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君追叙.重生（快刀洪吉童之李昌辉续）》什么都是错吗

58、福祸依（2）

　　宋子真听到他竭力控制的呼吸声徘徊在她耳际，便往他怀中更贴近了些，闷声应了一下。只觉昌辉这句话彷佛给她注入无比强大的力量，身边两个人全都是受她牵累，即使是为了他们，她也绝对不能有事。她一面应声一面扭头想查看一下怀里的胜熙，生怕他一时忍受不住提前昏厥过去。

　　胜熙在她怀里仰起头，小手紧紧掩住口鼻，使劲摇摇头，表示自己依然能坚持住。宋子真心中一动，第一次强烈感觉这个孩子身上似乎蕴藏着一种神秘坚韧的力量，远远超脱一般孩子的程度。

　　正当昌辉也难以抵抗烟雾侵袭，强忍不住，轻咳出声的时候，突然听到洞外有人惊呼：“风向怎么变了？”

　　果然，原本微微向内吹的风此时变得猛烈起来，却是完全改变方向，将火堆上腾起的黑烟悉数吹向洞外围拢的一众杀手。瞬间袭来的浓烈烟雾迫得他们纷纷后退，头目还不断喊：“不要慌，别放跑了人！”

　　朱允恩也察觉到了洞口外的变化，眸光微微闪动，轻轻笑了一声。隐晦一指头顶稀疏枝桠掩映下的夜色，惊道：“主人，你看！”

　　朱允恩抬头瞧去，发现原本月朗星稀的天空中突然浓云密布，逐渐侵蚀着兀自不肯敛缩光线的明月。他颇似自嘲地自语：“果然，这就是天命啊。”

　　隐晦盯着那急速变幻的天色，也慢慢体味到朱允恩话中之意，她回望朱允恩，语气坚定地低声道：“纵是如此，隐晦心中也只有主人这一片天。”

　　朱允恩又轻笑一下，未置可否。

　　正当洞外的人被突然转变的风向弄得有些狼狈的时候，夜色一下沉了起来，片刻时间，一阵极其诡异的急雨自漆黑夜空里倾泻而下，很快将洞口外熊熊燃烧的火堆浇熄。

　　那头目见此情景，也有些瞠目结舌，已经进入冬季，这晴朗朗的天忽然下起急雨，实在有违常理。

　　昌辉三人听到洞外一阵骚乱，然后烟雾渐渐消散，紧接着便是一场倾盆大雨，都觉得不可思议。昌辉放开宋子真与胜熙，悄悄半伏起身观察洞外情况，只见一片蒙蒙的雨雾中，不但洞前火堆尽灭，连杀手们所持火把也无一幸免。

　　头目很快清醒过来，雨水如此之大，想要继续火攻的保守方法已经完全不可能，便厉声指挥手下三人一组，准备硬闯进洞。

　　第一组三人，依然采取肩背相依的方法缓缓向洞内行进。昌辉也如前法炮制，瞬间便解决掉两个人。然而，他的剑即使再快，也很难同时夺取三个人的性命。因此侥幸逃脱的第三人便趁机直攻昌辉要害。眼见收势未稳的昌辉便要中剑，那人突然脚下一绊，剑尖重重倾斜，堪堪错过昌辉身体。昌辉自然不会给他回式的机会，一剑刺中他胸间致命之处。

　　下一组人被这情景吓得呆愣住，都知道继续这样闯进去，无疑等于白白送死。

　　昌辉撤回长剑才发现，原来是胜熙依仗身量矮小，缩在巨石暗影里，趁那人不注意，用两支就地捡起的火把给他在脚下使了绊子。

　　此时大雨已经停住，乌云渐渐散开，明亮亮的月亮也露出大半个脸，将洞外情景照个明白。昌辉等人隐在月光难以透进的洞中，更因为对方失去火把的帮助，反而拥有了身在暗处的优势。

　　洞外头目也立刻察觉到己方劣势，不由气道：“拿弩弓来！”手下连忙递上一支精巧弩弓。头目将弩弓瞄准洞口巨石之后的方向，方才命令：“继续闯！我看他还敢不敢出手！”

　　昌辉看见那弩弓样式心头一寒，那正是清国最为先进的连珠弩，如果对方决意舍弃活捉的打算，凭他一己之力，断然难以保护宋子真两人周全。这种情况下与其蛮斗，不如另图他策。想到此，他从巨石之后慢慢站起，高声道：“放下弩弓！我自己出来。”

　　宋子真闻言一惊，倏地张开双臂背着身拦在他身前，急道：“我在这里，你们捉我去吧！”一面又低声嘱咐昌辉：“我拖住他们，你一定要找机会逃走！”然而不待昌辉回答，胜熙便似个小英雄般，也依样拦在宋子真身前喊道：“不许欺负他们！我师父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三个人由高到矮，依次叠在一起，却形成一个最为脆弱的防御姿势，此时对方若射出连珠弩，不但胜熙和宋子真小命难保，远远高出他们一截的昌辉也根本难以逃脱弩箭射击，这实在是情急之下的最下下策。

　　昌辉低头看看身前一大一小两个人，虽然清楚他们举动根本全无意义，却依然在心底涌起浓浓暖意。这情景令他突然想起当年意图保护母亲的自己——虽然年小力单，在迫切想要守护的愿望之下，内心却无比坚强。

　　头目高举弩弓命令：“马上离开洞口，走到有光线的地方来，不要耍花样！”

　　昌辉一手拨开宋子真与胜熙，大跨步越过两人，慢慢朝头目走去。

　　宋子真紧紧抱住胜熙，一刹那间竟然因为莫名的心痛，眼里泛起了泪花。她咬紧了唇，心中腾起一股冲动，如果昌辉因此发生不测，即使付出再多艰辛，她也要誓死夺回大明的统治权，挥师朝鲜，直取篡夺昌辉王位的狗贼性命。然而她尚来不及细究带起这股冲动的力量来源，便发现那持弩的头目身后多了一个人。一柄寒光奕奕的长剑横亘在头目的脖颈间，迫得他“啪”一下弃了弩弓。

　　紧接着，四处林木茂密之处，现出一队黑衣人来，齐齐攻向围住昌辉等人的杀手。

　　看那持剑人不俗的身手和黑衣裹覆下的高挑身形，昌辉认出来人正是隐晦。既然隐晦现身，那么朱允恩也必在左右，他终于肯出手了吗？他不及多想，提起长剑，便欲加入战斗。不料宋子真拉住他衣袖似乎有些气恼地道：“你不要去帮他，他每次都这样！”

　　昌辉一怔，旋即明白，她口中所指是的朱允恩，只是口气似乎颇有些赌气耍赖的味道，他心中没来由的一酸，抬起的脚便又收了回来。

　　朱允恩这才从林子间踱出来，扫一扫混乱的战场，似是满意地点点头，才提剑跃至隐晦身旁吩咐：“一个也不能放掉，不然我们就危险了。”隐晦答应一声，剑光一旋，便割开头目的咽喉，顿时血喷如注。

　　纵然胜熙强装地像个大人，这景象对他来说也还是太过恐怖。宋子真赶忙把胜熙搂进怀里，掩住他的头，一面怒火中烧地瞪视朱允恩与隐晦一眼。

　　杀手不过十数人，加上又有几人已经损折在昌辉剑下，剩下的人根本难以抵挡朱允恩手下的攻击，因此不过盏茶功夫，已经全都伏尸在地。

　　朱允恩朝昌辉笑道：“抱歉受惊了，不过好在我们来的还不算晚，谢谢你拼死护住子真。”

　　昌辉与朱允恩心中彼此对对方早已心知肚明，因此昌辉也没有挑破朱允恩蓄意拖延的谋划，深知他所说的话无非是想替自己在宋子真那里落个舍命相救的人情。昌辉没有回应，只反手将剑插回剑袋。

　　“经过这一劫，子真，你也该长长教训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跟我走还是跟他？”朱允恩转头问向宋子真。

　　宋子真疑惑地问：“不去救慧明大师和熊了吗？”

　　朱允恩正要回答她，不料昌辉却抢先开口：“那里已经设下埋伏，不宜再去，而且，他们身份特殊，暂时不会有危险。”说话的时候他眼睛灼灼地盯着宋子真，似乎在渴盼着一种回应。

　　宋子真听到昌辉的解答，心里也安定下来，如果是朱允恩的回答，她或许还不能肯定真假，但话从昌辉口里说出，她却一点质疑的想法也冒不出来。她目光在昌辉与朱允恩身上游移一下，最后落在昌辉受伤的左臂，突然想起以前智秀对她说的那句话：谢谢你，没有让他在你看不见的时候独自离去。她心中异常疼痛，为王者也不过如此吧，纵然坐拥天下，悲喜却无人可以分享。

　　“我……他为了救我，身上有伤，我陪他回去！”宋子真说着往昌辉身边跨了一步，仰起头，恰好看见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惊喜……

　　一行人在龙门外分手，朱允恩带领手下渐渐远去。宋子真摸摸胜熙的头笑道：“胜熙，以后跟着姐姐好不好，一起等你师父脱险。”

　　“嗯！我师父是高人，一定没事，洪吉童的分身术、变身术都是他教的呢！”胜熙遭此剧变，却依然保持了坚定的念头，这让宋子真与昌辉均为之感叹。

　　卢尚宫一早接到从山上退败回来的剑客禀报，早已派出几批人前去寻找昌辉，此时看到昌辉安然无恙返回客栈，嘴唇抑制不住的颤抖着，静默地看了昌辉一刻，最终没有出言责怪。她看见昌辉受伤的胳膊，便立即命人取来伤药。

　　宋子真很自觉地接过伤药，向卢尚宫恳求：“让我来吧？”

　　卢尚宫看看昌辉并无否定的表示，反而似是显出些许期待的神情，不由哀叹着扶额而去，顺便带走了一直偷偷观察着昌辉的胜熙。