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挽庭月

5、人性

　　关上门，克里斯轻靠在门上，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又好像有一点疲惫，轻轻啧了一声后，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沿途遇上了在城堡内的佣人们，吩咐了他们不要去打扰桑德，交代了一下晚餐的具体，回到屋内坐在了一个椅子上，前方便是一个占据了一面墙的落地窗，这个时候正值夏季，林荫茂盛，现在理应是黄昏的时间，可在克里斯所管辖的方位永远都只是一篇漆黑。
　　克里斯坐在座椅上，腿上放着一本书，可这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毕竟现在的他一个字也读不进去，手靠在椅子的扶手上看样子是在欣赏窗外的淡淡月光，实则不然，现在的他满脑子都在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想着命运弄人，前一秒还是高贵公主的桑德，下一秒就被抛弃了，想着如果今天她遇见的不是罗德，又或者如果罗德并没有把她带来，在她身上又将会发生什么事。
　　他的思绪四处乱飘着，但每一条思绪确又都是关于桑德的，他现在很头疼，头疼于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这个身份，该如何解释他曾经欺骗过他们，和她说现在王国的风潮动荡，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该如何告诉桑德他父亲已经被小人所害。
　　“哎....到底我要怎么说才好，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自言自语道，看了眼时钟时间飞快已经到晚餐时间了，将书本放回了书架中，他往餐厅走去，果不其然佣人们已经将一道道的精美餐点放置于一张大大的长方形桌子上。
　　桌上铺着红丝绒材质的桌布，印着烫金色的花纹，中央放置着一个正在燃烧着的蜡烛，烛光摇曳给整个房间添加了一种柔和的气氛，随着克里斯的入座他也吩咐了一位佣人去请桑德出来共进晚餐。
　　走过漫长的走廊佣人来到了桑德的门前，敲了敲。
　　屋内的桑德此时正躺在床上，发呆，又像是在思考，昏昏沉沉的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直到听见屋外的敲门声才又将思绪拉了回来。
　　起身打开了门，一个女佣正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她开口告诉了桑德，克里斯正在餐厅里等他
　　刚才一个人在房间里想了很久，桑德知道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万人仰仗的尊贵公主了，他不能反抗，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资格去反抗，心里默默决定着，想要活下来那就不可以惹克里斯生气，他决定还是乖乖配合他说的一切，短时间内也不要再提战争的事了。
　　毕竟现在比起高傲尊严活下去更加重要……
　　没有反抗桑德跟在她身后走着，走过走廊路过拐角，一个十分富丽堂皇的房间出现在他眼前。
　　明亮刺眼的水晶灯，被窗帘遮住的落地窗，在房间中间有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摆放着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美食，蜡烛鲜花，到为这有些冷清的古堡添加了一丝生活气息。
　　不过比起这些，最夺人眼目的是坐在椅上的人，他的衣物跟今天早上见到的不一样了，似乎是特意去换了一身衣服，和第一次见到他一样，白色的西装衬托着他乌黑的长发，胸前的红宝石胸针甚至耀眼过水晶灯，长发有些凌乱的随意散在身上，嘴角微微勾起，看向桑德的眼神带有些笑意，像黑暗国度中的精灵，让无数人甘愿堕落进他毫无遮掩的陷阱里。
　　他手上拿着一个红酒杯，当然现在的桑德对那个杯子里装的到底是不是红酒表示不相信，只见克里斯像明白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样，晃了晃红酒杯，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微微弯腰直到他的视线和桑德平行。
　　“放心吧，这是红酒，葡萄做的。”
　　说罢，还抬手摸了摸桑德的头，将她拉到餐椅上让她坐下。
　　明显感觉的出来桑德兴致不高，不过想到今天发生的事这也很正常，克里斯也没有自讨没趣，只是偶尔吃两口眼前的食物，喝口红酒，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手托着下巴带着笑意的看着桑德。
　　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起初桑德也并没有太在乎的把他给忽略掉了，毕竟她是真的饿了，只是当她吃了几口后，他的目光越来越无法被忽略，最后还是桑德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一个她很好奇的事。
　　“吸血鬼也要吃饭吗？”
　　她讲话的声音不像从前，态度并不算太好，声音平淡中带着一些冷漠。
　　不过克里斯并不太在意桑德的态度，相反他对桑德愿意开口讲话感到挺开心的。
　　克里斯：“不用。”
　　桑德：“那你还吃。”
　　短短两句话让克里斯哭笑不得，他总结了一下，现在的桑德就像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吵架了，不管是关于什么大的小的，对的错的，反正就是要呛一下对方。
　　“你真的是……吸血鬼吗……”
　　桑德又问到，不过好像没底气一样，她的声音越变越小。
　　克里斯：“真的，要我证明给你看？”
　　桑德：“不用了不用了……不过你们不是不能碰到阳光吗？”
　　很有耐心的克里斯怎么回答了桑德发出的所有问题。
　　“这是一个挺长的故事，要穿缩回很久以前，在距离上一次战争后几年，血族内部产生分裂，分道扬镳难免会引起纷争，这场纷争持续了十几年，最终是一以一方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法赢得了这场战争。”
　　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但却很平淡，好像一切都事不关己，只不过透过他的平淡桑德可以感觉的出来他有所隐瞒。
　　“战争结束后输掉的人毫无例外，有些灰飞烟灭，也有的负着重伤死里逃生，可惜他们仍不满意必是要赶尽杀绝，在逃亡的过程中有一批血族，激发了潜在能力通俗一点讲就是变异了。”
　　沉默了一会儿，克里斯在次开口。
　　“从此之后，他们不惧怕阳光，拥有比之前强上上百倍的能力，血液也不再成为必需品，最后他们发起反抗推翻了从前的那一批背叛者，而我……正是他们的一员。”
　　桑德低着头沉默着，好像正在尝试消化这些信息，“变异？吸血鬼还会变异？我一直以为吸血鬼就是变异的存在，原来变异后还会变异？”她在心里默默地嘀咕着，挺简单的一件事情反而是她自己把自己给绕糊涂了。
　　忽视掉克里斯一直看着她的眼神，桑德快速的吃完了晚餐，便回去了自己的房间，留下克里斯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看着桑德逐渐远去的背影，陷入了回忆之中。
　　其实那一段历史并不像他和桑德讲的那么美好……
　　不仅仅人类拥有人性，与其说是意念交叉导致分裂，倒不如说权利的野心正在作祟，不见光的手段很好猜测，如果加入他们，那他们便保人类一世荣华安康，背叛这种东西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他们赶尽杀绝，哪怕最是忠心耿耿，如若有丝毫疑心便逃不掉悲惨的下场。
　　即使在内部平定以后，为了不受到任何威胁的活下去，血族开始学习人类为得到融合，现在的他们不惧怕阳光，不需要鲜血来维持生命，也没有了曾经的傲气。
　　只是克里斯很幸运罢了，并没有经历太多，中间经历了一次失忆，醒来后那一切早已结束，可因身体状况却不难猜测，他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总结到最后，命运就像个轮回，就算到了终点，最终还是会回到起点，而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还是丑陋的人性在作祟。
　　这是必然的。
　　我们改变不了，没有人改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