青陆握着笔，在预言书上写下了她的第一条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