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公馆[无限]》三阳开岁

38、死亡的秘密

　　“你说什么呢？”单光考听愣了，“谁是吴胆啊？我爹吗？”

　　许青陆冷眼一扫，单光考顿时大气不敢出。

　　单老爷子强撑着一口气，声轻气短，为他平添了几分心虚：“你在，在说什么鬼话，谁是吴胆？”

　　“何必自欺欺人呢？”许青陆说，“其实你的伪装很差劲，但是这一整个单家的脑子都不太好，所以他们都没有怀疑过你。也是，谁会怀疑自己的父亲有问题呢？”

　　“怎么，你不信吗？”许青陆看着单老爷子攥成拳头的手说，“其实我从第一天来就发现了，单家与你，太割裂了。”

　　“你知道吗，房子，它是可以说话的，它可以体现主人家的品味、思想和历史。有些人贪方便，房子的硬装和软装都统一交给装修公司，他就会拥有一间大众样板房；有的人偏好网红风，什么风格火搬什么，他就会拥有一间小众样板房。但是单家老宅不一样，它的风格是独一无二的，它力图做到一步一景，如果不是专门设计，是达不成这样的效果的。所以我给它下了一个结论，它的最初建造者，一定是个审美很好的人。结合单宅的历史年代来看，在那个时代审美很好的人，大多都是些文化人，所以我的第二个结论就是，单宅出自一个审美好的文化人之手。”

　　“一个朝代也就是两三百年的历史，一个家族想要繁荣昌盛、福寿绵延，最重要的就是文化的传承。古代的世家大族能够顽强稳固地扎根在动乱年代，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垄断了文化。单家能够在这里盘踞百年之久，文化的熏陶是一定会有的。但是单盼南告诉我，在单家，读书是苦，洗衣做饭才是享福，男孩是来吃苦，女孩是来享福，所以单家的女孩早早被嫁出去。你说这能是一个百年文化人家教育儿女的方法？但当时我也只是感概，毕竟这世上奇葩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直到晚上，张翠告诉我，单老爷子根本就不识字，我才觉得事情好像变得有趣起来。”

　　“只要单老爷子不是个智障，他就应该是认字的，毕竟这世界上有个东西叫做耳濡目染。但是他偏偏就是不识得字，还要找识字的童养儿媳帮他变卖古董，这太离谱了。”

　　“之后我找到了单家的大书院，里面琳琅满目的书籍和资料，证实了单家是个书香世家。我就越发的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鬼。我想这一点陈萍也察觉到了，所以她才会和张翠说，单家很奇怪，单老爷子很奇怪。”

　　“后来，张翠给了我一本书。这本书是陈萍的，陈萍在这本书里夹了自己的难以割舍的东西，其中每一件东西我都给它找好了理由，除了这两样。”许青陆拿出两张土黄色的纸，“这里一张是卖身契，一张是地产转让书。这两件东西很奇怪，它们的年代都比较久远了，和陈萍的年纪是对不上的，陈萍为什么要收藏这两张纸？我忽然想起了单家种种不和谐的地方，一个全新的思路打开了。”

　　“房子是不变的，但房子的主人就不一定了。单老爷子不像单家人，他会不会就不是单家人？现在的单老爷子原来就是这个卖身契对应的奴才，那这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吴胆，在十二岁的时候，被卖给单家做奴才，签了死契。自从签下这个契约后，吴胆生是单家的人，死是单家的鬼。在吴胆十八岁的那年，单家变卖了这片家产，将它卖给了一个叫做赵衍的人，也许赵衍一家需要整装行李，没有这么快到来。没想到单家有个吴胆，是个胆大包天的，他倾吞了单家老宅，甚至还把自己改姓了单，从此以单家人自居！”

　　单光考惊呆了下巴，扭着头想去看父亲的反应，但是他做不到。

　　单老爷子冷笑一声：“你都是在胡说八道，你快给我松开，不然我报警了！”

　　“报警？我能把你绑起来，就有把握让你报不了警。”许青陆说，“我本来也觉得是无稽之谈，毕竟这些都是从两张黄纸里推出来空想，没有真凭实据。直到我来到这个祠堂，看见了供奉在最中央，最受香火的吴姓牌位。这么凑巧，这个牌位的姓氏居然和卖身契上的一样。吴胆，我说你什么好呢？你爹都把你卖了，你还要供奉他，你是不是贱得慌？”

　　单老爷子听到这话，愤怒至极，气得直哆嗦。

　　许青陆不理：“在这一路上，我还在思考一个问题，单家已经转让给赵衍了，也就是说单家现在应该是姓赵而不是姓单。可是现如今，单家的名字没有变化，那赵家人去哪里了呢？”

　　“买下这么大的一间宅院，这赵家的人口估计不少，这些人不会就这么凭空消失了的。你占了这么久的房子，也不见有人出现，要么是他们和你又进行了一遍交易，但如果是这样，这间屋子应该姓吴。所以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他们都死了，死人不要钱，更不要房。这样一来，你便可以住的心安理得。”

　　“那么问题来了，赵家人的尸体在哪里？如果让我来选，我是不会把尸体搬到外面去，搬出去可能会被人翻出来，那自己就危险了，所以，我会选择藏在家里。但是单宅大归大，可是能够挖坑的地方真的没多少，不是被青石板路盖着，就是被排列有序的植被覆盖着，要真的找出一个埋尸点是不容易的，而且挖坑，也真的很累人，那有没有简单的方法呢？”

　　“对了，这单家到处都是水井，我只要把尸体轻轻往井里一丢，就和心惊胆战说再见了；如果再把井盖盖上，在上面画上镇鬼符，即便有怨鬼，也不会出来骚扰我了。那我是扔哪个井里了呢？虽然整个单家到处都是水井，但是除了祠堂的这两处，其他水井都没有井盖盖着，这太奇怪了。”

　　“所以，我昨天一下午，就做了一件事情。我把这里的井盖打开了，结果发现这里的两口井，都是枯井。然后我找来了一根绳子，绑着自己下去了。你猜里面有什么？”许青陆走在两口井中间的位置，指了指她的正下方，“这两口井被打通了，在这通道间，整整齐齐摆放着十一具尸体！”

　　“吴胆，你居然还能在这尸山血海上祭拜？！你是真不怕冤魂索命啊？”

　　“呵，呵哈哈哈哈。”吴胆听完话，忽然痴痴地笑了起来，“冤魂？怨鬼？放屁！那都是他们应得的！”

　　“你知道我为这个单家做了什么吗！如果不是我哪里还有什么单家老宅，早给人拆光烧光了！我兢兢业业守了它这么多年，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的时候，那一伙子姓赵的人就来了，居然说要把我赶出去？我*他老母，凭什么，就凭那张地契？他做梦！咳咳咳咳咳……”吴胆气急。

　　许青陆：“但是，单家本意应该不是让你留下来的吧？他把卖身契都还给你了，你可以随时撕毁卖身契离开，天大地大，你往哪里走都可以，为什么要死盯着单家老宅不放？”

　　“为什么？不为什么。单家老宅就该是我的，我本来是要和单家大小姐结婚的，但是单家偏偏不肯放人，如果他们当年顺了我的意，我还要这么麻烦吗！”

　　“所以，这和我妈妈有什么关系，就因为她知道了你的事，你就要对她百般折磨？”单柏南难以接受吴胆的说辞，他现在更加憎恨自己的身体里还有这种人的基因。

　　“陈萍吗？”吴胆笑了笑，“陈萍是个好姑娘，但是她运气不好，偏偏看到了我的东西。我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对她的。”

　　“我妈妈都离开单家都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要找人打听她？”

　　“都说了，是她运气不好。当初她放火逃跑的时候，我没抓住她，我本来以为这是天意，后来看没有警察找上门来，我就觉得事情就这么过去也是挺好的。可偏偏陈萍又出现了，又偏偏被曹延看到，当年的事情就又被翻了出来。我既然有了她的踪迹，自然是不会放过她的。”

　　“所以，所以她才……”单柏南猩红了双眼。

　　许青陆：“你为什么要留着那两张纸？如果你早早把纸销毁了，陈萍也不会找到。”

　　吴胆：“因为我要时刻告诉自己，我的出身，我的努力，都是靠我自己换来的。我吴胆，不靠父母兄弟，也不靠妻族师长，就是靠自己！咳咳咳……”

　　许青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死了，你确实没靠父母兄弟，因为你的父母兄弟早就把你抛弃了；你也确实没靠妻族师长，是因为他们根本靠不上。但你吴胆也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人，你不过是占了龙宫的老王八，靠倒卖古董撑场面的废物。”

　　“你胡说！”吴胆试图大声反驳。

　　许青陆快步走到吴胆身边，揪起吴胆的衣领子就往井边拖，吴胆奋力反抗，但是年迈的他早已疲惫不堪，动作是那样的软弱无力，和他绑在一起的单光考也被一路拖拽到井边。

　　许青陆把吴胆的脑袋按在井沿上：“你知道吗？如果我是你，我会把尸体身上的衣服都脱光，然后一把火烧了，不留下任何身份信息。然后我会把赵家人都推进井里，等到尸体全部白骨化后，再把骨头都磨成粉，洒进江里，不留一点痕迹。可是，你什么都没做，任由尸体在这井底腐烂发臭，为什么，是因为你太自信了吗？还是因为，你太害怕了？明明都做了杀人抛尸的事，却害怕地要在井盖上刻一些不知所谓的镇鬼符，然后余生都不敢再靠近一步。你说，你还不是废物？”

　　“你，你……”吴胆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明明被人卖了，却还要像狗一样，把你爹的牌位供奉着。怎么，你是在学人寻根吗？那你怎么不想想你爹乐不乐意看到你的祭拜啊？”

　　吴胆气若游丝。

　　许青陆松开手：“既然你这么不喜欢这口井，这么害怕这口井，那我就让你下井看看好了。”

　　说完，许青陆手一用劲，把吴胆连着单光考一起丢进了井里。

　　“咚”的一声，重物坠地。

　　“啊——”单光考发出一声惨叫，但是吴胆却被单光考压在身底，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吴胆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疼。这种疼痛宛若凌迟，但是他却没有要断气的意思。

　　这是为什么？吴胆头昏脑胀，想不出所以然来。

　　许青陆地上的吴姓牌位，丢尽了井里：“你不是喜欢吗，来，你爹也来陪你。”

　　说完，许青陆便抬起地上的井盖，要把井合上。

　　单光考奋力挣脱皮鞭,他看着自己边上的白骨，吓得失禁：“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是杀人，警察会找到你的，我和你说，只要你把我放出去，我就说我爹是自己摔进井里死的，不提你们半句，不然，我就要墙上写你们的名字，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逆子！废物！吴胆在心中大骂。

　　井口的光越来越少，单光考急了：“我知道我爹的古董手册在哪里，我都找出来给你！”

　　许青陆停住动作。

　　单光考以为许青陆回心转意，惊喜万分。

　　只听许青陆的声音幽幽传来：“吴胆，你知道吗？其实你井盖上的镇鬼符是真的，它确实可以保证镇压所有的小鬼恶鬼，恭喜你买到真货了。”

　　她在说什么废话？

　　“另外，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我一个女孩子能提动你们这两个老男人吗？”

　　“人死了变成鬼，身体自然就轻了。”许青陆的声音里带着怜悯，“吴胆，你们早死了。”

　　说完，井盖被封的严严实实的，井底下一片漆黑。

　　什么？她刚刚说了什么？吴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忽然，他眼前一亮，井底燃起了一朵朵绿色的鬼火，一、二、三……

　　一共有十一朵。

　　“爷爷，最近好多鬼哦，又来了两个……”一个童声响起。

　　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吴胆眼睁睁地看着鬼火变作一个个人影，这些人影太熟悉了，这正是他杀死的赵家十一口人！

　　“救命啊！有鬼啊！”单光考被吓得鬼哭狼嚎。

　　“味道好香啊……”

　　“好香啊……”

　　“爷爷，我好饿啊……”

　　“……”

　　乞求声越来越大，只听一个年迈的声音说道。

　　“孩子们，吃饭吧！”

　　顿时，十一朵鬼火扑向吴胆父子，将他们团团围住。

　　“啊啊啊啊啊——”

　　鬼火犹如蝗虫过境，瞬间吞噬掉了吴胆父子。

　　“嗝——”一个鬼火奶声奶气地打了一个小嗝，“比刚才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